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中。
贝克将军觐见王座上阿努克特王。
这位将军乃是王国的边疆军事重臣,自从十数年前“暴君”攻打阿加王城之后。
在那英雄齐聚的时代里,那位执掌一切的女人便意识到,有必要在阿加之地之外,新建起一座卫戍王城的军事重镇。
随着王后的一声令下,无数矿场出产的巨石从阿加之地的各处被运往了阿加王城之外,一座座岗哨拔地而起,数千人的常备军驻扎其中,常年防备随时可能劫掠或进攻阿加的兽人们。
“贝克将军,我听到麾下有人禀报我,如今兽人们的战事慢慢消弭,他们曾为了天降宝石常年争战,如今百废待兴,满地狼藉。”
阿努克特王高居于王座之上,他睥睨着眼前的贝克将军。
面对王者的直视,连常年在血泊中打滚的将军,此刻也不由地浑身紧绷。
他缓缓道:
“陛下,一切都逃不出您的掌控。”
阿努克特王笑了一笑,那笑容冷漠,不近人情。
在那双犀利的眼眸里,萦绕着对开疆拓土的渴望。
而后,阿努克特王开口说道。
“贝克将军,我的权威在哪里?”
贝克将军怔了一怔,他那三只眼睛,齐齐看着阿努克特王。
他不明白阿努克特王说这句话的用意所在。
“陛下,凡是太阳所照之处,都敬畏您的权威,连兽人人们看到您的冠冕、您的权杖、见到您的面容,都要为您匍匐在地。”
尽管贝克将军不能明白用意,但他依旧恭维地说道。
他不敢忤逆阿努克特王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这位国王在短短的几年之中,就从大臣手中收回了被分割的王权,并且将那些曾经占有其权力的臣子们,要么剥夺其世袭的职位、赶出王宫,要么投入大牢、处以极刑。
阿努克特王的手段并不比艾西斯王后要温和多少?
“贝克将军,你不必恭维我。”
阿努克特王冷笑着说道。
“我的权威,在阿加、在我的王国,也只在阿加、只在我的王国。
一旦远离这阿加之地,我不过是个落魄的富人,在那些兽人眼里也不过刀嘴的肥肉,他们并不敬畏我的冠冕,我的权杖,更不可能敬畏我的面容。他们只是敬畏阿加之地。”
“陛下……”
贝克将军想说些什么。
然而,阿努克特王的一个眼神,便让这将军欲言又止,默默倾听。
只听阿努克特王继续说道:
“在我之前,三眼猿人曾历经多少个王朝,多少位国王,又有多少人曾染指权力,又迅速如彗星般陨落。
他们之中,有多少人曾意气风发,却又转瞬土崩瓦解,又有多少人狼狈万丈、带来一地鸡毛,乃至于被人从历史中除名。
但…唯有一种王者,他的功绩是绝对无法被人所磨灭。
你知道是什么吗?贝克将军。”
贝克将军仰望着国王,颤声问道:
“陛下,是什么……”
阿努克特王开口道,
“我知道,在这些王者里,唯有开拓的土地才是不朽的功绩。”
贝克将军有些愕然地看着阿努克特王。
“陛下,您、您是想说……”
王座笼罩在繁杂的香料之中,阿努克特王继续道:
“贝克将军,既然兽人们经过战争的重创,如今一片荒芜。那么我们何不开疆拓土,让你我的名字留在历史之中呢?
让那些原本信仰恩多拉的兽人们,也匍匐在预言的神像之前,送上祭品,对于卡加乌斯的受造物来说,还有什么比这個更荣耀的呢?”
阿努克特一字一句的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激烈,贝克将军被王座的高大阴影所笼罩,不由地瑟瑟发抖。
“这、这…”
贝克将军一时语塞。半响之后,他才缓缓说道:
“陛下,可是阿加之地还未做好战争的准备。”
“贝克将军,你是领军之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如何准备?”
阿努克特王低下头,那双眼睛如同虎视眈眈的雄狮一样,直直地盯着将军。
在这个王国里,国王是除了神祗之外的至高权威。
王不可忤逆,也容不得忤逆。
阿努克特王已经决心要掀起一场对内改革与对外战争,双管齐下,齐头并进。
对内,他要统一国内的两种信仰、两个宗教。
对外,他要趁着兽人们遭受重创、军备空虚时,极大地拓宽王国的疆土,成就出一个伟大时代,以他命名的时代!
