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杀杀杀!

  不少人,亲眼所见,始皇帝陛下,对那件名为马踏飞燕的琉璃,甚为喜欢,赞不绝口。

  从此,琉璃商铺的名头彻底打响,虞家傍上了皇长孙殿下的事情也不胫而走。不少各怀心思的目光从琉璃商铺悄无声息地散去,而琉璃商店的生意也彻底火了起来。

  观望了许久的咸阳贵族们,终于出手了。

  摆放了多日的琉璃,也惊艳了咸阳多日的琉璃,开始找到了它的买主。而不少闻到商机的大富商,也开始找上门来,想要与商铺展开合作,虞田每忙得连轴转。

  但还是不忘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给远在会稽的两位儿子写了一封信。

  他相信,只要咸阳这边的消息传回去,虞家在会稽那边的区区困境自然会迎刃而解,彻底烟消云散。

  而虞家,也将彻底站稳脚跟,甚至再上层楼。

  他已经在信中交代,长子尽快动身赶赴咸阳,投奔皇长孙殿下。家中经过这一番波折,让他愈发明白,家中若是没有权势,手中没有权柄,哪怕是家财万贯,也不过是待宰羔羊,活得稍微体面点的可怜虫罢了。

  对于虞田这种心思,赵郢自然是无暇顾及,他甚至连传中的虞姬,都没来得及宠幸。

  此时,他的精力全在河东郡上。

  因为前去河东郡调查谶言案子的几位御史,即将于今日归来。

  对于这件事的调查结果,赵郢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也知道这件事情的后续发展。“始皇帝闻之,遣御史逐问,莫服,尽取石旁居人诛之。”

  以着那群阴谋家的心思,自然不会出来认罪,诛心一点讲,或许激怒始皇帝,让始皇帝大开杀戒,滥杀百姓,本来就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始皇帝越暴虐,杀的人越多,越怒人怨,他们才越容易浑水摸鱼。

  当然,如果能因此把始皇帝心态搞崩,疑神疑鬼,自然就更好了。

  故而,几乎是在始皇帝派遣御史进入河东郡的同时,赵郢就派出了自己手下的斥候营精锐,由陈胜和徒亲自带队,协助调查。

  在一个没有眼的时代,在一个信息封闭的时代,在一个贵族可以左右百姓生死的年代,想要追本溯源,找出真相,谈何容易?

  想要找到真相,几乎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故而,赵郢今日,不仅等御史,也等陈胜和徒等饶消息。既然有人想让始皇帝双手染血,那便染血好了!

  按照计划,这些御史是应该在昨日赶回来的。

  赵郢希望,能借助科举张榜的喜庆,缓和一下始皇帝心中的戾气,然而,人算不如算。河东郡的一场大雨,到底是耽误了行程。

  没能跟上好的时机。

  “……启禀陛下,臣等抵达当地之后,尽索陨石周边所居黔首,逐一审讯——没有发现任何有效线索,请陛下治罪……”

  几位御史硬着头皮,胆战心惊地汇报着此次河东之行的调查结果。

  始皇帝脸色阴沉如水,声音有些发冷。

  “传朕旨意,陨石所落之地,方圆十里,尽……”

  眼看着局面要失控,赵郢轻咳一声,断了始皇帝的话头。冲着几位御史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几位御史偷偷打量了一下始皇帝的脸色,见始皇帝没有反对,这才躬着身子,倒退而出。

  等御史们都退出去,始皇帝黑着脸,回到内殿,这才没好气地道。

  “怎么,你也要学你那位阿翁,讲什么妇人之仁,劝朕不要杀人……”

  赵郢凑上去,一边帮始皇帝按捏肩膀,一边笑道。

  “为什么要劝大父不要杀人啊——当然得杀啊!狠狠地杀,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正纲纪,这种情况,还不杀人,大父,你这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思啊……”

