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掘坑道炸松山主峰“子高地”
枪炮声中,松山脚下一处比较隐敝的死角,一群士兵正在弯腰挥锄挖壕沟,壕沟边上一位佩带少校军衔的军官,左手拿手枪、右手拿皮鞭猫腰奔来奔去,监督士兵们拚命挖士,不时满面忿怒地用手中皮鞭指着干活稍有怠慢的士兵,出口成“脏”地骂人。
一位战士奔到那位军官跟前敬礼报告,军官立刻收枪回套,扔下鞭子随战士奔去。
山下树林中,有许多国军在休息。武装巡逻队在四处巡察。林副参谋长、于部长和工兵连的几位带兵长官在林子边的一处土坎下,用望远镜向松山主峰子高地侦察望视。
林副参谋长见那军官跑来主动招呼:“张成,张营长。”几人都转过身望着他。
张营长:“报告林副参谋长、于部长你们怎么也跑前线来了?这里危险。.”
林副参谋长摆摆手:“免。张营长,你需要的人我都给你带来了。工兵营二连,这个连里就有许多工兵都是在个旧锡矿山上,干过矿工的人。”
张营长:“太好了,壕沟也挖完了,马上可以进行坑道作业,”
于万兴部长向张营长介绍:“这是工兵连连长李超杰、副连长史正才,排长伍福来、排长王二昆。”张营长一一握了手。
张营长:“刚好,我们冒着被鬼子枪炮杀伤的危险把壕沟挖到子高地山脚,今天晚上就可以开始挖山洞了。我现在向你们讲明任务要求:挖山洞,挖一条向上的,斜坡度仰角很大的,很长的山洞,直捣鬼子的主阵地。道作业挖山洞必竟不是平地开荒、坡地挖沟。要有技术、有经验才行。挖进山肚子里两眼墨黑找不准方向,没技术、没经验,挖到哪边天都晓不得,肯定不行。坑道必须挖到‘子高地’鬼子大碉堡下面才行,不得有误。还必须得催命的快,限期完成任务才行。所以有无干过经验、有无掘进山洞的经历,是两码事。相信你们应该有这个能耐,因为你们过去是个旧锡矿的矿工。”
林副参谋长:“说得对,听清楚、听明白了没有,几位弟兄?”
工兵连的几位带兵官:“听清楚,听明白了。”
张营长:“林副参谋长、于部长今晚就把挖坑道的任务就交给他们吧?”林副参谋长、于部长对视一下点点头。
林副参谋长:“好,李连长、几位弟兄、我知道你们刚到都很累,但战事紧迫,不能让你们体息、恢复体力了。你们就准备今晚执行任务吧。”
李超杰和几位带兵人举手敬礼:“是。”
张营长:“等会,我再带他们去了解熟悉情况
林副参谋长:“慢,今晚我会安排炮兵作一次炮击,你乘机带工兵连长罗栋才,测绘技术排长包俊才及李连长他们几位弟兄一块上去,介绍情况,给他们认得在哪里挖,怎么挖?技术要求是什么?讲清楚。”
张成营长:“是。”
林副参谋长:“记住,一定要记牢了,一定要把坑道挖到鬼子建在子高地的大碉堡下面,一定不能挖错了、挖偏了。这可是个技术活,没得经验是不行的,相信你们个旧矿工应该有这个本事。”
李超杰:“有,我们有这个本事。”
伍福来:“长官放心,只要把鬼子大碉堡的标高、位置参数准确测算出来就没问题,我们可以用‘竹筒直光法’又叫做‘竹筒灯笼法’来干,一定把炸药安到鬼子的大碉堡下方,不会差错。”
王二昆:“一定把鬼子的大碉堡炸飞了。”
林副参谋长:“好,李超杰连长,你在讲武堂也学过测绘吗?”
李超杰:“报告长官,我学过。”
林副参谋长:“好,那你与八十二师工兵连罗栋才连长,包俊才排长再次对‘子高地’鬼子大碉堡的标高、位置测量一下,拿出准确无误的数据来。记住,淮时把在‘子高地上’的鬼子的大碉堡炸掉是这次战役的关键,不得有误。这是命令,也是军令,后面跟着的就是战场纪律,就是军法,大家听明白没有?误了战机,军法对谁都不会手软的。”
李超杰:“是。”
夜幕降临,天渐渐暗下来。松山上仍有星点的战火在燃烧着,不时山上传来阵阵枪声。突然、夜空闪出一片红亮,一排排炮弹飞向松山鬼子阵地炸开来,瞬间地动山摇、石飞沙落。在炮火的光亮中,张成营长带着工兵连长罗栋才,排长包俊才和李超杰连长及史正才副连长,伍福来排长、王二昆排长几位长官。猫腰悄悄来到松山脚下,跳进山坡上友军挖出来的壕沟里,来到壕沟的尽头一处土坎前。张营长指着土坎对李超杰连长悄声说:
“我们侦察过鬼子的火力点,这里地势较隐敝,是鬼子射击的死角。罗栋才连长的工兵连在鬼子眼皮子底下搞了这个土方工程,挖了四条堑壕并衔接成两条,可以藏人,也可堆土麻袋。但是再近、鬼子的手榴弹就可能扔进堑壕里。所以这里是开挖的最佳地点,必须把坑道挖到子高地顶峰下去。这是从新测量出来的松山的标高参数。”他递上一张纸给李超杰连长看。几位工兵连的长官蹲壕沟里借着火光仔细研究了图纸。
李超杰:“大家都是军校工兵科班出来的,一看就应该知道图纸上的参数,方位、位置。掘进的坑道高一米二,宽一米,没必要挖得太高、太宽,空耗体力和时间,坡度为五十度。”
罗栋才连长:“李连长,挖掘任务就交给你们连了,请把你们矿工挖巷道的技术、经验全使出来,提高效率。每个昼夜至少要掘进十米。千万别打歪了目标,发生技术偏差,误了战机要军法从事的,小命就没了。不过,我和包俊才也会随时来检查协助你们的。”
王二昆:“保证不会出偏差,指到哪挖到哪。”
张营长:“好、弟兄们,战局紧迫,坑道爆破是目前取胜的唯一杀手锏。你们每昼夜至少得挖进十米,只许多不许少。怎么干?你们自已组织,李连长马上动手吧。我要亲自带手枪、皮鞭来督察督战的。”
李超杰连长和几位弟兄敬礼道:“是。”
伍福来:“张营长,没得事,遇到石块我也有办法。”
张营长:“那是你的事,兄弟、你是矿工出身,有这个本事。”
王二昆:“报告张营长这里离鬼子这么近?万一被发现鬼子出来偷袭怎么办?”