王知道,如此锐意进取,必会遭到内外的阻碍与污蔑,
但到功成之日,
所有的阻碍与污蔑,
都将化作冠冕上璀璨的宝石!
面对那高居王座上的阿努克特王。
将军一时无言,他心中为一场即将到来的战争而感到发自内心的不安。
正如阿努克特王所说,如今兽人们经历过一场大战,饱受重创,正是出兵开疆拓土的良机,
但身为一位军人的直觉仍旧让他心神不宁。
可他无法将这种直觉阐述出来,
而且,仅凭他一人,无法忤逆阿努克特王的意思。
阿努克特王盯着将军,
他以不容拒绝地口吻问道:
“贝克将军,你还在等什么?”………………………………………………………………
“什么?伱在说什么?”
西兰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卡萨斯。
“在今日,国王陛下召见了所有的大臣。
如今,陛下渴望对外开疆拓土,建立不朽的基业,也渴望将卡加乌斯信仰与你们的新规律园统一起来。
在今时今日,没有人敢反对陛下的旨意。”..
西兰颤声问道:
“他要让我们立起卡加乌斯的神像,供奉卡加乌斯吗?”
卡萨斯点了点头,然后缓缓道:
“是的,西兰,是的。
陛下在众臣面前提到了你的辩护书,也提到了大祭司荷太普的意思。
他告诉我们,既然曾经三眼猿人同时供奉卡加乌斯和那位主,那么就应该依照过去的传统,先供奉卡加乌斯,再供奉你们的主。”
西兰猛的站了起来,压抑住愤怒道。
“一仆怎能侍奉二主?!
卡加乌斯乃是诸神之一,我们自然尊敬那玄奥的预言,
但我们绝不可能为卡加乌斯献上祭品,也无法将祂的神像立在这座新规律园之中,取代三部神圣经典的位置。”
西兰在发出激烈的声音之后,慢慢坐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的卡萨斯,然后道歉道:
“抱歉,卡萨斯,我这些话不是对你说的。”
卡萨斯摇了摇头,
“没事,西兰,我没有在意。
我知道新规律园是诺恩留下的遗产,我也竭力地想要维护这个地方的存在,因此我才会为这新规律园做这么多的捐献。
可是,西兰,我的父亲告诉我,国王陛下如今心意已决。
没人能忤逆他的意思,没人敢忤逆他的意思。”
西兰冷静了下来,小声问道:
“如果忤逆了的国王陛下的意思呢?”
卡萨斯露出回忆的神态,而后叹了一口气,
“一年前曾有一位大臣在一座城邦的赋税上,不愿听从国王陛下的旨意,擅自将减免了那座城邦的赋税。
在艾西斯王后的时代里,这样的罪过也不过是分割其职位,并要求其填补缺漏。
但是阿努克特王却将这个大臣处死了,那一日,在王宫之中,国王陛下当众让侍卫将那位大臣拿下,并宣告了自己早已进行了一场秘密的审判,而最后的结果是极刑。”
“那位大臣被推到广场上绞死,并且那尸体,被曝晒了整整三天三夜。”
西兰听到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阿加之地,官职一般是由国王选定或世袭,有些官职还与神职相结合,因此享有极高的权力和威望。
能成为觐见国王的大臣,其血脉之高贵自然非同一般。
这样的一个高贵之人,竟然被处于最不名誉的死法——绞刑。
那通常是用来处死奴隶中的杀人者、强奸犯的刑罚,尸体要被曝晒示众,以彰显其罪恶。
卡萨斯深深地看了西兰一眼,道:
“西兰我知道你难以接受国王陛下的旨意。
“但是现在你只能暂时接受它。
否则的话,我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话音落耳,西兰的双手颤抖,
是的,正如卡萨斯所说,他们无法忤逆国王的旨意。
他们的信仰固然忠贞不渝,可面对国王的刀兵又能如何呢?
在良久之后,西兰想到了什么,艰难地点了点头,而后缓缓道:
“卡萨斯,我们可以立起卡加乌斯的神像。
但我们不会放在新规律园中,而是放在新规律园之外。
我会时时刻刻告诫我们的信众们,我们只是尊敬祂而非信仰祂,我们真正信的仍然是主。”
说完之后,西兰浑身都紧绷了起来,他双手合十,沉默地向神忏悔。
主啊,求你原谅我……
听到西兰的策略,卡西萨叹了一口气。
“这个办法不过是权宜之计,但我知道…有权宜之计总好过没有。
我知道你们对那位主的执着,
说实话我不能理解你们为何如此执着,就像我不能理解诺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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