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对子。”
当“水牛”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响起的时候，“雪鸮”脸上的期待，肉眼可见地消失了。
如果换个时间换个地点，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只是，在“雪鸮”看来，“水牛”到底还是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目前特战连的名额尚未确定。
不管女兵们表面上是怎样的一团和气，但本质上她们都属于竞争关系。
在不影响自己表现的前提下，她们固然可以相互帮助。可“雪鸮”相信，一旦涉及到名额问题，集训队里的女兵，没几个能经受住考验的。
毕竟，改变命运的机会，谁又不想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深深叹了一口气，将身体紧贴在椅背上，“雪鸮”也忍不住学着“水牛”的样子，开始揉捏起自己的眉心来。
“雪鸮”的反应并没有超出“水牛”的预料。
事实上，早在决定发言之前，他就已经料到了这种局面。
不过，这位对女兵们的了解自认比其他人更深的体能教官，对于自己的提议，依旧信心满满。
“队长，我觉得，这是当下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
没有理会周围那几个没正形的家伙朝自己挤眉弄眼，“水牛”慢条斯理地辩解道：
“对于那些大概率能够入选的人，咱们心里其实都有数。”
对于“水牛”的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虽说集训才刚刚过去一个月，但将女兵们的军事基础、训练态度以及思想认识等多方面综合起来讨论的话，诸如雷荔、乌兰其其格、宋先声等几个人，几乎可以确定，女子特战连会有她们的一席之地。
现在之所以都憋着不说，无非是不想让她们骄傲自满罢了。
“量化考核，这些人是什么水平都写在纸面上。但是除此之外，那些没法量化的东西，我们是否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进行考察呢？”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必大家都清楚。作为一号宿舍的主管教官，从感情上讲，我是比较认可姚杏的。但从理性的角度出发，我认为，还需要进一步地观察。”
“而结对子，显然是一种最容易考验人的办法。”
“水牛”自顾自地说着，原本高昂的头颅，却慢慢低了下来。
虽然他着重强调了自己的理性，可是，他的心里，终究有些不是滋味。
姚杏，这他极为看好的学员兵，按照先前他的预想，未来必然是女子特战连的核心战斗员之一。
可是，性格上的缺陷，让这种期待变成了幻想。
这所谓的结对子，是他给姚杏的一次机会。如果姚杏能够把握住，那未来还会跟他预想的一样。
当“水牛”陈述完自己的理由之后，办公室陷入了短暂的宁静。
片刻的思考过后，“雪鸮”重新挺起身板，朝正在看着桌面出神的“水牛”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被说服了。
这确实是个难得的考察机会，最为关键的是，能够以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解决他们当前遇到的最大的麻烦。
当结对子的消息传到集训队的时候，这个由“水牛”口述的意见，已经变成了一纸正式的通知。
如同教导队预见的那样，这则消息甫一出现，便在女兵当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对于那些成绩差的女兵们而言，它如同三伏天里的冰镇酸梅汤，又好似精疲力尽时的强心剂。
她们相信，只要那些排名前列的尖子们肯用心带她们，用不了多少时间，她们就能摆脱当下的困境。
这并非是她们的白日梦。
因为五号宿舍的靳梦就是最好的例子。
刚来集训队的时候，靳梦是公认体能最差的几个人之一。
可是，在雷荔等人的帮助下，这一个月以来，靳梦的进步不能说一步登天吧，至少也算得上日新月异。
时至今日，靳梦的体能已经摆脱了垫底的尴尬局面，放眼集训队两百五十多号人，她的成绩居然能够在两百一二徘徊。
没人敢小看这样的进步。
毕竟，漫长的集训，才刚刚过去一个月而已。
按照这种速度，靳梦完全有可能在确定入选名单之前，进入集训队的前列。
以前靳梦是所有中下游的女兵们羡慕的对象，如今，她们居然也有机会得到这样的帮助。说不心动，说不激动，那都是自欺欺人的鬼话。
不过，真正让这些女兵们欢呼雀跃的，是通知上的另一句话。
“本次一对一帮扶对象的选择上，不再局限于宿舍内部成员组队。”
正因为这一句，早饭过后的五号宿舍，门槛都差点被那些心怀侥幸的女兵们踩烂。
最受追捧的，当然是一手将五号宿舍打造成模范集体的雷荔。
各项训练独占鳌头不说，最值得让这些女兵们追逐的，还是雷荔那一手专业的推拿按摩手法。
虽然只是小道消息，但如今集训基地都在传，说靳梦就是因为每天都享受雷荔的专属服务，体能才会进步的这么快。
实话实说，这倒也不算是谣言。
但因为这件事情，走到哪里都被一群根本不熟悉的人堵住去路，雷荔说不头大，那也是假的。
其实按照她的想法，她确实想把结对的机会内部消化了。
五号宿舍整体训练水平确实比其他宿舍高一些，但也就是低于平均水平线的人比其他宿舍少几个罢了。
像靳梦，还有其他几个女兵，想要留下来，今后肯定还得继续加强训练才行。
雷荔即便再怎么大公无私，心里也希望跟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们全都能成为女子特战连的一员。
知道再这么婉拒下去，自己估计要得罪集训队一半的女兵，吃过午饭从食堂回来之后，雷荔第一时间便组织宿舍里的所有人，就这次结对子的情况，开始了一场紧急班会。
雷荔本以为，关乎未来去留的问题，她们肯定得吵上一吵。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搬出凳子坐下来的十九名女兵们，没有一个人回避她的目光。
她们虽然沉默着，坚定地眼神却告诉雷荔，她们将决定权，全部交到了她的手里。
在这些目光里，雷荔读到了前所未有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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