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真正的原初使者?!(加更二合一)

  柔弱而微弯的眉宇,淡青色的眼眸,脸庞上似有似无的虔诚,苍白的十指,艾诺丝觉得自己不会认错,在看到那女人的这一瞬间,过往的回忆如潮水般将她卷入大海之中,让她缓缓在深海中跌坠。

  面具下,艾诺丝的手颤抖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疑惑、不解、惊骇、怀念、以及…喜悦,种种本就复杂的情绪交杂在一起,艾诺丝的心胸间唯有一团乱麻。

  众长老困惑不解地看着那上前几步的艾诺丝,这位人们传言中原初使者的侍女想要做什么?

  米拉看着艾诺丝,长时间的相处,已经让她能从一些小动作中看穿皇女的心思。

  此时此刻,她知道,艾诺丝陷入在一种复杂的回忆之中,皇女好像陷进去了,怎么也无法走出来。

  米拉的目光落向了那位手持黄金牧首权杖的女人,面具下的眼眸从头到尾审视着她。

  “呵呵…是我引起了你们的注目么?”

  那女人笑着说了一句,

  “你们难道在哪里见过我么?”

  艾诺丝的嘴唇翁动,她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但米拉上前一步,拦住了她。

  只听米拉轻声道:

  “不是我们见过你,是神见过你,并且使我们见过你。”

  如此玄虚的话落下,众长老们流露出一副沉思的神色,半响后,他们常年对神学的钻研让他们转瞬间便自以为钻研到了其中的深意。

  米拉的目光仍旧落在那女人身上。

  后者微微躬身,轻声自我介绍道:

  “使者,我们早已恭候你多时。

  我乃芙罗拉,如伱所见,是城下之城的城主、原初教会的牧首、以及神的虔诚子民。”

  这位自称芙罗拉的女人,声音里饱含着无限的崇敬。

  米拉暗中运用着天使的恩典,她抬起眼,直视那女牧首的内心。

  于是,她缓慢道:

  “你叫什么名字,神都已经告诉我了,我实在地说,祂将你们未来都数清了。”

  在场的长老们听到之后,面面相觑,而后不知是谁先将双手合十起来,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低下头,齐声诵念起经文,赞美神的伟大。

  艾诺丝什么也没有听进耳朵里,她时不时地看着那位女牧首。

  一开始,她在想,会不会是两人长得相像,毕竟两个没有关系的人长得意外地相像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可听到那女人的自称之后,艾诺丝便确定,那女人就是自己的母亲。

  芙罗拉…那是母亲嫁给父皇前的姓氏。

  母亲…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艾诺丝明明记得,自己亲眼看见母亲死在自己面前。

  原初教会的牧首…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女的思绪如同一团乱麻,她像個没有生气的人偶般站立着,一动也不能动。

  芙罗拉注视着面前的米拉。

  接着,她低声道:

  “使者,我们早已恭候多时了。

  你的到来,将印证经书里的预言。”

  米拉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

  在那本原初教会自行编纂的经文里,有一位使者将会听候神的差遣,来到世间,如同曾经有过的先知一般,以神的意思行事,带领众信徒们去见证神的另一面。小说

  话说回来,自己一开始假装原初使者的时候,可没读过原初教会的经书,那时,自己是情急之下假扮的。

  而现在,自己以原初使者的身份来到这里,而这群长老们相信自己正是预言中的使者。

  这…难道是巧合吗?

  米拉想不明白。

  还不待米拉思考完,名为芙罗拉的女牧首走上前来,她温柔地看着面前的米拉,仿佛后者是久别多年的故人那般。

  米拉下意识地退后半步。

  芙罗拉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意外,但她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她转过身,指向那宽大的祭坛。

  “使者来了,神啊,你的使者来了。

  要不了多久,你的六位子嗣将回归,你将为你的先知洗涤种种他人的攻讦,向世间昭告唯一的真相!”

