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亿吨！阿格内利觉得自己的小心脏今天是倍受考验，要知道除了华夏之外，其他的铁矿石进口国一年的采购量也超不过一亿吨啊，就是世界第二大铁矿石进口国日本，一年也不过采购七千余万吨的铁矿石！LNM公司如今已经是世界第一大钢铁企业，要和淡水河谷谈的长期供货合同，也不过是十年采购三亿吨而已！坐在他身旁的皮门亚尔比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看不出平素时半点矿能部部长的威严来。方明远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冯伟至倒是提前听方明远提过此事，虽然心里仍然是很震憾，表面上却并没有表露出半点来。
一亿吨，听着虽然是很吓人，但是对于年进口铁矿石超过四亿吨的华夏来说，却并不是一个不可消化的数字。华盛集团公司拥有铁矿石进口权，又代理着多家钢铁企业的进口，只要能够再拉拢过来一批没有铁矿石进口权，签订不了长协矿协议的民营钢铁企业，只要价格订得合理，一亿吨铁矿石，又算得了什么？华夏的铁矿石现货价不就是因此而生生地被抬了上去？要是大家都能够签订长协矿的话，谁还跑到现货市场上去买铁矿石？
要不是考虑到华夏政府现在正在严厉控制钢铁企业的无序扩大，淘汰落后产能，这一次初有成效，方明远也希望能够借着这一次的机会，将国内钢铁产业的未来发展，他就是一年采购个两三亿吨，以华夏钢铁产业无序发展的规模，一样可以消化掉。而掌握了如此庞大的铁矿石资源的他，在国内钢铁产业中，至少在民营企业中，就已经掌控了足够的话语权！
“一年一亿吨？”阿格内利下意识地一脸诧异地道，“华盛集团公司需要进口这么多？”
“多？多到淡水河谷公司的铁矿石产能不能够保证吗？”方明远扬了扬眉毛，有些“难以置信”地反问道。“如果说这个数字令阿格内利总裁很为难的话，那么每年就要三千万吨好了，我想必和必拓集团公司和力拓集团公司会很乐意接下余下的订单的。”
“不不不，方总，不要误会，罗格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太吃惊。这恐怕是有史以来，淡水河谷公司接到的最大的铁矿石订单了。”皮门亚尔连声地说道。同时狠狠地瞪了阿格内利一眼，美国经济已经是问题重重，全球经济前景不容乐观，在这个时候难道说还要把到手的订单向外推不成？而且，那不是便宜了自己的竞争对手了？
“是啊，方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太吃惊了！”阿格内利也反应了过来，即便是数额很大。即便是可能会影响到与LNM公司的合同谈判，也断没有现在就向外推的道理。
“对这一笔交易，我还有几个附加条件，第一，铁矿石的价格，以每年的长协矿谈判价格为基础价，但是贵方必须要给予我方一定的折扣！”方明远道。
“当然！这没有问题！”皮门亚尔抢先道。长期合同，又是这么大的采购量，打折是理所应当的，不打折那才是奇怪的。而且，有了这一合同，也证明了方明远确实是希望将目前的铁矿石定价机制维持下去。这一点，对于同样不愿意改变目前铁矿石定价机制的淡水河谷公司来说，十分重要。
“第二，这些铁矿石，华盛集团公司不会卖给非华夏的钢铁企业，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会扰乱你们的全球销售市场。”方明远继续道。
“好！”皮门亚尔连忙点头道，这样是再好不过了。他原本还担心方明远可能会利用享受了折扣价的铁矿石冲击淡水河谷公司在其他国家的市场，至于华夏市场，里面的水太深，他们以往也很难把握，交给予华盛集团公司也不是不可以。至于必和必拓集团公司和力拓集团公司……让他们自己头痛去吧！
“第三，每年的铁矿石供应，在一亿吨的基础上，我要求上下有百分之二十到三十的波动，具体的幅度可以再谈判，但是十年进口的铁矿石不会少于十亿吨！采购量调整，会提前至少一季度通知贵方，不会令贵方为难的。”方明远又道。
皮门亚尔和阿格内利互相看了一眼，阿格内利点了点头道：“可以，具体的波动幅度可以再磋商。”钢材市场在十年里肯定有涨有跌，方明远的要求也是合情合理。
