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书卷一初入江湖第七百五十二章夜无名赵长河的识海正在翻江倒海。
阴神死命地扯着暴走的瞎子:「瞎瞎,算了算了……看她这意思,说是说猜得到你在我身边,那意思指的应该不是随时跟着,她以为你不在这……或者不能确定在不在,正在试探,正在试探……如果她明确你在,应该不是这个态度的,别露馅别露馅啊,乖~」
瞎子正在暴跳如雷地挣扎:「她以为她是谁!帮别人得到我,这是什么话!看我不出去弄死她,看谁帮谁得到谁!」
赵长河:「啊对对对,咱也不需要她帮……」
气氛忽然安静了一下,瞎子转头,闭着的眼眸「看着」赵长河拉着自己手腕的位置,又抬头「看」他的脸,面无表情。
赵长河小心翼翼地松开手:「又不是没拉过,那什么表情?算了你还是暴躁点,冷脸下来太像九幽了,她那样不好……」
她那样不好,你更好,这是潜台词,也不知道瞎子听懂了没。实际上赵长河并不想舔瞎子,不管所谓内心欲望怎么说的,想得到和喜欢也是两回事,本质上他和夏龙渊一样,心中对瞎子的怨念并没有消除。
只不过凡事都是相对的,和九幽比起来瞎子明显就更「自己人」得多了,一致对外的时候还是要说得好听一点的。
瞎子冷笑:「什么叫咱也不需要她帮?」
「就那么一说……说明我不会搭理她。哎呀反正你看我表现就行,等会我套话,你别发癫,逼格掉光了都。」
瞎子:「……」
事实证明之前瞎子担心九幽会看出她在,也是高估了,此时的九幽还真看不出来。在九幽眼中赵长河只是陷入了思考,片刻之后就给了答复:「不瞒姑娘,我对此还确实挺感兴趣,只不知道姑娘能提供什么帮助、又需要怎样的交换?」
瞎子抽了抽脸颊,没说话。
明明知道这是赵长河在套话,可这感觉怎么就这么怪呢……他和别人商量怎么弄我,我还要听着。
算是知道当初皇甫情被当着面说我喜欢朱雀尊者、帮我泡朱雀尊者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简直了……
结果九幽的下一句还强化了这个感受:「需要什么交换,这就要看你多喜欢她了。」
赵长河不动声色:「虽然我真的很喜欢她,但若说要拿命啊、拿灵魂啊这类玩意儿交换那就算了,那样得到了也不是我自己的体验,毫无意义。」
瞎子憋着脸,一肚子老槽不知道怎么吐。
真想回去和朱雀交流一下心得,您当初怎么熬过去的?
「呵……」九幽笑了一下,淡淡道:「我只需要你一件外物。」
赵长河心中一动:「你要我的剑?」
「不错……此剑何名?」
「念冬剑,念念不忘。」
星河:「……」
瞎子:「……」
九幽有些无语:「好了知道你对她念念不忘了,但她名字又不含冬,你在扯什么呢?」
赵长河很想问她瞎子叫什么,可不合问,问了会让对方感觉自己和瞎子关系也极为一般,连名字都不知道。
便趁机直接问瞎子:「喂,瞎瞎,你看咱们这关系了,你名字都不说,现在让我很尴尬啊。」
「无名。」瞎子淡淡道:「先天之神,随天地而生,无姓也无名。凡有姓名者,要么自命,要么是别人喊出来的,与绰号无异。所以你看见的很多上古魔神都是一副类于绰号般的名字……后来反倒形成一种风潮,便是后天修行上去的也爱给自己这样起名。我便自称无名,别人也这么喊。」
赵长河暗道你特么现在还骗鬼,无名你个锤
子……算了,回头再细细问,这时候了总是能问出来的。
但除了她自己所谓「无名」这哄鬼说法之外,别的知识应该没错,荒殃啊阴馗啊什么的,基本就是一种称号的性质,对他们修行方向的概括。说到上古魔神,其中阴馗是九幽下属吧,被自己杀了……九幽心中应该是很想弄死自己的,还能这么平静对话可真不容易。
瞎子又道:「你直说是星河剑便是,这剑又不是我的,她和夜帝的对立与我的对立难道就不能是两件事?你在想啥呢?你把星河剑送她也跟我没关系。」
「?」赵长河这回有点整糊涂了,你又特么骗鬼吧。
从九幽这态度,自己以前也曾经猜测过瞎瞎就是夜帝,本来应该是全面对上了……瞎瞎九成九就是夜帝才对,结果你来句这?