  女牧首的声调不高,却满是狂热的坚毅,众长老们齐齐起身,异口同声道:

  “‘我们竭尽全力祈祷!&”

  这是引用自《西兰传》的祷告,当时,先知诺恩的门徒西兰被困于牢狱之中,做出了最后一场祷告。

  于是,神便将他从黑暗的牢狱中解救出来,使他完好无损,重见光明。

  米拉静静地看着这群原初教会的长老们。

  只见芙罗拉指向一个被砸毁的席位,声音轻颤道:

  “使者,我的使者,神派你来了,而我们早已为你准备了应有的席位。”

  看着那被砸得只剩半截的席位,米拉发声道:

  “你们为我留的座位,为何尽是残缺?”

  芙罗拉似乎早有准备,她以不急不缓的语气请求谅解:

  “愿你宽恕我们,这并非是我们的本意。

  如你所见,我们在抹去你的踪迹,你的名字、你的席位都抹去了。

  神的六位子嗣向原初教会预言了你的到来,那时原初教会满怀喜悦,期望所有等候的信徒们都能知晓这个福音。

  于是,我们便为你造了席位,在祭坛上铭刻了你的名讳,以此恭候你的到来。”

  说完之后,芙罗拉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般,面上流露出愠怒,

  “然而、然而…凡事都害怕转折,我们曾与帝国教会联合,但那可怕的淫妇背叛了我们,当时帝国教会的牧首劳伦斯,与皇帝及元老院勾结,他们铲除了我们的教堂、烧毁了我们的集会之所,将我们建造的墓穴填平……

  自那以后,帝国教会便宣布,只有牧首与皇帝颁布的教义,才是丹斯切尔唯一正确的教义。”

  米拉听到了女人的咬牙切齿。

  想必对于原初教会而言,这是一场可怕的重创。

  从她的话语里,米拉顿时理解了,为什么帝国教会的神学错漏百出,但又坚持将其视为唯一正确的教义。

  这时,芙罗拉放缓了语气,慢慢道:

  “不过,好在神对我们早有安排。

  在情急之下,我们砸毁了你的席位,抹去了你的名字,这并非邪恶的除名诅咒,而是一种保护,我们要向世人隐瞒你的存在,只有这样…那淫妇才不会有所察觉。”

  艾诺丝此时勉强回过神来,她的手指轻轻颤抖,但没人察觉,皇女看着自己的母亲,后者的目光全在女孩身上。

  米拉慢慢走向被砸毁的石椅旁边,伸手轻轻抚摸那被抹去的名字。

  她沉稳道:

  “现在不必了。”

  芙罗拉喜逐颜开道:

  “是的,不必了,你来了,真理要再度鲜明,淫妇不过是一时得胜,然而当原初降临,神的另一面显现,我们都将回归到摇篮之中,在那里,一切都比天国更美好。”

  米拉一遍又一遍地抚摸那个被抹去的名字。

  刻在那些祭坛上的名字,究竟是谁?

  米拉很清楚,那绝不可能是自己。

  自己在来到人世前,跟原初教会毫无关联,自己也不曾知道,什么神的另一面。

  而且,最重要的是…

  根据斯莱厄所说,那六神是暗中组建的原初教会,祂们背叛了神的律法,渴望重建旧有的秩序。

  而与祂们对立的自己,又怎么会是所谓的原初使者。

  米拉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那被抹去的名字,她的手指上满是灰尘。

  芙罗拉站在她的身后,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长老们注目于她,狂热的心跳在静谧的环境中响彻。

  “我是谁?”

  米拉缓缓收回手指,

  “神要我问你们,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她的声音沉重而庄严。

  没有人怀疑她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

  在他们看来,原初使者的一举一动,必有深意。

  立于米拉身后的芙罗拉听到后,十指不觉地颤抖起来。

  艾诺丝注意到了母亲的举动。

  从刚才开始,她的目光就时不时地落在母亲身上。

  只见芙罗拉握着黄金牧首权杖,凝望着米拉,轻声道:

  “…你即是原初使者

  在那祭坛上,铭刻着的是…”

  芙罗拉深吸一口气,吐字道:

