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赶紧安排傅星瀚坐在自己的身边,像一位绅士一般,亲自给傅星瀚解下披风,拉开椅子,示意请坐。
傅星瀚低眉浅笑,躬身致意。
“人都到齐了,赶紧上菜吧。”甘永平招呼了一下侍者。
渡边亲自给傅星瀚和叶逢春斟酒,敬酒。
“我恭祝二位演出获得圆满成功,这杯酒略表敬意,干。”渡边说着,把杯中酒喝尽。
“不好意思,中佐阁下,我们是唱戏的,这嗓子是我们的本钱,所以师傅定下规矩,让我们滴酒不沾。”叶逢春不卑不亢地说道。
渡边的脸上露出愠色:“这么说,叶老板是不肯赏脸啰?”
“不敢,渡边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师傅立下的规矩我可不敢破。”
渡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包房里的气氛有些凝重,程唯禄一直在朝叶逢春使眼色,让他快把杯子里的酒喝了。
此时,傅星瀚则面带笑颜地向渡边举了举杯:“中佐阁下,感谢您来为我们程家班捧场,我代表程班主还有程家班的全体伶人敬您一杯,我先干为敬。”
傅星瀚说完,便一仰头,将杯中酒喝尽。
渡边见傅星瀚打圆场,便也不再死盯着叶逢春了,他举了举杯:“玉老板客气了,我和濑户君今天算是开了眼,对玉老板的绝代风采叹为观止。”
渡边的汉语造诣可不一般,他不仅对中国典故了如指掌,对中华戏曲也颇有研究。
“玉老板真是好酒量,我也敬玉老板一杯。”江书友也站起身来,向傅星瀚敬酒。
傅星瀚连忙起身:“多谢江县长抬爱。”
说完,傅星瀚将这杯酒一饮而尽。
“好,来来来,菜来了,大家快趁热吃吧!”甘永平赶紧招呼大家品尝菜肴,以转移大家对傅星瀚的注意。
大家品尝了这芙蓉楼的特色佳肴,连连点头称赞。
过了会儿,濑户站起身来,走到傅星瀚的面前,举起酒杯,眼睛直愣愣地盯视着傅星瀚:“玉老板,今日能有幸认识玉老板,是我濑户一辈子的荣光,我还从未见过天底下这么婀娜多姿的男人呢!来,我敬玉老板一杯。”
“多谢濑户先生的垂爱,玉蜻蜓不胜感激。”傅星瀚浅笑着喝下了这杯酒。
傅星瀚刚放下酒杯,渡边又走了过来,接着敬酒,随后江书友也来向他敬酒,傅星瀚倒是来者不拒,一杯又一杯灌下肚去,脸上红扑扑的,像是涂了胭脂一般,面若桃花,千娇百媚。
叶逢春在一旁见傅星瀚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赶紧小声提醒他:“你别再喝了,酒对你的嗓子不好。”
“没事的,师兄,几杯酒而已,不会把嗓子搞坏的。”傅星瀚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令叶逢春有些失望。
雪子也踩着小碎步,来到傅星瀚面前,娇羞地望着这位一颦一笑都散发着魅力的铁扇公主:“玉桑,你真是太迷人了,比女人还女人,我想敬你一杯,请你不要推辞。”
傅星瀚此时已经略有醉意,他站起身来,端起酒杯:“夫人的好意,我玉蜻蜓怎敢辜负,来,夫人,咱干杯。”
傅星瀚有些步履蹒跚,站立不稳,他拿着自己的酒杯跟雪子的酒杯用力地碰了碰,随后一饮而尽,然后手握酒杯,笑着朝雪子挥了挥手中的酒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了,身子骨有些绵软无力。
“我看玉老板有些不胜酒力了,要不,程班主,你和叶老板把他送回去吧,让他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还有演出呢,可千万别掉链子哦!”甘永平见状,欲让傅星瀚赶紧撤离宴席。
“我看是不是给他一条热毛巾,让他在这儿醒醒酒吧!”渡边在一旁提议道。
甘永平毕竟是老江湖了,他当然清楚渡边执意挽留傅星瀚,不停给傅星瀚灌酒意味着什么,笑道:“我看还不如让他下去吹吹冷风,更能清醒一些,他今天的酒喝得太多了,这对他的嗓子和肠胃都会有影响,让他下去把酒吐了反而对他更好。我在这行里见多了,多少金嗓子都是因为好酒给毁了,渡边先生,玉老板可是梨园界难得一见的一块璞玉啊,可得好好呵护,让他的艺术生命长久一点才是。”
渡边见甘永平这么说了,当然不好再坚持了,他笑着点点头:“甘老板想得深远,那好吧,你们把玉老板先送回去好好休息吧。”
甘永平对身旁的周源吩咐道:“你开车送他们回去,给玉老板烧点醒酒汤。”
周源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来,叶逢春搀扶着酩酊大醉的傅星瀚,和程唯禄一起,随周源离开了流韵轩。
“来,渡边先生,濑户先生,我们接着喝。”甘永平举了举酒杯。
“好好好,来,我们几个接着喝。“江书友附和道。
宴席中少了傅星瀚,渡边和濑户觉得这酒喝得有些无聊,所以,喝了几杯酒,聊了几句之后,这酒宴也就草草收场了。
回到湖滨大戏院之后,周源把傅星瀚安排在贵宾室里,让人给他端来了醒酒汤。
刚才冷风一吹,让傅星瀚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般,一到贵宾室,就狂吐不止。
“哎呀,我的妈呀,难受死了。”傅星瀚感觉自己都快把苦胆吐出来了。
“看你,喝不了就别喝,何必勉强自己。”叶逢春一边给傅星瀚拍背,一边劝慰他。
傅星瀚漱了漱口,瘫倒在沙发上,喃喃道:“师兄,你不懂,这种场合,如果你不喝,我不喝,会是什么后果,你想过吗?你没瞧见渡边那张脸已经拉得老长了吗?”
“我不信,我不喝这杯酒,他还能逼死我不成?”叶逢春倔强地说道。
“你还真是头犟驴,你跟他们较什么劲呢?何必把自己逼到墙角不可呢,真要是把那个渡边惹毛了,有你好果子吃吗?轻者把你痛打一顿,让你从此以后再也唱不了戏了,重者,你的小命也有可能玩完了。”傅星瀚瞟了一眼叶逢春,觉得他太憨直了,太不知道变通了:“喝杯酒跟丢条命,孰轻孰重?”
“我是担心有一就有二,他们会得寸进尺的。”叶逢春听了傅星瀚的一番话之后,有点后怕,但嘴里并不服气。
“我们还剩两天就离开这儿了,日本人难道还对你穷追不舍啊!切!”傅星瀚开导起叶逢春来:“我告诉你啊,做人呢,该硬的时候得硬,该软的时候得软,要学会放下身段,跟那些日本人斗,不能硬碰硬,否则吃亏的是自己,得跟他们周旋,得学会迂回,迂回,你懂吗,迂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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