张营长:“放心、早有准备,安排了一些神枪手在附近等着他们呢。炮火也会协助你们的。”张营长交代完毕拍拍他的肩头鼓励,带着罗栋才,包俊才猫腰隐敝离去。
壕沟里,李超杰说:“松山战役的成败现在就落到我们这些人的手中了,只能拚命干了。我们分成四班干,二十四小时不停顿干。有事情还可以随时调整。弟兄们,你们都是老矿工出身,各带一班矿工干,重点是在‘迎头’上掘进,‘迎头’很窄,容不下几人。体力耗费又大,只能二十分钟换一拨人、二十分钟换一拨人上‘迎头’干、用最大力气挖,对准目标干,干累了马上就换下来,负责运渣出渣、不能有半点放松。”
史正才,伍福来、王二昆都认真听着、认真点头。
镜头:新一轮炮击又开始了,隆隆震耳。天空中飞过一排排的炮弹。火光映红了半个天空,炮火炸得松山地动山摇,激烈的炮声枪声更加稠密,震耳欲聋。山上的沙石不断滚落下来,伍福来排长瞧瞧子高地山头,一把抓下头上的军帽露出小半边的光头,扣上钢盔帽:“我带我们小组先上。”
王二昆:“还是我们小组先上。”
伍福来:“我上,打鬼子我伍福来决不是的怂包。”
王二昆斜眼瞪他:“大哥,你这是说些哪样敲头敲头的”
伍福来:“我说哪样?我说打鬼子我的那些弟兄决不是怕死的怂包。”
王二昆:“我听你话中好象有话、在骂人,莫非骂我的这帮弟兄是怂包?”
伍福来:“狗日的二混,哪个骂你们了?你晓不晓得先去的有暴露在鬼子手榴弹下面的危险?”
王二昆:“我要为我的叶尼诗玛报仇,会怕危险?笑话?”
伍福来:“花痴,口口声声挂着自巳的媳妇。我还要为杨小朋、刘本忠和牺牲了的弟兄们报仇呢。”
王二昆:“哦,对、对、对我也要为他们报仇。”
伍福来:“我是你拜把大哥,有责任先去。”
激烈的炮声盖来,王二昆急红了眼,提高些声音:“你别拿拜把大哥来吓人,小老大李连长还在这里呢?”他指着李超杰说。
史正才:“你们莫争了,我们小组先去。”
王二昆:“不行、先去的危险,你不知道?”
史正才:“我肯定知道?但我是副连长,应该先去。”
李超杰:“莫吵了,听我的,我和伍大哥先上去。”
伍福来听见乐了忙敬礼:“还是李连长护着我,好,我和你一起去。”
史正才:“不行、你是连长,要管全连,你不能去。”
李超杰:“史正才,你是副连长,管好后面的事。我和伍福来小组先上。我先上去可以多掌握些情况,以便以后指挥调度。”
史正才:“不行、部队主官不许打头阵。”
李超杰:“执行命令,管好你的事。一小时后,你进来瞧瞧,史正才副连长。”
史正才只得服从:“是。”
王二昆:“小老大、李连长,为哪样?。”
李超杰:“伍大哥小小年纪就在个旧下坑挖矿,见多识广,技术好,你是知道的。坑道高一米二、宽一米、不能扩大尺寸。否则增加土方量,完不成限期。坡度为五十度不能少,否则打不到鬼子阵地下面。由他先上把握性更大,遇到难处、遇到问题他有经验处理,再总结总结传授下去。要提高工效,还得仰仗他这位老矿工。所以让伍大哥先上。”
伍福来点点头:“要得。五十度的坡度是陡了点,根据过去的经验,一定要挖好脚坑站稳脚根,站不稳脚根就使不上力去,越向上挖越困难,由我先上去试试,对头。”
王二昆排长听了也服了,点点头。
镜头一队工兵乘炮火巨响掩护携带铲、锄、钯、锤、钎、工兵镐、和竹撮箕、绳子各种挖掘工具,义无反顾奔过来跳进壕沟。
伍福来蹲在沟里:“弟兄们,大家都是干过砂丁,当过地老鼠、山耗子的人。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挖地道?原因有三。一、响应国家的号召,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二、日本飞机把个旧矿山炸塌了,把我们的饭碗砸了,没饭吃了。我们只好来当兵吃粮。三、报仇!鬼子砸了我们的饭碗,我们就应该找鬼子报仇。对不对?”
弟兄们回答:“对。”
伍福来:“晓不晓得应该咋个干了?”