  “原初使者…艾诺丝。”…………………………………………………………………………

  重重云海上,屹立着万千支柱。

  那皆是山巅那棵万年古木的的枝干,它们在云海中延申着,将一位位灵魂带到天国门扉前,接受律法的裁决。

  当那审判到来,每个信仰主的灵魂都将面对过去一生的所作所为,在天国门扉前,凡事不可推脱,凡事不可虚妄。

  在接受审判之后,灵魂将迎来自己的取向,要么到天国去,要么下地狱里。

  无论审判的结果是怎样的,最终的归宿仍是天国,什么时候,地狱里的人的罪被赎清了,那人便会被古木送往天国,迎接至善至美的生活。

  晨伊走在云海上。

  爱神莲希狄跟在祂的身后,莲希狄已经跟了很多天了,与神近乎形影不离。

  晨伊知道,莲希狄有什么话要说,但始终不知道如何开口。

  祂也试过让爱神主动开口,但后者总是摇摇头。

  “你在迷茫什么?”

  走到一处天使创造的奇异境界,神停住了脚步,再度出声问道。

  眼前的地方梦幻得难以想象,那不是人间能见的风景,即使凡人们齐聚一切力量,竭尽所能创造出最为瑰丽的地方,都不能及上这里。

  莲希狄犹豫了下,还是摇了摇头。

  “莲希狄,你有什么不愿告诉我?”

  晨伊转过身,望着面前容貌柔美的爱神问道。

  莲希狄的发梢是淡紫色的,那近乎是世间最为高贵的颜色,人间里,紫色是如此稀缺,以至于凡人们以紫为贵。

  爱神低垂着头,祂没有跟神对视,像是生怕神看出些什么。

  面对眼前的爱神,晨伊叹了口气。

  祂喜悦这个孩子,就像祂喜悦索拉缪斯一般。

  即便莲希狄在自己面前有所隐瞒,晨伊也不逼问爱神。

  晨伊继续在这瑰丽的地界前行着,莲希狄乖顺地跟在身后,模样像是六个月大的白色母虎。

  祂们就这样走着。

  在这瑰丽的地界上,天使们遥遥地看着神的身影,他们想要凑上去,但又不太敢凑上去,见神走来,有位天使呆呆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着。

  晨伊笑着走过他身边,而身后的莲希狄蹲下身,捋捋了这天使背上的翅膀,像是放纸飞机一般,将这天使放飞在空中。

  天使们顿时掀起了一阵欢声笑语。

  不久之后,一座清澈见底的湖泊坐落在神与莲希狄的面前。

  莲希狄蹲下身,将手深入清澈见底的湖水中,面上有些失神。

  晨伊抚摸着爱神的秀发,那发梢宛若丝绸。

  祂知道,莲希狄在想米拉了。

  半响后,爱神后知后觉地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看了神。

  “你想说了?”

  晨伊问道。

  莲希狄微微颔首,而后道:

  “…神,米拉、米拉会怎么样?

  她去了地上,已经去了这么久,我实在担心她,为此找过卡加乌斯替她预言,可我什么预言都没得到。”

  晨伊听着莲希狄略显急躁的话。

  祂明白,爱神此前一直无法问出口,便是害怕米拉的命运走向因此发生别样的变化。

  命运之线,对于大多数星辰与凡人而言,都是不可篡改的。

  但对于晨伊来说,却并不一样。

  此前爱神莲希狄一直忍耐着,什么都不敢问出口,但今天祂的忍耐似乎到了极限,祂迫切地希望知晓米拉的未来。

  “莲希狄,我不能告诉你。”

  晨伊低下头,轻声道,

  “米拉不会希望我告诉你的。”

  莲希狄愣了下,有些焦急道:

  “神啊,她是我的孩子,但同样是你的孩子…她会听从你的安排的,求你,讲给我听吧,无论知道些什么,我什么都不做。”

  晨伊只是道:

  “莲希狄,当你选择什么都不做的时候,你就已经做了。”

  爱神转眼间便听明白了神的意思。

  “那么…我该怎么办?”

  莲希狄有些慌张道。

  晨伊没有回答。

  在刚才那一瞬间,祂确实看到了米拉的命运。

  半响后,晨伊轻声道: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是米拉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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