话说回来了,如果瞎瞎是夜帝,她怎么会看着自己「篡位」做夜帝一言不发?不仅篡了她的位,取代了她的夜帝之名,还把她「下属们」全部吃干抹净,她麾下的整个四象体系都成自己后宫了,若是真夜帝哪里绷得住,早暴走了吧……更何况如果真是夜帝,她早就可以收服四象让她们帮忙做事了,何至于一言不发的,这倒也有点怪。
思量间,九幽正在说:「反正你对她怎么表白没有意义,这剑不可能是你自己弄的,它本有名字,必然与夜空星辰相关。」
赵长河只好道:「剑名星河。但我不会给你。」
「为什么?」九幽道:「你若把此剑给我,我就能教你怎么得到她,顺便还可以附赠波旬的消息。这个条件可不苛刻。」
其实就算你只要一片草纸我都不敢给你,瞎瞎盯着呢,何况星河可不是剑,那是我乖女儿,你想屁吃。
赵长河直接据实回答:「剑中有灵,与我亲如父女,绝对不会给任何人你换其他条件。」
星河:「……」
九幽倒被说愣了:「剑灵又不是人有什么父女不父女的,她连这类情感都不会有,你对着一把剑发什么父女情?」
「不是人就不能有情感么?」赵长河道:「理论上你和夜帝都不是人,都是先天神灵,代言着一整个体系的天道规则。但你们之间的竞争与恨意,相互看上去比谁都在乎,这难道不是情感?有恨自然会有爱。更何况星河怎么看我不重要,我当她是女儿这就够了,不会把她送给任何人。」
小星河盘在那里抄着手臂,漆黑的眼瞳眨巴眨巴。
别提小星河了,就连瞎子和九幽听着都有些发愣,气氛竟然一时安静。
过了好一阵子,九幽才慢慢开口:「此剑囊括夜帝之意而非夜帝,似比她之意更广一些,我欲窥其道,才要这把剑。如果不要这剑当然也可以……」
她顿了顿,似笑非笑:「那就是要你自己。你才是新任夜帝,剑意即你意。」
赵长河望天:「绕回来了是吧,你是个好人,但我后宅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九幽的眼中有了戾气:「得到你,可不需要那种得到。你会成为我的傀儡,在我的奴役之下挤干脑子里的最后一滴认知。玉虚朱雀岳红翎不会无时无刻跟在你身边,夜无名也不会,你别让本座找到任何机会,否则你就会知道什么是后悔。」
一整段戾气满满的威胁,赵长河心中却只接收到了三个字的信息。
夜无名。
你说你不是夜帝?
九幽转身离开:「既然谈崩,这所谓的出使便请回吧。胡汉恩仇,在你们眼里或许大过天,在本座眼里无异于两拨蚂蚁在互咬,咬得越乱,我越欢喜。而你们想要的神州一统,只要我在,便遥遥无期。」
自始至终,九幽没试探出瞎子到底在不在身边,手中的攻击忍了又忍,终究
没有轰出去。
谈崩了,从此这就是最明确的敌人。
而谈崩的理由,也不知该算是因为瞎子呢,还是因为小星河。
…………
这边谈崩,朱雀和李伯平在大殿的虚与委蛇再也没有意义,倒也还做出文明国度的风度,把大家安置在了使馆里。
到了使馆赵长河索性都直接换回了自己的面孔,现在这个形势,易不易容并无意义,打不打只看九幽什么时候发癫。还不如换回面孔让老婆们看着舒服点。
这一次赴长安想要达成的目标,也不知道算是完成呢还是算是更糟了。
最根本的目标并不指望李家真能合作出兵对付胡人,想要达成的只是让佛道两门不站他那边。如果和胡人打起来之后李家会兵出函谷搞自己后路,只要没有了玉虚等人参与,就好应付得多。那个方向上崔文璟会负责,老崔可不是吃素的,何况厉神通答应了北伐汉中,这种形势下对方没佛道参与那就后顾无忧。
所以现在还不能离开长安,还剩点尾巴要解决,还得去一趟楼观台,看看玉虚和道尊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了。不过现在直奔而去不知道九幽会不会发癫,感觉还是夜里悄悄去的好点。
但是即使佛道两门搅和黄了,麻烦却已经换成了九幽。
这可是更不讲规矩也更可怕的混乱之神……天知道到时候她会怎么瞎搞
,她亲自跑去函谷关甚至直入中原河北,老崔可不是她的对手。
万幸的是,九幽之事好像瞎子不会坐视,那是否可以让瞎子帮忙盯着九幽?