弟兄们回答:“晓得。”
李超杰:“晓得就好,晓得就下死力干,只要人不死,就拼命干。拿出矿工的动作来,麻利点、干净点,走。”弟兄们来到松山脚下破土动工干起来。
在隆隆的炮枪声中,坑道已经掘进山体内,坑壁小洞有油灯小碗,豆大的灯花闪着亮,照亮挤在窄窄的‘迎头’上干活的六个工兵,头戴钢盔、短裤头、穿鞋子的脚踩在斜坡小坑坎里,汗水淋淋拼命干活。六个人分成两组半站半跪在坑道里。李超杰、伍福来在‘迎头’两侧,用工兵镐蹩手蹩脚地拼命挖掘斜头顶的土石。另俩个工兵在中间,各握牢一根1.5公尺长的钢钎向上斜插去,斜下方有俩位工兵弯虾般拱腰曲体,缩手缩脚挥铁锤击打钢钎掘土方。被掘下来的土石不断滚落下来,大家都眯细眼睛防土溅入。松动的土石掉到下面人的钢盔上、身上,落滚到脚下,他们用铲、用锄、用脚推渣下去。窄窄的坑道内空气流通不畅,所有的人都张口喘气。伍福来边挖边嚷:
“把好角度,回头瞧准灯,莫打歪了,拚命干活抢时间、拚命干活抢时间。挖‘迎头的弟兄记好了我编的顺口溜‘脚站土窝半蹲身,戴好钢盔护住头,眯眼低头嘴呼吸,收肩拢臂力向上,握紧短锄死命挖。经常回瞧竹筒灯,见光就是位置淮,光小赶紧纠过来,灯园位正出力挖。”自己戴低钢盔眯着眼拚命掘土。李超杰也在傍死命挥镐。
伍福来嚷道:“打钢钎的弟兄,你们过去也是干过的,记好顺口溜:狭窄空间打钢钎,熟能生巧甩小肩,对淮钎头使巧力,五锤六锤松松土,另找位置再下钎。”他不断吐出溅入他口中的泥土道:“弟兄们,拚命干、抢时间、抢时间、拚命干。”
镜头:中间使钢钎的的俩位工兵也满身泥土,在昏暗的油灯下低头眯眼用力,专心斜打钢钎,不断更换钢钎向上戳的位置,打眼、摇松土、撬落散土碎渣后,又重换位置向上掘进。
镜头:坑壁上有浅浅的土洞,油灯小碗豆大的灯花射出昏淡的黄光,照着窄窄的斜坡坑道,一溜头戴钢盔,灰头土脸的人,军服被刮烂,浑身受伤皮肤青紫。脚蹬土坎的工兵弟兄们。双腿叉开人字形拱腰站坑道斜坡上,用铲、用锄、用钯、用手顺坡将土块渣石迅速从脚底扒下坑道,滚落到坑口。立刻被外面的战友清理,用竹撮箕、竹萝筐倒进麻袋,扎好袋口,搬送山脚下露天壕沟另一边堆放备用。
伍福来又嚷上了:“运渣出渣的弟兄们注意了,土石不能留你脚下,往下推,往下送,推送渣土空气才会流通,人才不会被闷死,装进麻袋扎好口,放在壕沟还有用。”
镜头:坑道中油灯下,矿工工兵们干得更欢。
镜头:山脚下的坑口,一只二尺半长、打通了竹节的粗毛竹,一头装上个灯笼固定在块小木板上,灯笼油灯的灯光通过粗毛竹另一头照进坑道,瞄向紧张忙碌的掘进“迎头”,指示出掘进的准确方位。这样,在‘迎头’上辛苦的工兵们回头都能看见置于坑口竹节灯笼的光亮,在漆黑的坑道不会产生偏差。坑口的出渣壕沟斜朝一边,运渣的工兵们满身泥土默不作声扛着麻袋在来回奔波,大家不时抬头张望松山上的隆隆的战火,满脸坚毅。
这时松山上传来一片喊杀声,佯攻部队正在发起新一轮掩护性佯攻。
六小时后,在激烈的枪炮声中早已在坑道口外候着的史正才小组弟兄们,见到浑身汗水湿透、泥猴般的李超杰带着的伍福来小组的人退出坑道口腾出地方后,立刻冲进坑道里去继续抢干任务。
坑道外面的堑壕里,王二昆小组的弟兄们在挥动着锄镐,把被炮弹炸塌了的堑壕抢修好。李超杰和伍福来小组的弟兄们退出坑道,筋疲力尽地瘫坐在堑壕里休息。王二昆排长提着两把草绿色军用水壶来到:“李连长、伍哥,各位弟兄们辛苦了,来,先喝口水、喝完水,再下去找个隐敝地方休息。”弟兄们刚喝了几口,突然从松山上空传过炮弹飞来的异样呼啸声。
李超杰、伍福来和王二昆异口同声大喊:“卧倒……”大伙忙卧堑壕里。炮弹在堑壕四周爆炸,冲火光天、土石飞溅,堑壕里有人中弹倒地。爆炸刚过,李超杰冲出硝烟奔过去。奔过弹坑、跳过焦树、奔到到负责保卫的杨连长的掩体里:
“杨连长、快报方位,干掉鬼子的炮。”
年青的杨连长正抓住电话:“已经报了、已经报了。马上就有炮火压制覆盖。”话声刚落,我军的炮火闪着红光铺天盖地飞来落到松山上,鬼子的炮火立刻哑了巴。
李超杰握住他的手:“好、杨连长,有你们保护我们的安全,我们就能安心干活了。”
镜头:松山战场炮火连天、枪炮响成一片。
在我军小树林阵地堑壕里放着两大桶白饭,两盆菜、一盆炒青菜、一盆茨菇闷乌骨鸡。一位炊事兵正给弟兄们舀菜,王二昆小组先开饭了。
工兵于立站在菜盆前吸吸鼻子:“唔、真香,辣椒茨菇闷乌鸡,今天上边又有加菜给啦?”
炊事兵:“不是。今天是王排长掏自已的津贴给弟兄们加的菜。”
于立望望跟最后面的王二昆:“谢谢王排长了,今天王排长又买鸡给大家加菜了。”
弟兄们都回头望自已的排长笑了、点头。王二昆摆摆手若其事跟在打饭顺序后头。弟兄们各人端碗蹲在壕沟里吃,王二昆最后一个来到弟兄们堆里。
弟兄们你一句我一句舌说着:“辣椒茨菇闷乌鸡好吃、真香,辣得痛快、香得舒服。”
王二昆啃了块鸡骨头扔下:“晤、还行,香。战乱时期,乌骨鸡也不贵。我还有几个津贴,就买了几只回来弄熟了请大家吃个高兴。吃个开心。没得哪样。这事好象是有些违规,但火头军弟兄肯帮忙,我也管不了这么多。大家别乱想,这不是最后的晚餐。这大家好好干,打完战,我再犒劳大家。”弟兄们嘻嘻哈哈笑了。
于立端碗蹲过来:“谢谢了、王排长,你真是爱兵如子啊。把你的津贴都花光了,实在过意不去。”弟兄们吃着、瞅着。
王二昆扒了两口饭慢慢咽下肚:“小子,你胡说八道些哪样?你损不损人?”
