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的死,在邱园府掀起了轩然大波。保王党迅速的集合了起来,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之下,组成了队伍,对蒋敦豪的太守府发起了攻击。不过,他们并没有套到便宜,蒋敦豪既然设计害死了屠苏,就做好了和保王党正面冲突的准备。双方在太守府里,进行了一场极其惨烈的拼杀。蒋敦豪虽然最终取得了胜利,却也元气大伤,再也无法组织起一支可以和巴牛对抗的军队了。而此时的巴牛,再次把所有的军队都集合到邱园府的城外。
南门的守将率先开门纳降,柳南山也成了第一个进城的人。此时的蒋敦豪在太守府里,看着马旭东和几个手下,已经处于崩溃的状态。他这个人很胆小,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叶儿”!
叶儿是他的一个侍妾,现在就站在他的身边,他每次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的时候,都喜欢叫叶儿,而叶儿都会回应他。
“大人”!
“我的毒酒在哪里”?
叶儿望了一眼旁边的侍从,他的手里托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是一个金酒壶和一个金杯。从这一点上来看,他就不可能自杀,决心自杀的人,既不会选择仪式感,也不会选择场面。这一点叶儿也很清楚,她虽然看了一眼侍从,却没有做出明确的回答:“大人,您需要的时候,它也许就在”。
这个回答很妙,既回答了他的问题,又给了他转圜的余地。对此,蒋敦豪也十分满意,他笑着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么,我的剑呢,我的剑可还锋利”?
他的另一个侍从,手里捧着他的佩剑,但他并没有说话,蒋敦豪问的并不是他。
“您的剑足以砍下敌人的头,只要您愿意”!这个回答更巧妙,尤其是在蒋敦豪听来,他仿佛又重拾了信心。但很快,他就不得不面对现实了,柳南山的军队,已经开进了邱园府,他的先头部队,率先包围了蒋敦豪的府邸。但直到下午,柳南山的信使才给他递上了一封信。
大都督柳南山,致邱园府太守大人:
邱园府已全线溃败,出于对阁下的尊敬,今特致书阁下。邱园府弹丸之地,以卵击石,因此导致溃败,我大将军、太尉大人奉天讨逆,所过无不克破。尔等何人?胆敢阻挡王师?今特传大将军令:既往之罪,概不追咎,尔等若能顺应天命,洗心革面,大将军当以旧将之恩相待。否则,大军一至,玉石俱焚。太守大人三思。
这封信的措辞极不友好,马旭东看了看蒋敦豪,向前一步,逼视着使者,大声说道:“回去告诉你家大将军,邱园府虽是弹丸之地,但不乏龙虎之士。善人来,则善遇之,恶人来,则恶遇之。除此之外,尚有一死可寻。你家大将军,若是奉天讨罪,就应该去讨真正的罪人。康乐人灭了东铎,其它国家助纣为虐,他应该讨伐的,是这些人。如今他对自己的同胞下手,既非君子所为,也非义士之举。若如此,我等有死而已,绝不屈服于淫威之下”!
听了使者的复述,巴牛不禁哈哈大笑:“主子是个草包,没想到属下却有如此英雄。为了此人,我也应该亲自去见见这个蒋敦豪了”。
他说来就来,来得好快。在使者离开不到半个时辰,他就进了太守府。现在的蒋敦豪,依然是面如土色的坐在自己的那把椅子上,叶儿也依然侍奉在他的身边,捧着毒药的人和捧着剑的人,也同样儿都在他身边,马旭东则站在阶下,面西而立,见到巴牛进来,脸上没有一丝变化。
“秋山半岛太尉黎九元,特来拜见太守大人”。他虽然是为了马旭东而来,基本上的礼仪,还是要走一个过场。以他的地位,这也算是礼贤下士了。
蒋敦豪早已抖做一团,就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他漫无目的的挥了挥手,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好说好说”,既没有站起身回礼,也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尊重。
巴牛身旁的魏武舟立刻勃然大怒,他手按佩刀,注视着巴牛,只要他一个眼神,他立刻就会取下蒋敦豪的项上人头。马旭东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手也同时握住了刀柄。
巴牛笑着拍了拍魏武舟的手,然后对马旭东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放心,自己绝不会对蒋敦豪做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然后,又看着蒋敦豪,说道:“太守大人德高望重,为人民所推崇,因此上做了一方人王地主。如今我等冒昧前来,本无争夺之心,不过是要借道而过,还希望大人你能够允许啊”。
这种客套话,蒋敦豪当然听得十分明白,他现在的思维也已经清晰了起来。他虽然胆小,却也并不是懦夫,面对眼前的失败,不禁长叹一声,站起身来,然后走到巴牛的身前,噗通跪倒:“败军之将,过蒙大将军恩待,不杀已是万幸,尚有何话说?今日大将军亲自前来,蒋某人当以身归命,生死悉听大将军安排”。
巴牛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他急忙俯下身去,掺起蒋敦豪:“太守大人严重了,你我都是东铎人,此次交锋,原是迫不得已,虽然是我侥幸得胜,并不值得庆幸,所谓兄弟相争,为他人所笑,只希望你我今后能够和平相处,为一家之臣,共谋天下大事,那,岂不是十分圆满的事情”?
到了这个时候,蒋敦豪只有唯唯称是。巴牛立刻吩咐属下众人,好好保护蒋敦豪及其家眷,所有的原邱园府官员,也是同样儿待遇,自己则挨着太守驻扎下来,并在当天晚上,见到了马旭东。
现在的马旭东,已经是一副平民打扮,身上既没有武器,也没有傲气,对于一个败军之将,他只有自己的一分骨气还在。
“罪臣马旭东,见过太尉大人”。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谦恭,不但低下了头,也弯下了腰。巴牛并没有表现的过于热情,也没有十分冷漠,他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两个人就这样儿一直沉默着,过了很久,巴牛才缓缓说道:“我只是奇怪”。
他说得无头无尾,让马旭东也有些莫名其妙,因此上他无法进行回答,但巴牛并没有期待他的回答,便继续说道:“我奇怪的是,像屠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投奔在这样儿一个人的麾下?他既不是一个可以扶住的明主,也不是一个可以独霸一方的霸主,跟在他身边,岂不是随时都有被覆灭的危险?良禽择木而栖,壮士择主而仕,屠苏与阁下,都是明智之士,因何作此毫无保障的举措”?
马旭东欲言又止,只是把头埋得更低。巴牛缓缓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意味深远的说道:“此次东征,我既不喜击败于会文,也不喜得到邱园府,唯一让我感到高兴的是,得到了你。不过,也有一件最让人遗憾的事情”。
“你说的是屠苏大人”?马旭东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但巴牛只是落寞的点了点头:“屠大人前朝老臣,忠心为国,死得实在可惜。我已见过了他的三个儿子,可惜无一人可堪大用,他的家族,恐怕也会因此落寞了”。
巴牛的话,马旭东感同身受,他最遗憾的事情,也是屠家无一人可以继承屠苏的遗志,他的那几个儿子,除了种地,实在并无大用。
“我已经把邱园府南面那片野地分给了他们,我想他们应该能够把那里打理得很好,到我征服天下之后,再回到这里的时候,他们一家子,也应该是一个小小的地主了吧”!他说到这里,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马旭东的嘴角儿也微微的翘了起来。
“不过你,如果不能跟我共同征服天下,就跟我一同死在沙场吧”!他目光炯炯的看着马旭东,目光中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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