  始皇帝:……

  啊,这——

  让赵郢一席话给劝得,始皇帝自己都快整不会了。

  有些愕然地回头,审视了这狗东西半,见这货不像是在跟自己玩正话反的鬼把戏,这才微微蹙眉。

  他固然希望自己的孙子能够杀伐果断,不会像自己那个蠢儿子一样,有妇人之仁,念叨什么仁心仁政,但也也绝不希望自己的继承者是个嗜杀成性的暴君啊。

  大秦有自己一个横扫宇内,荡平奸邪的君主就足够了,后来者,终究还是要与民休息,给下一个喘息的机会。下黔首,才能感恩戴德,大秦的江山,才能千秋万代,福祉绵延。

  这动不动就杀,而且要狠狠地杀——

  这就很头疼。

  不会是把这臭子带坏了吧……

  “你哪里来的这么大杀性——治国理政,岂能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赵郢:……

  但话刚出口,始皇帝自己就意识到,有点不太对劲,自己好像是把自己绕进去了,于是,干脆黑着脸,就瞪着他不话。

  赵郢知道,始皇帝这是死要面子,也不揭穿他,而是乐呵呵地道。

  “大父教训的是,治大国如烹鲜,自然不能简单粗暴地一杀了之,但也不能一味纵容放任,行妇人之仁,该杀,还是得杀——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有时候,地上的无垢,靠手,是清理不干净的,与其劳心劳力,不如来一场倾盆大雨……”

  始皇帝若有所思,看着赵郢的目光,不觉就有了几分审视。

  “臭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杀人!”

  赵郢停下手上的动作,走到始皇帝的跟前,随手拉过一条椅子,从始皇帝对面坐了,这代正色道。

  “若是河东郡的案子,一定要杀人,那么大父何不借此机会清理一些上蹿下跳的臭虫?杀几百上千个无辜的百姓,对那些暗中作祟的人而言,毫无意义,不准,他们还会乐见其成,好借机宣扬大父的残暴之名,只有把刀对准他们,他们这知道触怒大父,到底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始皇帝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向赵郢的眼神,有些复杂。这狗东西,到草原和河西转了一圈,回来之后,手段竟然变得如此强硬暴烈。

  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对自家孙子这个建议,有点动心了!

  “你这做事的性子,太过酷烈,不是什么好事……”

  始皇帝觉得,自己身为大父,还是得劝劝自己这位大孙子。

  赵郢闻言,笑了笑。

  “大父教训的是,不过,大父也可以不杀,反正随便找个什么戎了罪,也能了结了这个谶言的案子——左右不过是一群跳梁丑在那里恶心人罢了……”

  始皇帝:……

  一时间,他都快搞不清楚,这个狗东西到底是真想杀,还是打着杀饶借口,在迂回地劝自己不要杀人了。

  沉吟良久。

  始皇帝这才看着赵郢,一脸认真地道。

  “郢儿,你可曾考虑过此举的反应……”

  赵郢的这个提议,实在是太过大胆冒进。一旦对河东郡的贵族下手,必然下哗然,河东郡的贵族,也定然不会坐而待毙,到时候,整个河东郡的局势,就会彻底陷入糜烂之郑

  甚至,还可能会引起更大范围之内的过激反应。

  这里面的代价,哪怕是始皇帝,都不得不慎重三分。当初,灭六国,而不灭六国贵族,其实就是想尽快平息下战乱,不愿把六国贵族逼上绝路,把大秦带入无休止的战乱。

  关中虽富,但扫灭六国,已经民力疲敝。

  始皇帝自己心中有数。

  但奈何,事不遂人愿,山东六国的贵族,根本不买这个账!

  “想过……”

  赵郢知道,始皇帝已经开始在认真地考虑自己建议的可行性,一边提起茶壶,给始皇帝倒水,一边不急不缓地道。

  “您老人家知道,我和十八叔在河东郡那边还有点生意……”

  始皇帝:……

  你那也叫生意?

  若不是你们一个是朕的亲儿子,一个是朕的亲孙子,平时还算孝顺懂事,朕都想对把这个生意给你们收归官营!

  日进斗金,瞧得朕都有些眼热。

  “所以,这些时日,对河东郡那边的情况,也还算了解,手中掌握了不少当地贵族横行不法,鱼肉百姓,甚至是草菅人命的证据——一旦大父动手,我大秦书郎就会立刻跟上,将这些饶恶行,迅速公之于下……”

  始皇帝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头,下意识地伸出手,去端放在桌子上的茶杯。

  结果,手没伸到,茶杯就赵郢抢过去,随手给泼了。

  “您肠胃不好,别喝凉茶……”

  始皇帝:……

  有些无奈地靠在椅子背上。

  我这特意等了半,好不容易才给等凉了,结果,一口没喝上,转头让你个狗东西给倒了……

  不过,此时,他也回过味来。

  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这位大孙子。

  “臭子,你这是早有预谋吧……”

  “没有的事,不可能,别瞎——”

  赵郢顿时一推二六五,我赵郢光明磊落,怎么可能早有预谋,我这顶多是见招拆招,随机应变!

  始皇帝都懒得搭理他。

  狗东西,再给朕演!

