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根黑水刺如攻城锤一般砸碎了那凤县城的大门,同时被连带着贯穿的还有付老那残肢破败的身体。
其实付老当时露出的破绽,是故意而为之的,为的就是让黑袍抓住自己身体和大门平行一线的机会,你以为付老输了吗?但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
沙羯双手死死的抓着莫老的衣服,强忍着泪水,当他知道付老为了能让他们能逃离这里已经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时,他重重的在自己脸上打了两巴掌,自暴自弃的说道:“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死了付老。”
他依稀记得,当年沙国皇宫里,那个自称为侍从的老人,带他如亲孙子般的爱护,时不时的就让自己骑在他的头上,在护院里嬉闹。那时候自己的父王因为忙于政务早出晚归,几年间也说不上几句话,这也让那些陪伴少时沙羯成长的侍奉老人,之间建立深厚的感情,就算是如今的沙皇也无法改变这份用时间打磨过的感情。
回望着那风卷残烛的老人,沙羯此时的内心早已是痛苦万分,他知道是他自己的任性害死了付老。早在他们出发前,自己的父亲,也就是沙皇一再驳回他的建议,原因很简单,就是他不相信战国的任何人。现在想想如果他当时听了自己父皇的劝告,不一意孤行,也不会害死这么多的人。
想到这,沙羯的泪水终是忍不住的落了下来。年少时的天真无知,也将会带来永远都无法抹除的痛苦。
另一边,黑水老者哪能放过,前脚刚踏出城门的他们?只见那坚如磐石的黑水撞碎了残败不堪的大门,黑水老者一脚踏出,周围的黑水便也涌动而出,有一种天地同力,万物归一的既视感。由此看来这位老者的实力甚高,起码已是将级巅峰,半只脚迈入皇级上五境了的修为。
“今天若是给你们走了,老夫以后还怎么在这战国混下去。”老者面目狰狞的嘶吼道。看来之前付老的那些雕虫小技着实是把他给惹急了,眼睛虽然已经能模糊的看到一点事物了,但那被沙子所侵的刺痛感是怎么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的。
说完,一袭黑水蟒鞭就向正在逃跑的两人抽去。“哐当”一声巨响,那足足有三十丈的黑水鞭重重的的拍打在了他们跑走的地方,身上背着沙羯的莫老迅速偏转身体躲了过去,但那一猛地重鞭一落,土地基石瞬间坍塌,拦住他们的去路。
莫老看着前方那大大的深坑,强忍着伤势把身后的沙羯放向一边,同那时的付老一样,视死如归的走向黑水老者。
沙羯抚着自己那被黑水捅穿的伤口,另一只手缓缓伸出,试图去抓住眼前的莫老。面目惨白极其无力的说道:“莫老,不要过去,不要…”
“殿下,快点启用沙皇给的秘术,这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了。”说着,莫老双脚蓄力,登地腾空而起,赫然来到了黑水老者的跟前。
“又来一个送死的。”老者不屑的说道。
看着莫老如此,沙羯也是从袖里拿出了一张似符箓一样的秘术箓,此物质地奇特,是由20多种4品以上灵兽皮毛混合加工制成,能很好的保护秘术封于此箓中不被外露,上面撰写着由专门的秘术师刻录的秘术语,更是非一般人能所授,可谓是价值连城。
沙皇国以秘术立国,会一些不的人知的秘术咒语并不为奇,只是就算如此那制作秘术符箓的20种4品以上的灵兽皮毛,也是难得,可见沙皇对他的长子沙羯还是有些关爱的。
而此时沙羯手中的秘术符箓,正是一张万里传送符,就算相隔万里,只要心念一到,都可将其快速的送过去。但是传送秘术需要启动时间,并不是一瞬间就能将使用者送过去,这也是他一开始没有急着掏出来的原因。还有就是需要使用者心无杂念,一心专注的想着自己去哪,才能实现,同时一张符箓受益者也只有一人。
沙羯此时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连带着付老那一份,莫老那一份。他两指一捏手中的万里符箓,恶狠狠地念动着秘术咒语。
脚下忽然出现了一个能完全包裹住他人的光圈。随着咒语的发动,那张符箓也是一点点的消散进了他脚下的光圈之中。只不过那符箓的消散速度,着实让此刻的沙羯有些着急。
黑水老人见此情形,也是眉目一褶,他虽然没有用过传送符或者这种类似的秘术,但正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以他多年来丰富的阅历,不难猜出此时的沙羯正在做些什么。
这次他没有像之前对战付老时一样,拖泥带水。二话不说运转着他的黑水功,猛的向挡在他前方的莫老打去,黑色的水柱如蛟龙出海一般升腾。
莫老见状,也来不及躲闪,双掌迅速合十,提起自己剩余的全部神力,以自身那残破的身躯,迎向那黑水蛟龙。
“螳臂当车不自量…”黑水老人嚣张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水柱与莫老撞击后的水雾缓缓散去,一个如“金刚”般的老人,依旧合十双掌,一动不动,一双怒目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黑水老者。
剧烈的撞击,虽然在他身上留下了许多伤痕,嘴角也是有青有紫不自觉的流出了滴滴血红。但他从始至终都屹立不倒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的懈怠。
“你有本事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不然别想着破坏,殿下的传送秘术。”莫老喘着大气的说道。
黑水老者不经的摇了摇头,眼神里那一开始的蔑视与不屑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敬意。
他自己也知道,他那一击的威力到底有多大,料想就算是上五境的皇级强者经此一击后,都未必能安然无恙。跟何况此时站在他身前的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毅力这种东西,真是让人知敬畏。
“如果沙皇国的人臣都与自己今天所见到的这两人一样,那还真是恐怖到不敢想啊!”黑水老人心中暗暗的说道。
“黑老,你在想什么呢?难道还要我出手替你解决吗?”城楼上的叶战看着目前的战况,大声的对黑水老者说道。
一句话点醒了黑老,他也顾不得多加感慨什么了。脚踩流星般的越到了莫老的跟前,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处,说道:“各为其主,今天你必须给死!”
