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热并不是很小声地说道,而且电话开着免提。
“喂,昂热你什么意思?”
上杉越暴跳如雷。
老子好歹也是曾经的“皇”,就算老了又一身都是病,那也不是谁想揍就揍的。
“可以。”
路明非点头。
昂热在他这儿的信誉度还是有的,既然他说这个人没有问题,那他不介意给他个面子。
“谢谢了。喂,免费给我的学生们下面,肉放多一点,否则我就飞过来揍你。”
昂热不给上杉越反驳的机会,威胁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要在机场门口挂上“昂热与狗”不得入内!”
上杉越怒骂道。
“他已经挂了。”
路明非淡淡地说道。
“这个老混蛋。”
上杉越的帽子都气得鼓起来了。
骂归骂,他还是免费请他们吃了拉面,包括源稚生和犬山贺。
既然身份暴露,上杉越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刀光如匹练般在菜板上游动,只用了几分钟就处理好了十几人份的食材。
“好吃吗?”
源稚生看着嘴巴鼓鼓的绘梨衣问道。
“嗯嗯。”
她猛点了几下头。
源稚生露出温柔的笑意,能看到她这样开心的样子,倒是也不白虚惊一场。
“吃完了就快点走吧,别赖这儿,下次也别来了。我不是说你啊,小姑娘,伱要是愿意的话,可以经常来吃,我都给你免费做。”
上杉越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见绘梨衣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欢。
可能他的内心也想要有这样一个女儿吧。
可惜,上杉越已经决定让皇血在他的身上终结了。
这个世界不再需要“皇”这样的怪物,就让他随着这辆屋台车一起消逝在时光中吧。
妈的,昂热那个老东西怎么还没死。
嗯,这个小伙子看着也不错,可惜年年轻轻也误入歧途。
他不想在和蛇岐八家的人打交道,也就懒得问犬山贺源稚生的身份了。
面吃完了,源稚生看向绘梨衣。
“要回去吗?”
他温和地问道。
“可以多玩一会儿吗?。”
绘梨衣可怜巴巴地问道。
“好吧。尽量不要给路君他们添麻烦知道吗?”
源稚生没能抵挡住她的撒娇攻势,苦笑着说道。
让绘梨衣和路明非他们在一起玩也不错,双方都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而且家族里的其他人都对她怀着恭敬或畏惧的态度,除了他没有能和绘梨衣平等交流的人。
但这三个人显然是不会对她另眼相看的,就让她享受一个自由的晚上吧。
毕竟,五天以后蛇岐八家可能就要面临毁灭了。
尽管要毁灭他们的就是眼前的路明非,但源稚生却出乎意料地无法升起什么恨意。
或许他自己心里也认为蛇岐八家这种存在早就应该被终结了吧。
“嗯嗯。。”
绘梨衣开心地点头,完全感受不到哥哥心里复杂的心情。
源稚生和犬山贺走了,后者除了刚开始的几句话后就一言不发,上杉越也没有和他交谈的意思。
“喂,烦人的家伙走了,你们是不是也该滚蛋了。”
上杉越敲了敲菜板。
“不是吧,老板,哪儿有大晚上赶客的啊。小心我投诉你哦。”
芬格尔叫道。
“没给钱算什么客人。”
上杉越抓住了他的语言漏洞。
“喏,不用找了。”
芬格尔摸个一个硬币放在桌子上,林肯的大头照跃然于上。
一美分,就算是布雷顿森林体系刚确立那会儿,也不够付这么多碗拉面的。
“滚滚滚,赶紧滚。”
在上杉越自己掀摊子之前,钓鱼小队离开了这个摊位。
等他们四个起身,上杉越也赶紧收拾车子。
主刚刚告诉他了,今晚不宜摆摊。
“现在去哪儿?”
楚子航问道。
“你们要实在不知道去哪儿,就沿着河边走走,虽然都是些亮瞎眼的灯,但年轻人应该挺喜欢的。”
上杉越本来不打算搭理他们,但看在绘梨衣的面子上还是指点了一句。
他看得出来,这个小姑娘很少出门,难得出来一趟,总得多看点风景。
“那就去河边。”
路明非点点头。
既然是出来钓鱼,去河边倒也挺合理的。
三色电动车发动,他们在上杉越一脸嫌弃的目光中扬尘而去。
沿着不知道名字的河流向前开,楚子航莫名有种荒诞的感觉。
在那场雨夜之前,他本以为自己会考上名校,找个好工作,成为一个社会意义上的精英。
在进入卡塞尔后,他又以为自己会刻苦训练、虔诚祈祷,成为一个狂热的屠龙者以及忠诚的信徒。
但现在,他又骑着白色的小电驴在异国的河边闲逛,还顺便诱拐了一个无知少女。
不过,偶尔放松一下也不错。
楚子航说的是路明非,自从植入基因种子后,他就在日以继夜地训练。
虽然知道这位千年老兵轮不到自己担心,但他还是希望路明非能稍微休息一下。
钢丝绷得太紧也是会断的,何况是人呢。
就在这安详的气氛中,有人敲响了木制的小鼓,鼓声嘶哑低沉,像是从遥远的时代遗留下来的鬼魂,在叙述着他们的悲哀。
三人停住电动车,两岸遥远的灯光下,一个浑身素白的女子静静地站在道路中央,漆黑的头发披散在胸前。
“世间一切喜乐,皆为昙花一现;唯有痛苦孤独,相伴黄泉深处。”
女人清唱着,缓缓抬头,脸色苍白如纸,眼角画着血一样的泪痕。
她且歌且舞,白色大袖像是白鸟的双翼那样展开,上面用墨水写满了古老的文字,左袖象征太阳升起、万物生长和美梦般的人世,右袖则象征月亮升起、枯骨寒沙和永恒的黄泉。
舞着舞着她褪去了外面的白袍,露出灿烂的彩绘衣衫,但上面绣着的不是花鸟虫鱼,而是骷髅和蛆虫。
“诸君.”