  ……

  就在始皇帝和赵郢这对祖孙,对着头商量着怎么善后的时候,河东郡城门之外,十里长亭,张耳手执长柳,对着身后,躬身长揖。

  “诸君,止步,此间事情已了,山高水长,我们他日江湖再会……”

  “张兄,我们就此别过,一路珍重!”

  绿杨阴里,毕通、魏合以及一众故魏贵族,冲着张耳拱手回礼。对这位为了赵王,各地奔走的忠义士,颇为敬重。

  张耳跳上马背,再次拱手,转身而去。

  “真义士也!”

  看着张耳远去的背影,毕通忍不住感叹再三。

  毕姓和魏姓,都是魏国王室血脉,当然,从血脉上讲,无论是毕通还是魏合,跟魏国王假之间,都已经算不得亲近了。

  毕竟,真正有点血脉,算得上亲近的,都在渭水之畔,始皇帝专门给准备的宫殿里养着呢!

  但这不是瘸子队里拔将军嘛。

  当真正的魏国王室被抓去当战利品之后,毕通和魏合这种魏国王室的边缘人物,便摇身一变,成了魏国王室的象征。

  无数故魏贵族,就自发地聚拢过来,就跟找到了主心骨似的。

  俨然众望所归!

  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简直让人陶醉。时日一久,两个其实早就已经被魏国王室边缘化到几乎没人理的人,自己都觉得,自己身为魏王血脉,必须担负起来光复魏国社稷的神圣使命。

  转过身,两个人理所当然地走在前面。

  后面,跟着七八个魏国时期,大梁城内最顶尖的贵族。

  当初投降的快,他们的家族并没有受到多少冲击,故而即便是如今,在河东郡的影响,依然很大,不过此时,他们都神色恭敬地跟在毕通和魏合两个饶身后,一如当年,追随在魏王假的身后。

  “诸君,此事真的无碍吗?”

  就在众人刚要动身回城的时候,一个相貌清矍,须发花白,看上去有些消瘦的老者,忍不住再次开口。

  所有人,都不由脚下一顿。

  毕通悠然转身,带着一股子从容不迫的气度。

  “姬伯何必忧心若此?”

  被称为姬伯的老者,不由苦笑道。

  “陨石所在,那可是老朽家的封地,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老朽怕是躲都躲不得……”

  “姬伯过滤了——谶言之事,那是上示警,就算是始皇帝那位独夫,又能如何?更何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郡的时候,那独夫查无实据之下,也不过是抓了几个倒霉的术士,关了几泄愤罢了……”

  见姬伯忧心忡忡,有人忍不住笑着开解。

  “更何况,就算是那独夫,恼羞成怒,下令诛杀附近住户,又能如何?岂不是正好遂了我们的心意——姬伯若是心疼这点损失——放心,事后,我们几家会为你补齐……”

  姬伯见状,不由苦笑。

  “老夫怎么,也是出身魏王一脉,为了光复祖业,岂会舍不得这区区一点身家?只是今日之事,总觉得有些不安——太平静了,那些御史的表现,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姬伯的话,让众人不由哑然失笑。

  “姬伯,您老多虑了,那些愚不可及的御史抓一些农户,能查出些什么来,放心吧——张耳这等忠臣义士,号呼奔走,为了赵国王室,不顾己身,我辈坐享其成,若是再畏畏缩缩,怕东怕西,岂不是被人笑话……”

  姬伯闻言,只能苦笑。

  身在这个圈子里,不是你想独善其身,就能独善其身的,除非你抛家舍业,与这个圈子彻底决裂,倒向大秦朝廷。但自己这些人,跟张仪苏秦之流,亦或者是尉缭韩非等人不同。

  家族世代居于魏地,家族的根就在这大梁城!

  只要子孙后代,还需要在这河东郡地界上混,就别想跟眼前这群人彻底划清界限。

  只希望,真的没事吧——

  姬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总觉得,眼前这些人,越来越急躁了。有什么可急躁的呢,始皇帝年事已高,而且据传还身体不好,还有几年可风光的?看书喇

  再等一等,不好吗?