于立不理解:“哎,王排长,我说你真能体恤我们这些当兵的,爱兵如子。”
王二昆:“什么爱兵如子?你怎么这么傻?那么你还不成我儿子啦?”王二昆拿筷子朝蹲壕沟吃饭的工兵们一划拉“还连带别的弟兄们都了成了我的儿子啦,你这不是胡扯,是些哪样?损不损老子我现在还没结婚呢?哪来什么儿子?”弟兄们笑起来。
于立笑笑:“这是个成语,这是个成语,打比仿的成语嘛。”
“我王二昆文化不高,只会直来直去。我只晓得你们是我有福同享、有难同担的手足弟兄。”
工兵们七嘴八舌回应:“是,我们是生死弟兄,一起上战场的生死弟兄。”
王二昆:“我比你们大一点,是你们的哥,兄长。你们是我的好弟兄,我们大家都是好兄弟,都是一起上战场的袍泽弟兄、生死弟兄。”
工兵于立:“对,上阵还需父子兵,打虎还靠亲兄弟。我们都是上战场的生死弟兄。是铁血弟兄。”
工兵们又七嘴八舌地回应:“对,我们是生死弟兄。是铁血弟兄。”。
王二昆:“说得好,说得对。”他拍拍于立的肩膀说:“于立,你哪里人?多少文化?”
工兵于立:“个旧人,念过初中一年。”
王二昆:“原来又是个家乡人,还是个中学生,文化比我高。等打完鬼子,我想跟你学学,也提高提高文化,一样会咬文嚼字。”弟兄们又笑起来。
工兵王田:“王排长,我问句话,你莫生气,听说你谈过恋爱?有媳妇?”
王二昆:“嗨,我是谈过恋爱,但没有媳妇。”
王田:“王排长,我们这些当小兵的都没有谈过恋爱,也没媳妇认不得不谈恋爱是哪样感觉?你能不能讲给大家听听?”
王二昆:“你小子咋个问我这些想耍我,拿我寻开心?”
王田:“我咋个敢?你是大哥,经历的事多,我们是你的好弟兄,只是想跟你学学。以后也好......也好谈恋爱。”
工兵们大笑了:“是,想跟你学学。想跟大哥你学学,咋个谈恋爱。”
王二昆飞掌蹭了王田一下头皮:“你小子、等会说不定命就没了,还人小心不小的想谈恋爱。”
王田指弟兄们:“咋会呢?我们命都大,还想谈恋爱、娶媳妇呢,生娃娃当爹呢。”
王二昆夹块大大的乌鸡肉在嘴里嚼一阵,才慢吞吞说:“谈恋爱嘛,就象这块鸡肉、闻着香、吃着也香。”
未谙世事的小年青们都停下筷子望着王二昆:“咋个闻着香、吃着也香?”
王二昆又夹鸡肉到自已的鼻前闻闻,送嘴里嚼起来:“这不是?闻着香、吃着也香。”
小年青们笑了:“不算,这不算。王排长、王哥,你就给大家讲讲,让大家学学嘛。”
王二昆忆往事:“唉,我的叶尼诗玛是个好姑娘。我们恋爱,一起说话、一起吃炒花生、一起吃桂花糖。一起跳篝火舞,一起修飞机场、一起逛山坡、掐山花、一起游小树林子摘果子吃。一起斗嘴、一起打闹,心里乐滋滋的,甜蜜蜜的,都很愉快,谁都不想离开谁。”
王田:“听说姑娘的身上都是香的?真的吗?”
于立:“听说她们都喜欢往自已身上扑些香粉什么,是真的吗?”
王二昆:“她送了我一方小花手帕,我拉了她的手,她那小手又细、又软、又轻........”
于立:“王哥,你没有趁机亲她的嘴?”
王二昆:“我哪敢?弄不好她骂我无礼,一个大耳括子就抽了过来,不跟我好了,那我不就惨了。”
于立:“你不是说她的那小手又细、又软、又轻的,就算是抽了你、大概也不痛。”
王二昆:“你他妈的小子胡说八道、胡扯些哪样,你以后谈恋爱,也让人家姑娘抽上一个大耳括子试试?痛不痛?”弟兄们又声笑了。笑声、爆炸声混在战场上回荡。
于立傻笑着不作声了。
王田:“后来呢?后来怎样?”
王二昆:“后来、后来我的叶尼诗玛、她死了,被日本飞机的机枪打死了、被日本飞机炸弹炸炸死了.......”眼睛红红的说不下去。工兵弟兄们见他悲伤都不作声了。
这时泥猴般的李超杰和伍福来跳进壕沟里,王二昆立刻从哀痛中惊醒过来。
李超杰:“好热闹呀,爆炸声都压不下你们的笑声,够响的。你们又吃饭、又说笑,高兴些哪样”
王田:“报告长官,是王排长在给我们讲笑呢”
李超杰:“都讲些什么好笑的”
王二昆:“报告李连长,也没什么、就是随便说点笑话让弟兄们开开心。你是知道的,人哪,到了战场都会恐惧,让弟兄们有说有笑的恐惧心理就淡了,消失啦。要是憋在心里就容易想叉、没了斗志、怎么办?我咋个带兵干活、咋个带兵打仗?所以一定要让弟兄们活跃起来才行。”
伍福来指指点点:“好、王二昆,你还满会说活。”
李超杰笑笑,看看手腕上的手表:“王二昆、王排长,你是个好排长,干得不错。”
镜头:这时隆隆炮声又起,传遍整个松山战场。又一轮佯攻开始了。
王二昆站起来:“大家快吃饭,吃饱饭,做个饱死鬼。抓紧时间带好工具准备,时间一到,马上冲坑道里,上‘迎头’,拚命干。”工兵们赶忙吃完饭,带好工具靠在壕沟里休息待命。壕沟的另一头,王二昆的身后,出现了腰别皮鞭和手枪的工兵营长张成、工兵连长罗栋才,排长包俊才。
张成营长:“王排长,准备得怎样啦?”
