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亲带米拉游历的时间里,她见过很多人死亡。
即便如此,对于杀人、或者协助杀人这种事,米拉还是近乎天生的排斥。
在被放缓的时间里,艾诺丝将奥莉维亚和施放地刺的刺客给束缚了起来,为了保险起见,她用的是缚魔绳。
两个人都被艾诺丝给敲晕,被安置在那匹完好无损的战马身上,而后艾诺丝让米拉看着这两人,并且等自己一会。
艾诺丝走入树林,看到了躺在地上呻吟的希罗多德。
后者已经面色发白,几乎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直至见到皇女为止。
“殿下…你没事……”
“希罗多德,别说话,好好撑着。”
艾诺丝连忙说道。
希罗多德挤出一抹苦笑,他吐字道:
“我的肠子已经烂了。”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
希罗多德活不了多久了,要么就等着肚子里的鲜血流干,最后失血而死,要么就躺在这里,活活痛死。
艾诺丝沉默了。
半响之后,她才轻声道:
“我时常会想,如果你不追随我,或许还有别的路能走。
继承家业,作为一位边境贵族,卫戍帝国的边疆,坐看这丹斯切尔的风起云涌。”
艾诺丝的声音很沉静,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悲伤。
希罗多德笑了下,痛得有些发抖地说道:
“我是家中的次子,能分到的家产只有那么一点。来到这里,来到千城学院,就是来赌一把的,现在不过是愿赌服输。”
希罗多德说完这样一大段话,肚子里传来撕裂的痛楚,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都拧在了一起,
“不说了…先给我个痛快吧。”
艾诺丝叹了口气,她缓缓起身,抬起手中的剑,小声道别道:
“再见了,希罗多德,就这样别过。”
手起剑落。
希罗多德的心脏被刺穿,刹那便失去了生机,他死前阖上了眼睛,看上去就跟睡了一样。
艾诺丝将米哈尔的遗体拖了过来,她没法好好安葬他们,只能先拖到显眼些的地方,在这里先做个记号。
不久后,艾诺丝牵着一匹战马,缓缓走出树林,她看上去有些一瘸一拐,嘴唇不时嘶嘶地吐气。
之前她的脚被地刺给扎穿,虽然在走进密林前上了药,简单包扎了一下,但该痛的还是痛。
艾诺丝手中的战马也被扎穿了蹄子,但牲畜的生命力毕竟还是更加顽强一些,更何况蹄子上有马蹄铁和厚厚的脚趾甲,在上药和包扎之后便止住了血。
米拉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艾诺丝,她赶忙迎了上去。
“抱歉,可能我只能骑在马上,要麻烦你步行了。”
艾诺丝彬彬有礼地道歉着,在米拉点头之后,她转身骑上被地刺扎过的战马。
由于另一匹战马则驮着两個晕厥的俘虏,于是米拉只好步行。
在帝国的贵族礼仪中,当两个贵族并行时,其中地位更低者需要步行,哪怕他同样有马,但也只能拉着,而不能骑上去,除非得到地位更高的贵族的允许。
而米拉是艾诺丝的救命恩人,艾诺丝并不希望因为骑马这事给她留下什么芥蒂,所以才会道歉一番。
不过,米拉丝毫不在意究竟是谁骑马、谁步行,毕竟她不懂帝国的礼仪。文学
艾诺丝骑在马上,两人就这样在林间小道上行走着,慢慢向皇都折返。
“多亏了你,谢谢,如果不是你,我已经死在了这里。”
艾诺丝拉着缰绳,朝着走在身旁的米拉笑了笑,出声道谢道。
“不必客气。”
米拉也展颜一笑,
“不过,他们为什么要刺杀你?”
艾诺丝转过脸,冷冷地看着那两个刺客。
其中一位还是向她宣誓效忠的随从。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只能告诉伱,我的父亲在皇都里的政敌颇多。
实不相瞒,我是艾诺丝,是丹斯切尔帝国的皇帝里奥之女。”
艾诺丝如此说道。
“政敌…”
米拉有些疑惑道:
“皇帝…也会有政敌吗?”
听到这话,艾诺丝轻笑了下,反问道:
“你是外乡人吗?”
米拉怔了怔,仔细想了想,自己的身份确实可以说是外乡人。
或者说…天国人?
“是的,我叫米拉。”
米拉如此说道,她记得在离开天国时,神曾叮嘱过自己,不要随意暴露自己的来历。
所以她只是简单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那么,米拉,你是第一次来到皇都吗?
如此的话,就让我来为你讲述一下究竟什么是丹斯切尔皇帝。”
艾诺丝清了清嗓子,她的目光直视前方,穿过弯弯曲曲的林间小路,直抵那辉煌皇城的高墙,
“皇帝不是国王。或者说,皇帝曾是国王,在整个国家之中享受着绝对的统治权。
但现在,皇帝不再是国王了。
在丹斯切尔,皇帝起源于曾经统治帝国的两大家族,其传承并不是绝对的世袭制,而是由皇帝本人、元老院、各军团行省、王国、首都议会共同决定。
正因如此,丹斯切尔才能统治如此广阔的疆域,并且维持各行省与加盟王国的稳定,在帝国昌盛之时,皇帝足以像那些国王一般,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但如今帝国在衰退,在元老院里与首都议会里,反对我父亲的人如雨后春笋般络绎不绝。”
艾诺丝说得很清楚,但对于米拉来说实在是有些复杂,她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皇帝是被弱化的国王?”
米拉认真地反问道。
“的确如此。”
听到如此天真的话,艾诺丝微笑道,
“但国王的地位,可远远没有皇帝来得尊贵。”
两人在路上一路说着,一路前行着,慢慢接近了那座屹立在大地上的皇都,皇都名为丹斯切尔,与帝国同名,关于这座宏伟的城市,向来不缺种种奇异传说为其装点名声。
米拉昂起头,亲眼看到丹斯切尔时,发出一声“哇”的惊叹。
而艾诺丝则是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眉宇上多出一丝忧虑,凝重地自语道:
“不管愿不愿意,总算还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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