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交易 4K

  无怪爱德华的反应这么大,主要终末之王在18世纪就已经是人人喊打的存在了,一旦他的身份泄露出去,等待他的将是整个白星国的绞杀。

  到时候别说完成计划,恐怕连回到格兰联邦,都是妄想。

  “不要对我呲牙咧嘴,爱德华先生。否则,我不介意替终末之王教训一下祂的仆从。”

  面对爱德华的威胁,顾修涯脸上一片云淡风轻。

  他淡淡道:“你现在该做的是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想想自己究竟要付出什么,才能打动我,换走我手中的这件战利品。”

  “你也不想让你的神失望吧?”

  爱德华没有说话。

  他沉默的看着顾修涯,试图找出顾修涯镇定神色下掩藏的真实情绪。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判断再次出现了谬误,对方的镇定并不是装出来的,无论是表情还是肢体动作,这位远东圣徒都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慌乱。

  这种底气十足的架势让爱德华感到了棘手。

  他原本还想暴起发难拿下顾修涯,此刻却是迅速熄了念头。

  他怀疑自己一旦动手,被拿下的很可能是自己。

  于长久的沉默之中,爱德华叹了口气。

  “......能告诉我是谁吗?是谁泄露了我的身份?”

  他出声问道。

  这是他最想不通的地方。为了安全,整个商队里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份,他不明白在这种情况下,顾修涯是怎么得知了自己的身份的。

  “没有人向我告密,爱德华先生。”

  顾修涯淡淡道:“是顺天,予以了我启示。”

  “顺天之神连这個都知道?”

  “我说了,顺天,无所不知。”

  爱德华苦笑:“好吧,如果真是如此,我承认祂是一位伟大的神灵......你手里的铁环打算卖多少钱?十万金币够吗?”

  “如果你只想要这枚铁环,十万金币绰绰有余,但如果你还想要其中的东西,那就不是钱的事情了。”

  顾修涯淡淡道,揭穿了他的欲盖弥彰。

  爱德华心头微沉。

  对方近乎直白的回答,让他终于确定,铁环中的秘密已经不再是秘密了。

  这让他感到一阵恼火,忍不住骂道:“瓦伦丁这个该死的东西。”

  顾修涯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他。

  爱德华再次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我承认我确实很想得到它,你想要什么?”

  “那得看你能拿出来什么。”

  顾修涯道。

  他其实并不在乎爱德华能拿出来什么,他的目的是借助这场交易,将纷争的权柄连同这枚指环送得远远的,送到大洋彼岸的格兰联邦,如此一来,危机才算是真正解除了。

  但如果能额外得到些好处,自然也是极好的。

  爱德华闻言思忖了片刻,开口道:“老实说,我手里并没有与它价值完全相当的东西,这毕竟是一种权柄,哪怕只是部分权柄,其价值也不是普通东西能够衡量的。”

  “我唯一能拿出来作为交换的东西只有这个。”

  他说着,伸手入怀,摸出了一本形如字典的大部头书籍,放在了旁边的桌上。

  顾修涯没有去拿,只是问道:“这是什么?”

  “如您所见,它是一本书。来自伟大的终末之王。”

  “在我的家族,我们将它称之为神赐之物,而在终末教会之中,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岁月史书】。”

  “它的性质类似驻念神物,能够通过意识力量激发,使持有者进入一段曾经的历史之中,看到被岁月掩盖的真相。”

  “需要说明的是,它只能被使用一次。”

  顾修涯微微一怔。

  爱德华的这番形容,让他想起了列诡异箓。

  二者在功能上似乎非常相似。都是通过意识力量让人回到过去。

  说起来,列诡异箓的页面似乎有部分残缺......难不成,这东西是列诡异箓的一部分?