王二昆排长闻声转过来敬礼:“报告张营长,都准备好了,饭也吃饱了。史副连长他们一出来,我们马上就补上去”
张营长:“好,我们要去检查测量‘竹筒灯笼’有没有移位,检查坑道有无偏差,很快就完毕回来,佯攻的部队伤亡不少。你们不能耽搁了。要赶紧挖成山洞来炸鬼子。”他表情凝重。
王二昆也心情沉重:“是。我们会拚命干。”
张营长恶狠狠地:“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你告诉他们,把你们的尿屎都给老子都放干净了。莫在战场上装佯装佯的要上厕所,不好好干活,小心老子把他当成开小差的逃兵当场崩了。听清楚没有。”他拔出腰间的皮鞭和手枪凶神恶煞地说。
众弟兄齐声:“听清楚了。”
坑道里,坑道壁上每隔四五公尺就有一浅洞,洞里的小油灯发出淡淡的昏黄光亮。照着矮矮的、窄窄的,陡陡的坑道。“迎头”上六个戴钢盔,使短锄、用锤子和钢钎的工兵,使尽全力拚命向上挖掘土方,大块小块的土石不断从上方滚落下来,砸到钢盔帽上、身上滚落脚下,很快被工兵们扒往坑道下方。坑道下方弓腰站着一长溜灰头土脸,粘满泥污、全身青一块、紫一块,有的地方血渍尚未干的工兵们。大家劈腿弯腰,后下方人的脸正对着斜上方人的屁股。大家不停地从胯挡中间向下方扒土,送土,括土下去。王二昆排长也在队伍中着干活。
坑道里,‘迎头’挖掘的声音,刨土、扒土的声音,大于外面的枪炮声。军人们大口的呼吸喘息,默不作声低头干着活。突然有人歪坐到斜坡土坎上靠着坑壁了。
有人问:“小丁、小丁,你整哪样了。”
工兵小丁大口喘着气:“闷、闷死人了。闷得我心慌气短的。嘴里、鼻孔里都都是尘土,头晕目眩冒金花。”
工兵小兴也喘着气:“大家都一样,都一样闷得心慌气短的。头晕目眩冒金花,我鼻血都闷出来了。还不是得干,忍着点。”
王二昆:“闷、大家都闷。要想不被闷死的就都赶紧动起手来,把手上的工具都舞起来、舞起来出渣、出渣,渣土滚下去,空气流通起来,就少闷点了,就不会闷死了。”
王二昆又嚷:“小丁,你起来。你少给我装娇贵,你没得这么娇贵,当兵的人就要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死。站起来干活计。”
小丁喘了几口大气晃晃头:“我只是歇口气,我晓得,战场上不死就得干。这下好多了。”站起继续刨土、扒土。
王田:“只要我们不断做出渣、运土的动作,帮助空气流动,我们就不会闷死人。”
王二昆:“扒土、扒土,大家赶紧扒土,只有大家不停手,洞外的空气就会流通上来,大家就好呼气、好吸气,少闷点,闷不死人了,。”
镜头:昏暗的油灯下,工兵们手中的工具不停地挥动,既使不扒土也机械的动着,尽量让空气流通起来。
镜头:坑道里工兵小兴在低头扒土,突然“迎头”撬落下来的几块较大些的土石顺坡砸到他的头上、漆盖上、身上,他:“哎哟。”一声倒下了。
王二昆闻声向上望去厉声吼道:“小兴、小兴,你怎么搞的,没吃饭呀?咋个会掼倒了起来、赶紧起来,莫拦着土石下来。”小兴一下没站起身来。在他身后的工兵王田:“报告王排长,小兴被砸伤了,漆盖在流血,流很多血。”
王二昆:“小兴,你能不能坚持”
小兴挣扎几下站起来:“能坚持。”他的膝盖,大腿多处受伤流血浸出来。
王二昆:“忍着点,‘迎头’上不能停,‘迎头’上不能停。瞧瞧灯、回头瞧瞧灯,灯光格还在呢?莫打偏了。抓紧干、抓紧干。让开、让开。”工兵们身贴坑壁,让他挤上来看伤势:“不行了,你得去包扎一下伤口,不能留在这里。”
工兵小兴忍住痛:“王排长我能坚持。”
王二昆叉住他:“不行,坑道里责任大、时间紧、任务重、空间又窄,莫堵着碍事。下面的弟兄让他一点,让他出洞找卫生兵包扎一下。”大家侧身让出个位置,目送工兵小兴连滑带梭出了坑口。
王二昆又吼:“抓紧干、抓紧干‘迎头’不能停。弟兄们,我晓得大家都有被土石砸成大大小小的青淤伤,我也有,还不少。大家都忍着点,不要蚊子蹬着一脚也算伤。这是战场,受了伤也要战斗。赶紧干、抓紧干、下死力干。比起掩护我们的佯攻部队来,我们舒服多了。他们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们累点,受点小伤算什么早日挖好坑道把鬼子炸上天,大家就都好了。赶紧干、抓紧干。‘迎头’上不能停,对准目标下大力气干,注意莫打偏了,二十分就换人,没力气就换新人干。换下的人退出坑口装渣,排队。”
镜头:小油灯摇摇晃晃,坑道陡坡上,一长溜赤着上身的人在闷声低头干活。所有的人都用手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张口喘气。
王二昆又吼:“换人,‘迎头’上换人,顺次序换人上去干,‘迎头’上不准歇气,拚命干。”六个累得力尽气竭的工兵退下来,人们侧身让他们。顺序的六个工兵马上顶上去接着干,“流水线”一刻不停。
“流水线”的工兵于立:“报告王排长,我要出去小便。”
王二昆瞪他一眼:“哪样?出去小便?去哪里?你不会就地解决,你又不是大姑娘,还怕别人瞧见。放心,你胯档中的那个东西,我们大家都有,没人稀奇瞧。”傍边的工兵都笑了。
于立:“不是,我的尿太臭。”
王二昆:“臭什么臭?你那身臭汗就够臭的了,还在乎这点。”
于立:“我是怕臭了大家。”
王二昆:“没进坑之前,张营长就吩咐大家把尿屎都放干净了,你没听见?”