使馆之中,赵长河站在院子里看着西斜的落日,低声喊:「名名~」
瞎子柳眉倒竖:「闭嘴!」
「夜无名不是你?」赵长河叹气道:「你自己也说无名,这不是对上了嘛。妈的敢情你名字就叫无名,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把名字告诉我了,是我蠢听不懂是吧?」
瞎子哼哼两声,没说话。
「所以名名啊……」
「你再用这种称呼喊我我就把你头拧下来。」
「好吧瞎瞎。」
瞎子居然没反驳。
赵长河有点乐:「所以瞎瞎啊,咱们都这么熟了,连个名字都要遮遮掩掩别人来说,有意思吗?作为我内心深处最大的欲望,你这样让我很难受啊瞎瞎。」
「滚啊!」瞎子简直气笑了:「你现在可以把这话直接摆烂了明说了是吧?」
赵长河耸肩:「明不明说,事实都在那里,还不如坦诚点。你看你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坦诚,明明你就是夜帝,这夜无名三个字已经铁锤了好不,你还在睁眼说瞎话。」
「我睁眼了?」
「这是重点吗?」
「我不是夜帝,你才是。」瞎子冷笑道:「这个身份我上个纪元就放弃了,此世的夜帝信仰之力也全部都在你身上而不会分给我,说不是我有什么问题吗?再说我可没有一群把自己整得跟窑子一样的信众,窑子还给钱呢!谁是夜帝谁丢脸,谁爱当谁当。」
「身份放弃了,肉身没有了。」赵长河轻易归纳出了真相:「所以是夜帝身合天书,把自己变成了书灵。」
瞎子似乎已经接受了身份暴露的事实,其实当九幽的外貌落在赵长河眼中,一切就已经不可遮掩。但有些东西是早晚的事,赵长河早晚要面对九幽。
她语气很是平静:「那又如何?你探我的底子对现在的形势有什么意义,你要在乎的难道不是九幽要不要把你变成奴仆?」
「别的事情你不出手,九幽之事你却一定会罩着我,我怕什么?」
「赵长河,你好像真没搞明白一件事……」瞎
子冷冷道:「我不是时时刻刻跟着你,我很早就对你说过,我是观测天下,其中包括你而已。所以你做了什么、或者喊我,我会知道。但不意味着我随时都在你身边,当我有其他事在做的时候,你喊我也没用,有些时候你喊我不回,并不是我不搭理,而是我不在,知道么?」
赵长河反倒笑了起来:「那不是更好,说明我不是喊女神不回应的***舔狗。」
瞎子简直想把他掐死。
赵长河笑了一阵,神色认真起来:「瞎瞎……」
「干嘛?」
「她对我怎么做,倒是次要的。真正重要的是,我们如果北伐,害怕她会捅我们腹心,晚妆和老崔不能扛。所以如果有这种情况发生,你能不能帮忙看住她?」
瞎子沉默。
赵长河补充:「我知道一般世事你不参与,但这不是一般世事,只是九幽事。」
瞎子慢慢道:「这意味着,长生天神或波旬之流,你要自己面对,我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赵长河哈哈一笑:「那本来就是我的事情!」
不知为何瞎子现在看他那豪情满满的样子就有些没好气,冷冷道:「你先把面前的道尊应付过去吧,你暴露了赵长河的身份,他可是知道你有天书。别指望我还会像在当初昆仑一样拍他巴掌。」
赵长河道:「现在想来,那都是瞎瞎满满的爱。」
瞎子火冒三丈:「你给我滚!」
赵长河大乐。
这不是明明可以调戏而且还不能打我嘛……也是自己傻,她明明不能打人,那岂不是早就可以这样了……
「你在那傻乐什么呢?」皇甫情摘了朱雀面具,从后面搂着他的腰,靠在他的背上,柔声道:「今天表现不错,我还怕你色迷心窍,真要娶九幽回家呢。」
赵长河摸摸她环在腰上的纤手,笑道:「真娶回去你会怎样?」
皇甫情手掌变爪掐在他肚子上:「掐死你啊。那可是上古魔头,还是夜帝之敌。话说夜帝的因果,你即使已经有意规避,也难免承续了一部分吧,至少这仇敌因果跑不掉?」
赵长河叹气道:「承续得可多了……」
「嗯?」
「我把她的下属一股脑儿承续了,还抱在怀里啃。」赵长河转过身,拥住皇甫情吻了一下。
皇甫情笑了起来:「我是你的下属,不是别的谁。你要把她抱在怀里啃都无所谓。」
赵长河此刻看不见瞎子,却几乎可以想象瞎子脸色铁青的模样。
皇甫情看了看天色,低声道:「你在这里等入夜?」