“她”轻声开口,声音却不是柔媚的女生,而是清越的男音。
这个倾世的尤物居然是一个男人,芬格尔和楚子航顿时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装神弄鬼。”
路明非根本不打算让他继续说话,既然钓到了鱼,那就应该当场扒鳞破肚。
“路君果然跟传闻中一样,是个性急的人呢。”
“女鬼”掩嘴一笑,短促的音节从他的口中发出,却有着异乎寻常的音韵之美。
通常龙文被吟唱的时候,都仿佛大钟轰鸣,但被这个念出来时,就像在唱摇篮曲一样。
无形的领域张开,路明非前冲的势头止住,就像一座雕像一般定在了原地。
楚子航和芬格尔对视一眼,立刻拔剑冲了上去。
但数十只蛇形死侍从黑暗中冲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些死侍比之前遇到的那些更加强壮,也更加畸形。
有几只的骨刺甚至刺穿了它们自己的上颚,从鼻子里长了出来。
“团长应该会没事吧?”
楚子航看着一动不动的路明非,有些担忧。
言灵·梦貘,这是一种没有被记录在言灵序列表上的危险言灵。
它的名字源于日本神话中一种食梦为生的名叫貘的妖兽,它们会在深夜接近做噩梦的人,把他们的噩梦吃掉,让他们睡个安稳觉,然后自己带着这些噩梦回到巢中。
但噩梦是最阴暗最恶劣的情绪的体现,就算是貘也无法消化,只能将它们储存在身体里。
当一只貘死去,它体内的噩梦就会瞬间爆发,所有靠近它的生灵都会被卷入无边的噩梦之中,没有人能够逃脱。
路明非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封闭的空间。
裸露的线路不时冒出电火花,四周都是金属的墙壁。
一个身穿动力甲的战士正靠着墙边,两颗心脏的位置都被洞穿,肚子上也被撕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他的头盔被拿在手里,似乎这样能让他呼吸顺畅一些。
但这其实是种错觉,虽然动力甲的循环空气也不新鲜,也至少比船舱内污浊的空气好得多。
路明非认识那张脸,那是他的小队成员,出生于一颗死亡星球的哈丹·巴特尔。
“巴特尔兄弟。”
他走过去握住了巴特尔的手。
“你来了,路明非兄弟。你带药剂师来了吗?神圣的基因种子绝不能被那些肮脏的异形污染。”
巴特尔挣扎着挺直身体,凝结的血块因为他的动作不断掉在地上。
“药剂师马上就到,你会没事的,巴特尔兄弟,你的基因腺体还熟到可以摘的时候。”
路明非强笑着说道。
“哈,又在展示你那该死的幽默感了。”
巴特尔哈哈大笑,然后吐出了一口带着内脏碎块的血。
“对不起,巴特尔兄弟。”
路明非低下了头颅。
“你为什么要道歉?你背叛了帝皇和战团吗?”
巴特尔反问道。
“当然没有,我的忠诚坚不可摧。”
他摇头道。
“那你就无需道歉。去多杀几只异形吧,我要巢主的爪子当我墓碑的装饰。”
巴特尔向他提出了要求。
“你会得到它的,巴特尔兄弟。”
路明非给了他最后的拥抱,巴特尔已经死了。
他看向通道的尽头,那里还有很多他的兄弟。
而他们都是因为他的过错,死在了这座太空废船里。
“言灵吗?”
路明非自语道。
说起来,他还得感谢释放者,让他能重新见到这些早已回归黄金王座的战斗兄弟。
不过,路明非也明白,他不能沉溺在这里。
“对不起,兄弟们,我们在帝皇的御前再相会吧。”
路明非闭上眼睛,正准备用意志撕碎这片幻境,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让他再次睁开了眼睛。
一个男人背对着他,站在舰桥的玻璃前,面对着无尽的扭曲的虚空。
他的身躯极其伟岸,至少有四米,站在那里就像泰坦一样。
但他给人的感觉却并不压抑,反而让路明非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
“吾父!”
他下意识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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