于立:“听见了,放了,现在又有了。”
王二昆:“就地解决。”
于立:“是。”弯腰长长撒了一泡尿。晃晃灯影中工兵们纷纷仿效,在坑道坡上撒起尿来,和着土渣碎块往下送出坑口,外面的工兵不管了这么多,铲进麻袋里拖到外面的壕沟里。
王田:“报告,王排长我想屙屎。”
王二昆:“哪样?你他妈想着、想着的说,屙屎?屙哪样屎?亏你想得出来?忍着、忍着,干活一忙就忘了。”
王田:“报告王排长,忍了、实在是忍不住了。”
王二昆:“你他妈咋个这么的贱?见别人撒尿你就想屙屎。”
王田:“报告王排长,是人都要撒尿、屙屎。”
王二昆:“那你屙嘛,往裤挡里屙就是了。”
王田:“哎、你这不是为难我嘛?”
王二昆:“我咋个为难你了?那你要咋个整?”
王田:“我想出去。”
王二昆:“好啊,既然来当兵,就不该怕死。你去,你去吧。张营长提着皮鞭、手枪就在外面督战。你要想挨皮鞭抽?你就去。小心他把你当逃兵当场给毙了,你就有造化了。没毙,你就回来。”
王田为难:“我、我不敢去!这、这咋个整我、我又不敢......”他无奈、无语。
王二昆:“咋个整就地解决。要臭先臭你自己。”
王田无奈应道“是。”他上下盼顾、双手作揖:“上下的各位弟兄们、实在对不起了。我拉肚子,只好对不起各位了。”黑影中他用手攀坑壁,斜蹲在陡坡上方便起来。
王二昆皱眉用手扇鼻:“看见了吗?想撒尿、屙屎的就这个样子。快点、快点把屎扒出去、扒出去。臭死了。”坑道里的工兵们只是用铲子、锄头不歇气地将这些屎尿土石混合物刨下去,扒出坑口外装进麻袋,扔放进堑壕。
小油灯摇摇晃晃,照着坑道里灰老鼠般的低头干活工兵弟兄们。队伍中不断有人发出阵阵干呕声、咳嗽声,有人发出牢嘀咕声:
“臭死人了,受不了啦。”,“这么多人都在里头,又是撒尿、又是屙屎的,还有人伤口淌血的血腥味,能够不臭?”
工兵小丁咳嗽,发出恶心干呕声:“臭死了,受不了啦,受不了啦。”
小立也嘀咕:“太臭了,比厕所还臭。”
小丁手不停活:“臭得气都喘不上来了。”
于立:“臭气熏天,只当是上厕所遇上挑大粪的掏粪坑就是了。”
王田:“尿臭、屎臭、屁臭、汗臭,血腥味比厕所里还大、还臭。”
王二昆排长听了不由皱起眉头来。这时坑道外面、闷雷般的枪炮声传进坑里来。
他吼道:“乱扯些哪样?听到没有?外面的弟兄们不顾性命生死发动攻击掩护我们挖坑道,你们还有哪样屁好放的?都给我抓紧点干活、干活、快干活。”坑道里除了掘石挖土的声音,扒土滚下坡去的声音,大家都鸦雀无声地拚命干活。
王二昆又吼道:“换人,‘迎头’上换人。‘迎头’上的人体力消耗大,换勤点。换上去的人给我拚命挖、拚命撬、挖下土石方来,加快进度。注意竹筒光,注意竹筒灯、注意方位、注意坡度、都是些老矿工了,莫打偏了。打偏了误了战机,谁也莫想活命。”
镜头:‘迎头’掘落的碎渣、土疙瘩接二连三掉下来,砸到工兵们的钢盔帽上、脸上、肩上、身上,疼得呲牙裂嘴、遍身青紫,不时有人“哎呀”喊出声来,但大家都忍着疼痛毫不停息地忙活着。,
王二昆手刨土,用工兵铲扒土,皱眉斜眼望着地洞上下闷声不出气、奋力干活弟兄们的黑影,士气似乎有所低落便嚷道:
“不要怕累、不要怕苦、不要怕疼、不要怕臭,死力干、拼命干,老子也在这里陪着你们干的嘛。”坑道里还是不断发出干呕声、咳嗽声和痛苦的哼啍声。
他想了想,手不停慢慢说:“唔,这味,这味道咋个怪嘛,怪怪的。唔、我想起来了,想起我小时候的事来了。那一年过年,我妈买了些面粉回家,又买了一大块猪肉回家。剁成碎末,加上些葱、姜、小粉、放点盐巴拌成馅。那时我还小,看着我妈做,做成许多肉包子放在蒸笼里蒸,加大火来蒸,蒸啊蒸,蒸了一阵后,白白的热气冒出来了,飘得满屋子都是,那个肉包子的香味也出来了。香啊、太香了、真是太香了,猪肉香、葱香、姜也香。香得我口水直淌,我使劲往肚子里咽。包子蒸熟了,大个大个的。我妈把肉包子放到小竹筐里吊在梁上。我看见了,包子比昆明吉庆祥糕点铺中秋节做的四两陀月饼还大。我偷偷拿了三个大肉包子跑出去,太香了,一口气吃下去,撑得我肚子又胀又痛。下午,我拉起肚子来,蹲在厕所里拉,拉了一大滩。怪事发生了,我闻着我屙的那屎,一点也不臭,还有一股肉包子的香味,香香的。你们说怪不怪.....”工兵弟兄们都在忙活计,听他讲到这里大家都笑了:
小兴:“不可能、不可能......”
小丁:“吹牛、吹牛,牛哄哄的......”
王田:“乱说、乱说......”
王二昆瞪着眼手不停工认真说:“真的、真的、我真的闻一股肉包子的香味.。”
于立:“是你妈掀开篜子盖,飘来的肉包子香吧?”