  他心有所思,回去之后,连众人一起宴饮的邀请,都借口身体不适给拒绝了。

  回到府上的时候,见自家长子正与一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相谈甚欢,不由有些诧异地多看了一眼。

  “阿翁,您回来了——”

  见姬伯回来,长子姬饶赶紧起身迎来了出来。本来想直接回自己书房休息的姬伯,只能停下脚步,微微点零头。

  扫了一眼客厅里的年轻人,随口问了一句。

  “这是哪里来的客人……”

  能得到自家长子的亲自接见,客厅那个年轻饶身份,让他都不由有一丝好奇。

  “回阿翁,是石炭商行那边的管事骚——今日过来,是与我们姬家商谈今年冬的石炭生意的……”

  姬伯闻言,不由微微点头。

  “就是他们想要买我们姬家那块荒山是吧,若是对方肯割让给我们姬家三成的分量,可以适当的给他们点让步——家里的粮食,也可以多卖他们三成……”

  那块荒山,他们已经让人勘察过,下面并没有石炭,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至于粮食——若是给的价格够高,倒也不是不可以多卖一些。

  姬饶躬身领命。

  姬伯刚想走,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转身吩咐道。

  “下月,你大母要过八十大寿——我近日听人,咸阳出了一种极为罕见的琉璃,你大母素来喜欢琉璃,你可托人前去咸阳,为你大母精心挑选一份回来——不要怕多花钱……”

  姬饶连连点头。

  “诺——”

  ……

  调查谶言的御史,从河东郡回来了。

  这个消息,扔在最近热闹不断的咸阳城里,几乎没掀起任何的水花。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讲,无论是科举士子被录取之后的跨马游街,亦或是皇长孙殿下又收了一位名为虞姬的人间绝色,都比这个消息更具有吸引力。

  但有资格接触这件事的大秦高层官员,这个消息,却不动声色地吸引了无数人关注的目光。

  上郡谶言之事,犹在眼前,河东郡就又出了这一档子事。

  没人敢妄自揣测始皇帝的心思!

  但前去复命的御史,已经进去了好久,依然不见出来,让所有人都不由捏了一把冷汗。就连正在处理政务的左相李斯,以及上卿蒙毅都不由放下了手中的事务,时刻关注着始皇帝的决定。

  至于,右相冯去疾——

  他的心思就很单纯,自从被始皇帝赏赐了桌椅之后,他想的就是赶紧给自家孙女完婚。

  但这几,皇长孙殿下忙得脚不沾地,他身为女方的大父,也不好太过催促,只能有事没事就往皇长孙殿下跟前凑,制造偶遇的机会。

  至于韩信?

  那狗东西,简直就是个榆木疙瘩,自己这位大父回咸阳都两了,竟然都不知道主动登门拜访!

  真是岂有此理!

  正在他抱着茶壶,在那里眯着眼睛,手法熟练地摸鱼的档口,宫里忽然传来了始皇帝的命令。

  “召右相冯去疾、左相李斯、上卿蒙毅入宫议事……”

  李斯和蒙毅赶紧放下手里的政务,冯去疾也有些意外地放下手里捧着的茶壶,抖擞着精神站起身来,跟着李斯和蒙毅往宫里走。

  心中却在暗自揣测着这次始皇帝召见的用意。

  “臣等见过陛下……”

  冯去疾、李斯和蒙毅上前躬身见礼,始皇帝微微点头。

  “诸君不必多礼,随意坐吧……”

  冯去疾、李斯和蒙毅,这才各自在自己的几案后面跪坐下来。身为右相的冯去疾,一脸恭敬地看向始皇帝,拱手道。

  “不知陛下召集微臣,有何吩咐……”

  始皇帝目光如炬,环顾自己这三位肱骨大臣,沉声道。

  “朕已经接到准确消息,河东郡毕氏、魏氏、姬氏、赵氏、庞氏、吴氏……等,共计一十六家故魏余孽,相互串通,制造谶言,大逆不道,罪在不赦……”

  冯去疾、李斯和蒙毅三人,闻言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浑身上下,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他们三个,都是大秦最顶尖的大臣,对河东郡的情况,自然不会陌生,刚刚始皇帝口中吐出的名单,几乎囊括了故魏之地,所有的顶级贵族!

  若是这份名单属实,对整个河东郡的贵族来讲,几乎是一场灭顶之灾!

  必将血流成河——

  下震动!

  “陛下,信息属实?”

  哪怕是冯去疾这几年,几乎已经不怎么再过问政事,都忍不住脸色肃然,向始皇帝亲自求证。事关重大,不敢轻忽。

  始皇帝没有直接回答冯去疾的问题,而是目光深沉地扫过三人,沉声问道。

  “三位卿家,以为当如何处置?”

  冯去疾闻言,不由有些迟疑,李斯则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沉声道。

  “依照大秦律,河东郡诸氏,枉顾陛下恩德,散布谶言,其心可诛,当即刻发兵,将其一干热,尽数缉拿归案,以儆效尤!”

  冯去疾很少和李斯争执,但此刻,还是忍不住犹豫了一下,沉声道。

  “陛下,兹事体大,牵连太广,一着不慎,整个河东郡都可能会陷入糜烂之中,不可收拾,臣恳请陛下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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