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大巍峨的、由黄金铸造的神殿高高立着,前方的台阶足有上千阶,那光河横在天穹,如同装饰用的金黄丝绸,又如同警告黄金殿堂的雷池边界。
米拉不是驻足瞻望,艾诺丝自她身后仰望她,这女孩的目光肃穆,恍然间像是一位号令星辰的君王。
她会不会真的是…神的使者?
没来由地,这样的思绪跃上了艾诺丝的心头。
这怎么可能…
艾诺丝下意识地否定自己的想法。
难道一个人扮演神的使者多了,就真的会是神的使者么?
理性告诉皇女,只不过是米拉扮演多了,自己不由地觉得她是神的使者,这种感觉就是种错觉。
而艾诺丝的感性里面,却有些相信米拉是神的使者,不过仅仅只占三成。
她能拿出很多理由去说服自己,米拉就是神的使者,除了米拉以外,谁都不会是神的使者。
但另外七成的感性,否认了这个可能。
艾诺丝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从情感上来说,纵使米拉是神的使者的确凿证据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都宁可不相信米拉是神的使者。
她始终觉得,神的使者不会随随便便降临在自己身边,神的使者一定另有其人。
皇女也不希望米拉是神的使者。
神的使者,或者说先知,他们往往要肩负些什么,失去些什么……
在那经文载明的历史上,先知亚尔失去了他的兄弟;来到世上的麦思亚失去了作为凡人的生命;先知诺恩作为奴隶,承受过不知其数的苦难;即便是千年先知索拉缪斯,也在漫长的旅途上见证过种种悲哀。
先知即是荣耀,又是位苦役。
路上有艰难险阻,要跨过、要坚强,见过无数攻讦之人,要呼喊、要布道,先知的一生往往永远都在路途之上,孤独是先知与神相会的旷野、疼痛是宽慰无聊的苦汤,除了神以外,他们什么也不依靠。
一想到这样,想到米拉会经历这样的命运,艾诺丝便呼吸急促起来,无形的压力涌上肩头,好似要将她压倒在狭小的坟地里,墓碑上唯有一句墓志铭:我痛苦、我孤独、我发冷。
米拉已经向上走去,艾诺丝回过神来,她缓缓跟了上去。
随着皇女越来越接近黄金殿堂,不知为何,她胸膛那颗黄金之心逐渐轻轻地跳动。
起初,艾诺丝以为会痛苦至极,毕竟以前都是这样的,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黄金之心的跳动很温和,像是一位循循善诱的女子,要将艾诺丝引领到某个地方。
米拉在前头走着,艾诺丝想了想,决定什么也不说。
随着黄金殿堂大门越来越近,守候神殿的祭司学徒们看到了那两位步步上前的女子,其中一位祭司学徒面露愕然,他认了出来,那就是人们传言里的原初使者。小说
米拉缓缓走到那些学徒的面前,为首的那位学徒张大嘴巴,他僵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女孩没有着急,她静静等候着。
半响后,那学徒终于道:
“神啊…你是、你是…原初使者?!”
米拉压低嗓音,面无表情道:
“是神让我来的。”
这句话落在地上,那些学徒们不可思议地看着米拉,紧接着,他们纷纷露出敬仰的神情。
那一句平淡的话,像是在这群人面前显明了她的身份。
米拉与艾诺丝越过他们,径直地走入黄金殿堂中。
为首的祭司学徒赶紧跟了上去,连忙道:
“在二层祭坛,长老们都在那里,等候你们多时了。”
“有多久?”
米拉问道,没有回头。
“数千年,长老们一代又一代地等候着您,整座城下之城都是为了等候您。”
祭司学徒的嗓音谦卑而狂热。
米拉只是点了点头,径直朝着大厅内的楼梯走去。
艾诺丝环视着面前的殿堂,这大厅类似于某些城邦公民大会或元老院的聚集地,其上有不计其数的桌椅,既有审判之能,又有议事之能。
而在那殿堂的正上方,立着一個纯金打造的王座,像是为某人留着的,恭候着他的归来。
米拉和艾诺丝走上了二楼,祭司学徒在前面带领着,为她们指明了长老们的所在。
那是一处位于黄金殿堂深处的圆形房间。
数千年前,闪恩曾聚集万神之力,在那秘密的空间中,创造了人类这一种族。
而在这仿造的黄金殿堂中,那处圆形房间被改造成了祭坛与会议之地。
原初教会的长老们齐聚于此,他们的每一个决定都将影响世上不计其数的原初信徒们,甚至足以影响一个帝国的兴衰。
当祭祀学徒推开沉重的大门时,米拉终于见到了原初教会的长老们。
房间内的光线暗淡,长老们的面容都隐匿在阴影之中。
后者们齐刷刷地注目着突然到来的米拉,一时间,每个人都沉默不语着。
艾诺丝看着那祭坛,她发觉,这祭坛的样式与人骨教堂中的祭坛格外相像,绘制着同样的纹路,背后的宗教画别无二致。
而最重要的是,在那圆形祭坛上,同样有一张石质席位被砸得粉碎,这席位的主人的名讳被抹去了,好似被谁有意隐瞒一般。
简直就像…除名诅咒……
艾诺丝在心里感慨着。
在丹斯切尔帝国的历史上,倘若出现为祸四方的暴君,元老院便会在其被废黜或者死后在各种政令、编年史、诗歌上除去他的名字,并期望彻底抹去他存在的痕迹。
不过…这些原初教会的人,为何想要除去那个座位的人的名字呢?
仅仅是为了诅咒吗?还是说……
还不待艾诺丝思考出结果,圆形祭坛的最中心处,一位手持黄金牧首权杖的女人缓缓站起。
“你是从神那里来的么?”
那位女人的嗓音柔和,听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位邪教徒。
艾诺丝怔愣在原地。
这、这声音?
皇女止不住地上前两步,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走到了祭坛的跟前,凭借着极好的视力,在昏黄的光线中,看清了那女人的面容。
那是…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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