「嗯。公然光明正大又去楼观台,怕李伯平干扰。夜里悄悄去看一眼,我有些担忧玉虚。」
「你夜里悄悄去,能规避官面的事,却对九幽没意义,她会干涉吧?」
「没事儿,她干她的,自然有人干她。」
皇甫情哪知道有个脸色铁青的瞎子在那握拳,只以为是赵长河自己在说荤话,便吃吃地笑:「你想干,以现在的实力可达不成哦。说来你今天破御,是不是因为看我和红翎配合的触动?」
「对。你和红翎有互补,这以前我们真没想到……感受到了这些,我之前的很多东西终于融会贯通,那层窗户纸就破了,恰好又有个磨刀石……」赵长河说着说着,转头去找岳红翎:「红翎人呢?她好像一直很沉默,连刚才在殿上都不说话的。」
皇甫情附耳道:「她被自己师父卖了,心情很低落,你好好安慰一下人家。」
你和她关系倒挺好?赵长河有些惊奇地看了皇甫情一眼,却也无心纠结这个,关系好还不好吗?他倒是不知道岳红翎和师门之间发生了什么
,便匆匆进了屋子。
岳红翎独自一人坐在屋里,靠在窗边看他在院子里的模样呢。
说心情低落倒也不至于,她还挺平静的,见赵长河匆匆跑进来,岳红翎眼里还有点笑意:「怎么,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看树,被朱雀姐姐赶回来……这可不像你,以前难道不是事情做完了,回来就要抱着人没羞没臊的?」
「哪的话。」赵长河坐到她身边:「只是和九幽谈崩了,在考虑后续事宜。」
岳红翎道:「九幽顾忌重重的样子,尤其感觉对你有些特别,这个顾忌怕是应在你的身上?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么?」
「你还管这个呢,你师门什么情况?」
岳红翎笑了笑,目光再度投向窗外:「其实没什么,当我看见师门繁华的那一刻,心中就已经隐隐有了少许预感。当事情真正发生后,反倒觉得‘果然如此",没有太大的波澜。可能我自己也有些问题吧,从来心不着家,那他没有把我当成家人也没什么奇怪的。」
赵长河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劝慰。
岳红翎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低声道:「只是有点可惜,原先心中还想象着你能到我师门提亲,我能像世间普通女子一样嫁给你,这样的期冀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都成了一种奢望。其实我看着大殿之中和李家小姐议亲的样子,虽然明知内里藏着很多暗战,面上看着反倒有些许羡慕。」
赵长河道:「这有何难?我在此世亦无父母,到时候我们以天为父,以地为母,交拜于狼居胥山巅,以长生天神殿为洞房,那才是你我的美谈。」
岳红翎眼睛亮了起来,少许的闷闷都被说散了,颇有些喜意:「那可一言为定。」
赵长河又道:「他会遭到报应的。」
岳红翎正想说不用报复,赵长河却提前伸手竖在她的唇上,低声道:「我不会出手,你可以看着……欺负我的红翎,我怎能让他好过?」
瞎子抄着手臂,心里忍不住在想,你一边在对一个女人说最深的欲望,转个头又对另一个女人说这样的话,你是怎么能做到控制自己不想吐的?
但很遗憾她的吐槽毫无意义,当事人可吃这一套了,不知不觉,那狗男女就已经吻成了一团。
最气人的是,配合着窗边飘过的微雪,这场景居然看起来很美很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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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看了一下好像不求票的话那个求票目标有可能要达不成诶……为了瞎瞎有名字的理由求个月票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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