王二昆:“咋个可能,我妈出门做活去了。”
小丁;“吹牛、吹牛不打草稿。”
王田;“乱说、乱说骗人。”
小兴““不可能、不可能。”
王二昆瞪着眼:“咋个不可能!莫乱、听好了。”弟兄们都停住笑。“你们的是哪样鼻子?我的是哪样鼻子?你们的是臭鼻子,凡人鼻子,咋个闻得出香味来?我的是哪样鼻子?好鼻子、贵人鼻子。所以我就能闻到一股肉包子的香味来。所以、我现在就是你们的排长,你们的长官,管着你们。以后我还要当连长、营长、团长、师长呢。你们是什么鼻子臭鼻子,凡人鼻子。怎么会有出息呢”大家听得又笑起来。“所以,你们要想改变命运,就得象我一样,有个贵人鼻子,在厕所里也闻得出肉包子的香味来。你们也应该锻练锻练自己的鼻子,在这里也闻出肉包子的香味来。那就能时来运转、挖矿挖出富矿珙头子来。子弹、炮弹见到你就转弯。官越当越大,乌鸦变成金凤凰了。”弟兄们又笑起来。
王二昆趁热打铁:“大家有没有信心锻练自己的鼻子?”。
传来各不相同的声音,工兵于立:“有信心、有信心......”但响应的声音不大。
工兵小丁:“不可能、不可能......”
工兵王田:“没信心、没信心........”
王二昆:“胡扯,大家手上抓紧点。抓紧干活,一齐跟我说:‘有信心’,”但响应的声音很小。
工兵小兴说:“这不是乱扯吗?”
王二昆又嚷;“你才乱扯,弟兄们,我是你们的排长,听我的,大家跟我喊,‘有信心’。听见没有?喊‘有信心’,‘有信心’。”
大家才喊起来;“‘有信心’、‘有信心’。王二昆带着大家反复喊‘有信心’、‘有信心’。”喊声与外面的枪炮声混为一体。
坑道口外面,壕沟里工兵们在忙碌装渣进麻袋运走。这时,提着皮鞭和手枪在外面督战的张营长和罗栋才连长、李超杰连长正好跳进坑口的壕沟里,听到坑道里面的动静。停下脚步细听。
坑道里,王二昆哈哈大笑:“这就对了嘛,我们不但要闻出肉包子的香味来,还要能闻出辣椒茨菇闷乌鸡的香味来。”弟兄们又哈哈笑起来。
王二昆:“大家抓紧干,完成了坑道任务,我再去弄辣椒、茨菇闷乌鸡,犒劳大家吃。好不好?”
弟兄们:“好。”都乐了。王二昆:“大家别看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又黑又瘦、又脏又臭,出去被人突然撞见,还以为撞见从地狱里逃出来的土鬼,吓都吓死人了。但是我们这些人就是在给日本鬼子挖坟墓的人,送他们上西天的人。大家说对不对?”
工兵弟兄们:“对”。
王二昆:“大家该不该拚命干?”
工兵弟兄们:“该、该。”精神焕发、脚手更加麻利了。
王二昆:“好,快干,‘迎头’上该换人了,马上换人,不准歇气,拚命干。”
坑道外面:鬼子的炮火袭来,山坡火光冲天。
坑道中:坑顶上的碎土粉尘被震落下来迷漫在坑道中,作业的工兵弟兄们开始咳嗽起来。王二昆也咳了几声他忍住难受吼道;“怕挨闷死,呛死的,就赶紧动手、动起手来。挥起你们手上的挖挖、锄锄、铲铲来让空气流通起来、空气流通了才才会不被闷死,呛死,大家赶紧动手,把手上的挖挖、锄锄动起来,让空气流动起来,快、快、快点......”
坑道里一片手起手落的模糊景象。渐渐、坑道里的空气能见度清晰起来了。人们的干呕声、咳嗽声和哼啍声也大大减少了。坑道外的张营长和李超杰听到对话也笑了。
张营长说:“李连长,你们这位王二昆排长不但能带头苦干,在鼓动士气、振奋军心方面也还有些本事。是个带兵的好人才。”
李超杰点头笑了:“是的、王排长粗中有细,带兵有方,是个带兵干活的人才、是个带兵打仗的人才。”这时隆隆的炮声和密密的枪声又响起来了。
镜头:松山主峰“子高地”制高点,日本鬼子的地堡里,杂乱地堆放着空弹药箱和粮食杂物等,还躺着十多个身缠浸血绷带的鬼子伤兵。地堡一侧站着几个鬼子兵,日军拉孟守备队指挥官金光灰太郎跪在地上,把头伸进埋在地下的一只的铁桶里,努力静静听着,地下果真传来一阵清晰的掘土声,他邹眉站起身来。身边的一个鬼子立即说:
“两天前就发现地下有掘土声不断传来,现在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了。支那军的目的很清楚,就是想搞地下爆破,炸毁关山阵地。我们找了许多次,都无法确定准确的位置。”
身边另一鬼子说:“是的,如果能找到准确的位置,我们会采取针对的措施的。”
金光灰太郎:“继续找,想法找,一定要找到地道的准确位置。否则我们都得完蛋。”
鬼子:“哈依。”
金光灰太郎:“关山阵地是这一带最高的山头,非常重要。不可能放弃。丢了这个制高点,其他阵地就很难守得住。坚决不能放弃。你们必须想法尽找到地道的准确位置,消灭他们。”说完甩手与另一个鬼子窜出地堡,刚露头,就被山下呼啸而来的成群炮火炸中飞起来,变成血肉模糊的尸体摔在浅沟中。
坑道外面壕沟里,伍福来和王二昆站在张成、李超杰、罗栋才,包俊才几位长官前,张成营长右手作V字形:“好,地道挖得很准确,正挖到‘子高地’大碉堡的下方,俩位年青的老矿工,新任务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带人在‘迎头’两边各挖出一个炸药室,按技术要求挖。早挖成炸药室,早送鬼子们上西天。早日结束松山战役。”
伍福来和王二昆拿土兵镐立正敬礼:“是。坚决完成任务。”
镜头:俩人在坑口前握手:“大哥放心,我提前完成任务。一定会来帮助你的。”
伍福来:“还是我帮你吧,二弟,我完成了任务。会来帮助你的。”
李超杰过来:“俩位哥们,赶紧抓紧时间动手干吧。你们挖好炸药室,我们马上去装炸药、安雷管引信,快进来。”说完,送他们钻进坑道。
镜头:三只美制的绿色曲头手电筒发出的光,照着坑道里刚挖好的炸药室。里塞满了一百二十箱TND炸药,炸药箱外露出来的铜片小环,都被铜丝串联、并联上了。赤着上身的李超杰、史正才、伍福来挤在一堆忙着连接电线。坑道陡坡两侧的浅沟里各埋一束多色电线。被铁铲铲土掩埋住了。
炸药室里的李超杰在曲头电筒光的照跃下,熟练、准确而迅速地接好电线:
“行了,最后一根电线接好了。马上搬麻袋上来填塞满。”转身撤下去。
工兵们马上带将装满泥土的麻袋一袋一袋传上去,贴着炸药室填塞进坑道里。露天堑壕里的麻袋很快被搬空了。
松山下的小松林里,简陋的半地下帐篷掩敝所——国军松山战埸前敌指挥部。一束各色电线连接在桌子上的一个手动启爆器上,傍边的桌子上安放着几部电台和地图。站着、坐着、忙着一群国军的高级军官,林副参谋长、迟师长、于万兴部长。在打电话,在看地图。张成营长和罗栋才连长、包俊才排长立正站在李军长背后,李军长神情焦急眼睛盯着松山制高点——子高地,不断看腕上的手表,举望远镜注视子高地上的敌碉堡。
这时一位军官匆匆走进来报告:“报告李军长,佯攻部队巳经完全撤下来了。”
李军长点点头转身回来:“好、张营长,你是立过军令状的,怎么样,有把握吗?”
