马车停到一处民宅的门口,这栋民宅距离廷尉署非常近,过了一条胡同就是廷尉署外墙。
邓通拢着袖子等在门口,看到马车赶忙迎了上来。
“人都在里面?”袁昊走下马车问道。
“都在!火柱的计算有误差,挖错了地方。今天正加班加点的重新挖!”
袁昊无奈的撇撇嘴,也不知道是哪个脑子进水的家伙想出这么个主意。
定向挖掘地道,那可是一门学问。没做好测距,没有地面辅助,仅凭简陋的指南针想要直接挖到自己卧室,这概率太低了。
“走吧,进去看看那几个可爱的傻子。”邓通推开大门,袁昊跟着走了进去。
火柱、向鱼、肥牛还有刘胜,正蹲在屋子里的炉子边,一边从锅里面捞面条,一边大口吞咽。
屋子里满是吸溜吸溜的声音,气势磅礴!
看到袁昊走进来,吸溜声瞬间就停止了。几个少年郎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袁昊,嘴里的面条掉到碗里犹不自知。
袁昊摸了摸火柱的头,拍了一下刘胜的肩膀,给了剩下俩货一个微笑。抢过刘胜的筷子,挑起两根面条吸溜进去。
“干的都是体力活,不至于吃白水煮面条吧,还不过咸淡正合适。。”
“袁师……!”火柱嘴里的含着面条,眼里含着泪。
“不哭,不哭!苦日子过去,好日子就来了。”袁昊笑着拍拍火柱的脑袋,泪珠顺着笑脸流淌。
“袁师……!”几个孩子一拥而上,团团抱住袁昊。
“哭什么!哭什么?朝廷要斩昊哥儿了?”里间屋门帘一挑,土行孙一样的李当户走了出来。
“当户……!”
“呵呵!就知道你小子会没事,没事!呵呵!呵呵!”
袁昊走过来,一把抱住了李当户。
“出来就好,出来就好!不用劫法场了。”李当户身后的田蚡,兴奋的搓着手。
一条条黑色的泥筋儿,随着他搓手的动作掉落在地上。
“火柱,快去告诉姓黑的那仨货,别在下面刨了,他们的主家出来了。”田蚡笑着嚷了一声。
肥牛嚎叫一声跑了出去,直奔后院。
“走,回我家喝一顿。都走,全都走。今天晚上,不醉不归。老子下厨给你们煮羊肉!”
“好哦!”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回到袁家在长安的宅子,邓通早早命人将红灯笼挂起来。家主回来了,要喜气洋洋的。
让那些前些时看到袁家即将破落,暗地里打主意的人家也看看,自家主子没倒,脑袋结结实实的长在脖子上。
歌舞这些玩意被彻底摒弃,今天要的就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邓通特地将袁家精酿的啤酒拿出来,让大家伙既喝得畅快,又不至于早早的喝醉。
李当户对袁昊辛辛苦苦弄出来的啤酒并不感冒,认定这玩意就是马尿。
哼!好像他喝过马尿似的。
这啤酒除了没有二氧化碳充气之外,口味跟后世的啤酒差不了多少。尤其是在这大冷的天,冰啤的口感很适合这些少年郎。
“当户、田老大,这次我袁昊谢谢你们。遭了这一难,也算是看清楚谁是真朋友。
你们为了我,筹谋劫狱,筹谋劫法场。我很感激……”袁昊有些哽咽。
这可都是掉脑袋的大罪,甚至会连累亲族。为了救自己,这俩二货还有那几个二货居然干得义无反顾。
一辈子能交到这样的朋友,这辈子就算是没白活。
“哭个什么劲儿,这不是都没施行么!话说,你要临刑那几天我见地道没有挖通,就筹谋着劫法场。
田老大还娘们儿唧唧的,不过最后也参与进来。
咦……!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我就知道,邓通那家伙靠不住。他是建章宫骑的人!
他奶奶的,老子怎么把他给忘了。”李当户眼神儿不善的盯着穿梭忙碌的邓通。
“不是邓通,是郅都告诉我你们在挖地道。”袁昊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酒。
“啥?”田蚡叫岔了音。
这就是说,他们认为最保守的营救袁昊的方式,实际上也在别人的掌控之下。
“亏你还在廷尉署待过,廷尉署墙边每隔百十步就有一个埋进土里的大瓮,别告诉我你没见过?”
田蚡奇怪的看着袁昊:“我知道那些大瓮,说是为了防备走水专门安置装雨水的。
怎么了?”
“还装雨水,那就是地听。
你们在地下咣咣咣的一顿凿,那声音早就顺着大瓮传上来了。
只要听听哪个大瓮的声音最响,很容易就知道你们的地道挖在哪儿附近。
你以为郅都苍鹰的绰号是白叫的,贼着呢。
还有,你们倒土的时候就不能平铺在后院地上?
家里忽然间多出那么几个大土堆,傻子也知道你们是在挖地道。”
“呃……!”田蚡和李当户对视一眼,不说话。
幸亏这地道没挖成,若是挖成了想凭着这个劫狱,无异于自投罗网。
“跟你们说一件事儿,明天我要带着你们出发去睢阳。”
“去睢阳?干嘛,那里现在可有四十多万吴楚联军。”田蚡有些慌张。
“没事儿的,睢阳城很坚固不会被轻易攻破。而且在梁王退守之前,也准备了充足的粮草辎重,甚至是过冬的燃料。
有了这些东西,睢阳坚守一个冬天没有任何问题。而吴楚联军多是南方人,他们更加熟悉车船水战,加上不适应寒冷的天气。
你觉着,吴楚二王能打赢么?别说他们俩,就算是把另外那五位王爷都召来,也攻不破睢阳。
故安候跟我说过,吴王楚王身边都有好多他们的人。周亚夫这一次是必胜的,要的就是大捞特捞军功以便在朝堂上更进一步。”
“我们去有没有仗打?”李当户不关心那些东西,他只是本能的喜欢战争。
这几个月长安,他已经快闲出毛病了。
“不但有仗打,还有很丰厚的军功。这趟弄好了,说不定也能捞个侯爵当当。”
“驴日下的,老子干了。”李当户一拍大腿,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田蚡看了看李当户,又看了看袁昊:“为兄没上过战场,即便是勉强去了也是二位兄弟的累赘。
不若兄弟就留在长安,你们家里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田老大,什么都不说了。若是我回不来,我爹就是你爹!干!”李当户刚刚倒满的酒盏,再一次被满上。
正当酒酣耳热的时候,忽然间邓通跑了过来附在袁昊的耳边:“主家,那个人来了。”
“来了?”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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