“第四，华盛集团公司采购的铁矿石，海运部分不用贵公司操心，贵方只需要按时按量运到大家指定的码头就可以。这一点没得可商量。”方明远道。皮门亚尔和阿格内利心里叹了口气，点头答应——方家旗下有郭氏航运集团公司这家铁矿石运力在太平洋数一数二的航运企业，自然是不可能肥水流了外人田。再说了，淡水河谷公司虽然是顶级矿企，旗下也有船队，但是规模上就差了很多了，它每年出口的各种矿石，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由郭氏航运集团公司负责航运。
“第五，我希望华盛集团公司的采购具有保障供应的优先权，毕竟皮门亚尔部长你方才也说过了，这恐怕是贵公司有史以来的采购量最大的一笔长期采购合同了吧？”方明远笑笑道，“华盛集团公司在贵公司这里，享受一些特权，是不是也是理所应当的？”
皮门亚尔和阿格内利并没有在方明远这里过久的停留，就告辞离开了。虽然说，双方间的大BOSS已经达成了合作意向，但是真正地要将这一合同全面落实下来，还有很多很多的工作要做，但是不管怎么说，在这个时候，如果说巴西淡水河谷公司能够和华盛集团公司达成这样的协议，无论是对于巴西淡水河谷公司还是巴西经济来说，都堪称一剂强心针！只可惜方明远已经明确地告诉他们，在正式协议达成之前，他不希望走漏任何的风声，否则的话，皮门亚尔和阿格内利都恨不得立即就广告天下。
坐在直升机上的两人看着别墅逐渐远去，皮门亚尔对阿格内利道：“你刚才提到的LNM公司订单是怎么回事？”
阿格内利道：“LNM公司最近正在和我们联系，希望能够与我们达成一项长期铁矿石采购合同，也是十年时间，总采购量差不多在三亿吨。我们双方间目前正在进行接触，因为此事还只能说是双方有这个意向，还没有进入实质性阶段，所以我并没有向您汇报。”
皮门亚尔点了点头，他原本对LNM公司和淡水河谷公司之间这样大的交易，阿格内利居然没有上报，有些恼火，不过要说是双方间还没有实质性的成果，那么阿格内利暂时压一压，也是正常的，换成自己，也会这样做的——让领导空欢喜一场，在巴西官场上也是要尽可能避免的。
“部长，我怎么觉得，华盛集团公司这是有意和LNM公司掰掰腕子？公司和LNM公司的接触，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方他又是怎么知道的？”阿格内利若有所思地道。方明远提出这一交易的时间让他觉得实在是有些太巧了，而且……淡水河谷公司要是和华盛集团公司达成这一协议的话，要再满足LNM公司的需求就有不小的难度。可以说华盛集团公司的这笔订单，已经差不多将淡水河谷的空余产能几乎压榨干净了，如果说淡水河谷公司不再继续扩大产能的话。
“罗格，如果说这两个订单，你必须要选择一个的话，你选择哪一个？”皮门亚尔沉吟了片刻问道。虽然说方明远并没有说什么，但是皮门亚尔也是在巴西政坛上混迹了几十年的人了，闻弦歌而知雅意，那可是不得不修的一门基础功课，自然也察觉出来了几分。
“当然是华盛集团公司了！”阿格内利脱口而出道，一个十年三亿吨，一个十年十亿吨，这还用说吗？
“那么LNM公司的这笔订单，最好就暂时，至少今年里不要再签约了，如果说公司还有产能的话。LNM公司和阿塞洛克基集团公司的关系很紧张，而方是阿塞洛克基集团公司的董事。”皮门亚尔道。
“可是……那样会便宜了必和必拓集团公司或者说力拓集团公司！”阿格内利迟疑了一下道，虽然说他也知道以淡水河谷公司目前的铁矿石产能，在满足了华盛集团公司之后，再保证LNM公司的订单会有很大的压力，但是他还是想要努力试试。
“罗格，我们还有要求到方的地方，所以我希望你要顾全大局，目光不要只盯着淡水河谷公司，而要从国家的整体利益这个高度来思考。”皮门亚尔道，今天他原本还想和方明远谈谈石油公司的事情，但是他两次将话头扯到这上面，都被方明远不动声色地改变了话题，很显然，方明远至少今天并不想谈石油公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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