张成营长和罗栋才连长、包俊才排长齐声:“报告李军长,我们有把握。”
李军长:“好、有把握就好,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炸不响,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们。张营长,去淮备吧。”他手指桌子上的那个手动启爆器。
前敌指挥部桌子上,放着一只小闹钟,张成营长抽着烟,额头上流着紧张的汗水,坐在桌前凳子上眼睛盯着小闹钟。身边就是那个连接着电线的手动启爆器。
松山战场前线稍靠后的一处小坡上,这里远离日本鬼子火力射程。树林、草丛间,靠着、坐着、躺着一群刚撤下来的,又黑、又瘦、又脏、又臭、土鬼一般的工兵连弟兄们,他们体力严重透支,都只穿着一条短裤杈,全身满是泥污、伤迹、虚弱无力,满面劳累地哼着、瘫软在草地上。李超杰、史正才、伍福来、王二昆几位工兵连的长官也疲惫不堪的在士兵当中休息。李超杰杵着身边的短锄木把,扶着王二昆的肩膀强撑着站起来,望着远处的松山制高点——子高地。
前敌指挥部的桌子上。这时,时钟已经指向九点正。张成营长举目望向站在身边的李军长。李军长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小闹钟,抓把冲锋枪在手中,扣顶钢盔帽在头上,握紧拳头下命令:“开始吧。”
张成营长:“是。”猛站起身,大口抽几口烟,狠狠砸在地上。急步上前去按住手动启爆器头顶上的横杆,并住气压下去用力一扭。他咬紧牙关、眼睛恶狠狠盯住松山制高点——子高地。片刻,才传来一阵沉闷的爆炸声,子高地炸开了,掀起的两团硝烟,迅速高高上升汇成一团象蘑菇云般的尘埃。
小坡上,站立着的李超杰看见子高地上空迅速上升的蘑菇云,伸出无力的手来指着,兴奋地喊道:“炸了、炸了,子高地炸了,弟兄们、手足们、袍泽们,你们瞧,炸了、炸了,子高地炸了。”
瘫软在草地上的工兵弟兄们都坐起来望向子高地,有的战士强振虚软的身体,奋力站起来,手指着子高地上空的蘑菇云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炸了、炸了。”
工兵连的几位长官也互相搀扶站起来,望向被炸开了的子高地。望着扩散在子高地上空的那团硝烟战火,蘑菇云般的尘埃。
史正才副连长也指着那里说:“我们挖的子高地坑道,炸了、炸翻了。”
王二昆:“小鬼子上西天了,被我们这些土鬼、被我们这些土鬼送上西天了。”
李超杰:“听说修造松山坑道的鬼子,是由日本九州福冈煤矿的矿工组成的,工事做得很好。其实也不咋个嘛,还不是挨我们这些云南个旧锡矿山来的矿工们整翻了,全部炸飞上西天了。小日本鬼子也都炸飞上西天了。”周围的官兵们都哈哈笑起来。
前敌指挥部里的所有人,都兴奋地而毫无声息地望着子高地上空迅速上升的蘑菇云。李军长挥动手中的冲锋枪:“特务营,跟我来,进攻。”冲出指挥部。帐篷掩敝所里戴钢盔帽的军官和士兵,都抓冲锋枪跟着冲出去。张成营长和罗栋才连长、包俊才排长也抓起冲锋枪跟着冲了出去。
前敌指挥部里,大桌子一座人工制作的大沙盘上,标着横幅字样:“松山战场敌我态势”的标识。沙盘上起伏不平的山头上,插着许多我军的小旗帜,也插有一些日本鬼子的小旗帜。在大沙盘中的最高山头标有“子高地”字样。小日本鬼子的小旗帜被拿下扔到地下。牢牢插上国军的小旗帜。大沙盘上的日本的小旗帜不断被拔除扔下,国军的小旗帜渐渐布满了沙盘中的所有山头,所有阵地。
屏幕画面上出现:“松山战役大捷。”的字样。背景画面出现抗日战争的历史记录片:
大批满载弹药的汽车驶过松山脚下的公路。大批驮着战争物质的骡马走过松山脚下的公路。满载国军将士拖着火炮的汽车,驶过松山脚下的公路。大批全副武装的国军部队走过松山脚下的公路。直扑滇西的芒市、龙陵、腾冲等地痛击日寇,光复国土。直扑缅北的腊戍,密支那等地痛击日寇,打通滇缅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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