  这想法让他心头微跳。一时间呼吸都急促了一分。

  他勉强维持住镇定,露出一副不甚在意的表情,暗中却睁开了颅中之眼。

  一瞬间,他的视线穿透了羊皮封面,看到了书本里面的构造。

  泛黄的莎纸上错落着一片微微发光的凌乱字迹,顾修涯仔细辨认了片刻,认出那是一句属于终末之王的祷词。

  【当群星归位之日,伟大的终末必将苏醒】

  顾修涯目光转动,试图看到扉页之下的东西,但很快他就发现,视线已经无法穿透更多的纸张了。

  这让他刚刚升起的激动,迅速被浇灭了下去。

  颅中之眼并不是透视机,它的穿透能力源自对于意识能量的敏感性。

  视线无法穿透纸张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只是普通的纸,普通到平平无奇,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

  “......介意我鉴别一下它的价值吗?”

  顾修涯不愿就这么放弃,开口问道。

  “当然。”

  爱德华没有拒绝,伸手示意顾修涯请便。

  顾修涯上前一步,仔细翻看起来。

  约莫过了片刻,他放下书,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这东西确实和列诡异箓没有关系,里面通篇都是关于终末之王的祷言,唯一具备意识波动的封面和扉页,其能量性质也与列诡异箓迥异。

  “您似乎,不太满意?”

  爱德华注意到了顾修涯的表情变化,有些忐忑的开口问道。

  顾修涯看了他一眼:“这是显而易见的问题,爱德华先生。我不觉得只凭这一本书,就能换走一位神灵的权柄。你需要给我更多。”

  爱德华明显愣了下:“......这也是顺天告诉您的吗?”

  顾修涯微微皱眉:“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想办法帮您弄到更多的......书。”

  爱德华道:“正如您知道的那样,岁月史书在教会中存量颇多,当然,这毕竟是神赐之物,所以收集起来并不容易。我只能保证想办法给您弄来十本,再多,我就无能为力了。”

  顾修涯沉默了下去。

  他发现爱德华似乎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数量。

  心念转动间,顾修涯开口道:“爱德华先生,能麻烦您为莪解释一下神赐之物的意思吗?据我所知,神灵似乎并不能赐下物质的东西。”

  爱德华闻言道:“如果您口中的神灵,是指【圣堂】及以下的圣灵,那么确实是如此。”

  “广阔的群体意识之海隔绝了一切物质和意识之间的交互。这是世界予以我们的保护,也是属于神明的枷锁。绝大多数神灵都无法违背这个规则。”

  “但【深空】及以上的神灵不同。祂们更加强大,已经可以做到部分凌驾于规则之上。”

  “借助某些方法,祂们可以短暂突破规则的限制,将属于神明的东西,转换为物质实体,传递到我们的世界。”

  “此外,一些不属于意识态的神明,也可以做到类似的事情。”

  “这就是神赐之物的由来。”

  爱德华说到这,顿了下,目光撇过顾修涯掌中的铁环:“它也是这样来的。”

  顾修涯微微颔首。

  少顷,他又问:“每一本岁月史书记载的都是同一段历史吗?”

  “......没错。”

  “你确定吗?”

  “当然,有什么问题吗?”

  顾修涯没有回答,心里却有了一个猜想。

  只能使用一次的消耗品,数量很多,效果完全相同......

  除非终末之王的神职包括了手工活,否则,促使一位神灵不厌其烦弄出一大堆雷同东西的理由,就显而易见了。

  ——祂在进行某种尝试。

  祂在对照一件东西,进行实验。

  所谓的神赐之物,只是祂实验中的产物,这些得到恩赐的信徒,都是祂用以验证实验结果的小白鼠。

  更进一步想,这些数量繁多的岁月史书之所以能够出现在现实世界的原因,恐怕,还包含了更深的恶意。

  就像钓鱼一样,总得先撒足了饵,才会有鱼上钩。

  至于钓的是什么......

  顾修涯微微眯眼。

  “......真是个惊喜。”

  他低声道。

  希望并未破灭,只是变得麻烦了一些。

  “什么惊喜?”

  爱德华有些疑惑。

  “没什么。”

  顾修涯收起心中的情绪,将手中的岁月史书放到了桌上。

  “爱德华先生,让我们再聊聊关于交易的事情吧。”

  ......