这一掌饶是让坚如磐石的莫老牙关紧闭,身体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你杀了老付,我今天也没想让你活着走出这里。”
说着,莫老此时的身体泛出了淡淡的金光,身上的衣物也随之破散而去。届时,手臂上,胸口,腹部,皆是一连串的奇怪文字篆刻。
“不好,你居然藏秘术于身,你这个疯子。”黑老见状,大叫一声。急忙想着撤掌,但为时已晚。
秘术就像是阵印一样,能篆刻在任何物件上,甚至是人身体。只不过篆刻于身体的秘术和阵印多数都是对自身的伤害巨大,等于养蛊在身体里一样,必定是饱受折磨的。但经过多年的累积与温养,身藏秘术同样也比一般复刻在物件上的秘术效果威力要大上千百倍之多。
但秘术之道高深莫测,能藏身的秘术也不尽然是对使用者身体有所伤害的。像之前修罗传于叶洛尘的“引血红蝶”就比较特殊,此术虽然是藏身,但不仅对身体无害,还能恢复自身血气,做相辅相成的作用。
而此时对比莫老藏身的秘术则是爆体秘术,是以自身神力为引,点燃爆炸的凶狠招数,和同归于尽没什么两样。而且莫老是从他修炼开始就已经在温养此术了,起码有四五十年之久了,威力只会更盛一般藏体秘术,他无异于把自己当作了死侍一般的存在。
刚才那一下爆炸可谓是震耳欲聋,了是呆在城上的战皇也不经一惊。而身在莫老身前不足一米的黑老,更是吃了大亏。只见他瘫倒在地,双眼无神,那原本两只护在胸前的手臂,筋脉皆断也已经是废了。
而另一边自曝身体的莫老,更是连人影都没有见着,比之前的付老死的更惨尸骨无存。
两位忠心耿耿的老人,也是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沙羯逃了战国的一丝希望,传送阵即将完成,沙羯手中符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散。
可是这些时间是付老和莫老用生命争取来的,这一点沙羯铭记在心。他缓缓的跪了下去,随之给付老和莫老逝去的方向磕了一个响头。虽然只有一磕,但那沉重的声音并不小,他眼含热泪的说道:“今日之事,我沙羯永生永世都不会忘,战国,战皇,还有叶战,你给我听好了,我必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说完,一道闪烁的光柱在沙羯的身下照亮,随着消失的还有他的身影。
城楼上,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大臣见那沙羯即将逃离,但以自己的实力,相距这么远肯定是不可能拦下的。于是一路小跑到战皇的身边,问道:“战皇不准备出手拦截沙羯吗?”
“哼,你怎么知道那个小皇子还有没有什么自爆的秘术或者其他同归于尽的手段了?怎么,你是嫌我活的太久了?”战皇看着大臣冷冷的说道。
大臣见状,也是被吓破胆,急忙跪了下来,头死死的磕着地,怯怯的说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见那沙羯即将逃离,怕养虎为患,也怕沙皇那边伺机报复。”
“沙皇那边目前自身难保,多少也没什么力气再与我们算帐了。”说着,他看了一眼城下,奄奄一息的黑老,不经摇了摇头,叹了一声:“这次黑老伤的不轻啊!看来以后都难以恢复到巅峰状态了。正好你马上拟稿撰文,通知沙皇那边说这次遇伏之事,全是黑老与手下武臣暗中策划。这份面子与说法,我们战国这边还是给的起的。”
“那…黑老怎么办。”大臣提起勇气,多嘴了一句。
“送去战国以北的边塞,让他安享晚年,好好养伤吧!但你对外就说他已经死了。哎…给他留一条老命也算是对得起他这些年的劳苦功高吧。”
黑老陪伴了战皇,足足也有十载之多了,但眼下就因为他受了重伤,失去了原本的作用,就被当作了给沙皇那边的说法,被遣入战国最边处。当真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这时战皇缓缓地蹲下了身子,揍到了大臣的耳边,轻轻地说道:“你计划让黑老如此,让战国与沙皇国处于如此境地,当真是好阳谋啊!严丞相!!!”
话音一传到严丞相的耳边,他便紧张的死死握着自己衣服的一脚,原本华丽贵气的衣物被抓的都快退去了色泽。
严丞相颤抖的说道:“战皇说的什么,老臣听不太懂!”
战皇冷笑了一身,起身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今天也就是给你提个醒,希望你的狐狸尾巴也收一收,你的目的已经达成。如果日后被我发现你对战国做了有所不利的举动,新账旧账我们一起算!”说完,便霸气侧漏的走了。
另一边,叶战依旧躺在城墙上,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只不过这一笑很怪,是一种悲痛欲绝的惨笑。他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不忍自己的泪水流下来,一边透着那无奈与心痛交加的惨笑,一丝丝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
沙羯临走前的那些话,饶是在城上的叶战也是听的一清二楚,当然那些话同时也是让他这辈子最为心痛的一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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