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脑子一刻也不闲着,多动脑子多伤神,等你老了,有你受的。”冷劲秋疼惜地望着云鹏,轻声嗔怪着。
“义父,我想到了一个法子,你看看这法子行不行?”凌云鹏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冷劲秋。
原来凌云鹏刚才听到冷劲秋无意中的一句“不见棺材不掉泪”,突然间茅塞顿开,想到用棺材将亨特运送出村。
“这主意也就你能想得出,行,我现在就带你去库房。”
冷劲秋说完,便起身,拿起挂在墙上的钥匙,走出房门,凌云鹏则手持油灯,搀扶着冷劲秋朝库房走去。
慈安寺里备着一些棺材,是用来安葬那些去世的,没有棺木的逃难流民的。而寺内僧人若是去世,则实行火化塔葬。
慈安寺的库房远离寮房,四周很是清净。
打开库房的门,凌云鹏搀扶着冷劲秋走了进去,点亮里面的一盏油灯。
“棺材都在西边,木板堆在棺材的后面,板车就放在库房门口,工具就在里面的一个木架子上。”冷劲秋对库房里的物资和存放处一清二楚。
“好的,义父,我知道了。义父,你先回屋休息吧,后面的活我自己一个人干就行了。”
“唉,你这孩子,真是个劳碌命。”冷劲秋叹了口气:“我也睡不着,就在这儿陪你一起干吧!”
“不用,义父,我一个人就行,要不,你就坐在这儿歇息一会儿吧。”凌云鹏把冷劲秋按在椅子上,可舍不得他那年迈的义父累坏了身子。
冷劲秋拗不过凌云鹏,只得坐在边上的椅子上,看着凌云鹏一人忙碌。
凌云鹏走到放置棺材的地方,从里面挑出一副又长又深的棺材,为了防备日本兵开棺验尸,他打算做一副双层棺材,让亨特躺在下层,而上层则留给阿辉。于是,他又找了一块木板,量了量棺材的长与宽,锯成大小比棺材略短略窄的夹板,然后估摸了一下人体的厚度,用尺子量了量,又在棺材的内部钉了一圈小钉子,再把夹板置于这些钉子上面,这样就能掩盖住下面这不为人所知的机关了,当然为了防止里面的人窒息,他在棺材的底部开了几个圆孔,这样底层的亨特就能顺畅地呼吸了。
花了大约四五十分钟,凌云鹏就完成了这副特制的棺材,随后,他推来板车,将这副棺材搬到板车上。
“完工了?”冷劲秋走到凌云鹏面前,看着满头大汗的云鹏,连忙递了条毛巾给他。
凌云鹏擦了擦汗,点点头:“是啊,义父,终于搞定了。”
冷劲秋掀开棺材盖板,看了看,点点头:“手艺不错,你小子还真是多面手,你快去吧!”
“哎,义父,那我就先走了。”
此时,已经凌晨两三点钟了,凌云鹏得抓紧时间回蓬莱村,只见他将板车的纤绳套于肩上,用力拉着装有棺木的板车,艰难前行。
回到蓬莱村时,天已经开始放亮了,不过此时,整个蓬莱村还沉浸在睡梦之中,连那些狗儿都闭着眼,安安静静地睡觉呢,凌云鹏赶紧趁着这空隙将板车拉到秦守仁的窝棚前。
凌云鹏走进窝棚,看见阿辉坐在门口,耷拉着脑袋,轻声打着呼噜,便蹲下身子,轻轻地拍了拍他:“阿辉,醒醒,快,趁现在还没人,我们马上出村。”
阿辉揉了揉眼睛,见是凌云鹏,连忙起身:“老大,我们现在可以出村了?”
“嗯,我昨夜去慈安寺做了一副特制的棺木,现在就在窝棚外面,待会儿亨特躺下面,你躺上面,我拉你们出去。”
“啊,老大,你让我躺棺材里?我一个大活人,睡棺材?”阿辉一听,汗毛倒竖,满脸的不情愿:“我还得装死人,我……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要不,咱俩换一换,我躺里面,你来拉我和亨特?”凌云鹏将了阿辉一军。
“换就换。”阿辉撇了撇嘴,走出窝棚,看见外面停着一辆板车,车上放着一樽棺木,便上前试了试,只见他脸憋得通红,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可车轮只往前挪了几步路。
“算了,我还是躺棺材里吧。”阿辉喘着粗气将板车放下,向凌云鹏妥协了。
“为了躲避日本人,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凌云鹏拍了拍阿辉的肩膀:“要不,你躺在里面的时候,心里默念八个字:百无禁忌,诸邪回避。”
“这八个字有用吗?”阿辉眼里露出质疑的目光。
“姑且一试吧!”
“唉,活人进棺材,平生第一遭啊!”阿辉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时,亨特也醒了,他疑惑地望着凌云鹏。
凌云鹏走到亨特面前,笑着对他说道:“Sorry,Mr.Hunter,Icanonlyhurtyou,you’llinthecoffininalittlewhile,andI’llgetyououtofhere.(对不住,亨特先生,我只能委屈你了,待会儿,你躺在棺木里,我送你离开这儿。)”
亨特一听,耸了耸肩:“Allright,Ling,ifyouthinkso,doit.(好吧,凌,悉听尊便。)”
凌云鹏搀扶着亨特站起身来,阿辉朝四周望了望,朝他点点头,示意他现在周边没人,于是凌云鹏打开棺材,拿出里面的夹板,扶着亨特进了棺材,平躺好之后,凌云鹏搬起夹板将亨特盖住,随后向阿辉努了努嘴。
阿辉不情愿地爬进了棺材,等他躺好之后,凌云鹏连忙将棺材盖板盖上,不过留了一条缝给阿辉呼吸。
但阿辉在棺材里面窸窸窣窣的,凌云鹏赶紧敲了敲棺材板:“阿辉,你别动来动去的,你可以安息瞑目了。”
“老大啊,我实在是闭不上眼啊!”
“别闹了,待会儿遇上日本兵,你可别诈尸啊!否则,你真的会死不瞑目的。”凌云鹏吓唬阿辉。
阿辉一听,放老实了,不敢乱说乱动了。
凌云鹏拉着板车朝村外走去,现在的板车比来时更沉,凌云鹏感到有些脚步虚浮,气喘吁吁。
走了大约两百米,凌云鹏实在是拉不动了,从昨晚到今晨,他一刻不停地忙碌着,体力早已耗尽,身体疲惫不堪,于是他停下脚步,坐在板车的车把上,喘着粗气,拿着毛巾擦了擦汗,歇了会儿之后,觉得攒了些力气了,再继续奋力拉着板车往前走。
快要到村口时,忽然发现一队巡逻兵踏着整齐的步伐朝村口方向走了过来,与凌云鹏迎面相遇,凌云鹏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止まれ!(站住!)”呼啦一下,凌云鹏被这些日本兵包围了。
“你的,什么的干活?”一个略懂中文的日本兵冲凌云鹏叫嚷道。
“太君,我兄弟过世了,我想把他拉回去埋了。”凌云鹏佯装惊恐的模样,朝日本兵低头哈腰解释道。
“開けます。チェックします。(把棺材打开,我们要检查。)”一个像是队长的日本兵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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