  谈话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

  最终的结果被书面形式记录下来,形成了一纸文书。

  爱德华承诺,他将在接下来的三年内,分批送来十本岁月史书,并尽可能的寻找一些具备攻击作用的神赐之物,作为顺天教教徒们的防身之物。

  相应的,顾修涯则需要出让纷争之戒的归属,并将瓦伦丁的尸体交给他。

  在此基础上,二人还达成了进一步的商业合作。

  ——位于格兰联邦的爱德华家族,将与顺天教达成长期贸易合作关系,负责格兰仕在工业发展上所需物资的采购,以及开辟工业产品的销售渠道。

  这方面顾修涯并未以势压人,要求爱德华让渡相关利益。

  他需要的只是爱德华背后的商业渠道,一个不受白星国内部势力影响的渠道,可以极大保证工业的健康发展。

  或许是感受到了顾修涯的诚意,爱德华也做出了他的表示——他将商队携带的所有物资,以极为低廉的价格,处理给了格兰仕。

  这其中,甚至包括了一些管制物品。

  印刷机。

  “这台印刷机是我从捏卡兰姆的工业协会买来的,据说还是某位主教的手工作品,我原本是打算将其作为纪念品带回格兰联邦,既然你们需要,就送给你们吧。”

  爱德华如是说道。

  顾修涯为此心情大好,现成的印刷机将为他节约很多时间,如此一来他的信息战也就可以立项上马了。

  作为回馈,他主动提出了可以赐予爱德华一份恩赐。

  只可惜这位终末的信徒对于顺天的恩赐抱有极强的警惕,哪怕听说这东西能够延长寿命,他还是在犹豫片刻后选择了拒绝。

  这个小插曲并未影响到双方之间的和谐。

  交易在一团和气的氛围中落下帷幕。

  拿到纷争之戒的爱德华拒绝了马修斯的晚宴邀请,当即向顾修涯请辞,在得到顾修涯同意后,他马不停蹄点起人手,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耽搁,就急不可耐踏上了归程。

  马修斯不知道爱德华和顾修涯之间到底谈了什么,他见爱德华行色匆匆,心头多少有些顾虑:“圣徒阁下,你确定他是【自愿】和我们进行交易的吗?说实话,我总感觉他会一去不回。”

  “放心,他会回来的。”

  顾修涯对此很有信心,因为在爱德华向他请辞的时候,他专程告知了对方一段所谓的预示。

  “爱德华先生,伟大的顺天让我转告您,神明的斗争即将在不久的将来于白星国内打响,祂欢迎终末加入这场盛宴。”

  顾修涯现在还能清晰的回忆起,爱德华在听到这句话时的错愕表情。

  对于一群执着于复辟终末信仰的战争疯子而言,没有什么,是比让一个国家陷入战争更值得激动的事情了。

  这是终末信徒永远无法拒绝的诱惑。

  ......我的马恩大主教,希望这一次,你能用好这把刀。而不是被刀刃所伤。

  顾修涯在心里想到。

  信仰的战争将在他离开之后发生,他无法阻止。事实上他也改变不了这种历史下的必然,因为只要顺天教继续发展,终究会迎来这样的一天。

  他只能尽量为顺天教拉拢一些伙伴,增添一些获胜的筹码。

  至于最终的结果,还得靠马恩这些人自己努力。

  ......

  十来分钟后。

  当顾修涯从马修斯的家中离开,步行来到顺天观时。

  赫菲斯不出意外苏醒了。

  甚至不需要顾修涯召唤,他就主动冒了出来。

  “我的朋友,你成功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赫菲斯飘荡在半空,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终末之王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窃贼很快就将吃个大苦头了。”

  “你的意思是?”

  “噢,抱歉,我忘了你不知道这些......”

  赫菲斯解释了一下纷争之戒的由来,随即又道:“纷争的权柄对于如今的工业来说形如鸡肋,但对于有意征服这个世界的终末之王而言,却是至关重要的一块拼图。”

  “我猜祂肯定不会仅仅满足于获得【纷争】的,祂的目的应该是【战争】,等着看好戏吧,这可是一场龙争虎斗。”

  “工业将因此陷入权柄争夺的泥沼之中,这是我们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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