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努克特王怒视着安提农,犹如怒火中烧的狮王。
而安提农不退不让,继续为真教辩护道:
“陛下,祭司们理应改变了。
是祭司自己选择了荒废,是祭司不愿过清苦的生活…”
话还没说完,阿努克特王便喝止道:
“够了!我看你是疯了,安提农!”
安提农顿时止住了话音,静静地凝视着这愤怒的国王。
“你以为你侍奉卡加乌斯,曾经得到关于死后世界的启示,便可以肆意猜疑其他祭司吗?”
阿努克特王冷笑道:
“纵使祭司们有人贪墨,但是那就意味着我应该纵容那新规律园吗?”
“安提农,你难道不知道,那些真教徒们多次触犯法律,屡屡煽动石奴人们骚动吗?!”
阿努克特所言不假,自从那些奴隶们因为真教而聚集起来之后,他们便互相帮扶,屡屡以神的名义发动骚乱。
安提农没有否认,反而说道:
“陛下,我当然知道。”
阿努克特端坐着,盯紧安提农,继续道:
“既然如此,那么你又有什么好说的?
真教徒们屡屡煽动骚乱、祸乱王国,我本应禁绝这种信仰。
可如今我要将两个宗教统一起来,乃是依照我们过去的传统。
而这,已经是我对教会最大的仁慈。”
安提农没有答话,而是反问道:
“陛下,石奴人们,便不是三眼猿人吗?”
阿努克特面露疑惑,开口道:
“石奴人是三眼猿人与精灵混血,他们那不纯的血脉可无法享有卡加乌斯的恩典,他们是天生的奴隶,是背负巨石的人。
他们,可不算是纯粹的三眼猿人,而血统纯正的三眼猿人远比石奴人们神圣。”
说完后,国王死死盯着安提农,他倒要看看,这个祭司还有什么话要说。
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来说,石奴人在他们眼里,称得上是外族。
“远比石奴人们神圣?”
“不,陛下,石奴人们正是三眼猿人。”
“难道卡加乌斯创造我们的时候,有将某一些人划为奴隶,而另一些人划作贵族吗?”
安提农朗声质问道。
阿努克特王盯着这祭司,微微地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您又怎么能说贵族们远比石奴人们神圣?
石奴人的出现,并非是预言神的旨意,只不过是历史的演化!
石奴人们就是三眼猿人,他们并非外族,他们的先祖同样由卡加乌斯所创造!”
阿努克特王愈来愈愤怒,他惊愕地发现,自己无法反驳安提农的这番言语。
而后,国王狞笑地问道:
“你想说什么,伱以为就这样,那些石奴人就有理由叛乱吗?”
安提农的声音放缓,他耐心地为国王解释道:
“我无意为罪犯辩护,但我想说的是,那些被投入牢狱、被处决的石奴人们,他们本来可以不是罪犯。
只是血统纯正的我们,一直以看待牲畜的目光看待他们,给予他们牲畜吃的食物,让他们过牲畜般的生活,他们的叛乱,全是我们的咎由自取。
而什么真教、先知、还有真教徒这一身份,都不过是叛乱的表象,它并不重要。”
阿努克特王大笑起来,那声音在宽广的王宫书房中回荡,他似在嘲笑那安提农的天真愚昧。..
紧接着,国王低下头,打量着眼前的祭司。
安提农的话语无论多有道理,在自己眼里,都不过是天真者的痴心妄想。
无论他如何为真教辩护,自己都不可能任由其继续发展。
纵使他的话语再巧妙绝伦、义正言辞又如何,一切的决定权在自己这位国王手中。
在这个王国里,自己才是最大的权威。
安提农凝视着阿努克特王,他当然知道,国王对教会的偏见,已经根深蒂固。
所以……
“陛下,你的一切,卡加乌斯都见证着,祂必在死后世界亲自审判你。”
阿努克特王错愕了,脸庞上的血色恍然一点点逝去,这一次他发自内心地恐惧起来。
在这個王国里,国王是最大的世俗权威。
但是…
世俗权威再如何登峰造极,也不过是凡人的权威。
卡加乌斯,祂的无上权威,足以让几乎整个王国匍匐。
祂可是这个种族的创造者啊!
国王可以随意处置任何一位祭司,这是因为阿加之地的王权来自于神灵。
神灵,才是真正的权威!
很快,阿努克特王盯着安提农,他冷静下来,反问道:
“审判我?你一个祭司,又如何让卡加乌斯审判我?
我乃是阿加之地的王,我日夜向祂祷告,我可从未听说过祂要审判我。
恰恰相反,卡加乌斯将护佑我的一切,乃因我是三眼猿人的王!”
阿努克特王反应过来后,更为怒不可遏,眼前的祭司竟然妄图以神的名义来威慑自己。
安提农不卑不亢,只是缓缓道:
“我不过是一介祭司,又怎会像国王一样,受卡加乌斯护佑呢?
但是,我的老师,你们口中的隐士,他曾听从卡加乌斯的启示,去往孤悬岛避世数十年。
陛下,你以为我的老师,不会将你所做过的一切都祷告给卡加乌斯倾听吗?”
安提农自然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卡加乌斯如今在竭尽全力地窥视命运的走向,难以关注人间的事务。
安提农也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事情横生枝节,所以他借用了隐士那亚的名义,而那淡淡的话语里,蕴含着浓浓的威胁的意味。
阿努克特王彻底怔愣住了,在愤怒间,他不知不觉忘了,眼前的安提农是隐士的弟子,而隐士乃是直接倾听过卡加乌斯启示的人。
而自己可未曾倾听过卡加乌斯的声音,自己所见到的启示,不过是一些犹如幻觉般微不可察的光芒。
连他自己也无法完全确定那是不是神灵的启示。
这位不可一世的国王双手开始剧烈的颤抖,他无法确定安提农所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而正因为无法确定,所以阿努克特王变得更为战栗。
未知的恐惧远比已知的更让人恐惧。
只听安提农缓缓说道:
“我的老师之所以离开,是因为他听到一句祷告,而那句祷告,他没听到一位祭司诵念过。”
“那一句祷告是:
‘神啊,不要使我们荣华。&”
“他看到了祭司们的贪欲横流,又看到了西兰等人的安贫乐道,所以时隔数十年,他再度离开阿加之地,回到孤悬岛上。”文学
安提农直视着眼前脸色发白的阿努克特王。
“陛下,好自为之吧。”
说完之后,安提农起身离开,不再多言。
阿努克特王怔愣地看着安提农离开,面对国王,这祭司是如此的不留情面,
就仿佛…
仿佛这个人真的代表了卡加乌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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