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旨,宣章含、章宁进殿!”
章含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最后叮嘱道:“记住我刚刚的话!”
章宁被章含带着,一言不发,身上的伤口还传来一阵阵刺痛,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行宫里只有三个人,一个老太监,一个方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个就是端坐在龙椅上的大肃始帝——赢重。
“扑通!”
“扑通!”
一走进大殿,章含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章宁按了下去,章宁在他手下,是真的连一丝抵抗的能力都没有。
大殿的地砖何等坚硬,章宁这么一跪下去,两个膝盖立即就感觉撞上了铁一样。
“章宁鲁莽,冲撞了殿下,请陛下治罪!”
赢重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章宁一眼,章宁就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冰窖一样。
那双眼睛,纵使什么都不说,可也让章宁感受到了厚重的帝王威严。
“你就是章家少子——章宁?”
“是!”
章宁也不知道赢重到底要怎么处置他,只能如实回答。
“惊吓皇子坐骑,导致皇子坠马身亡,章宁,依照大肃律法,你可知该当何罪?”
章宁的心,顿时凉了一大截,皇长子死了?
“死罪!”
一旁的章含面如死灰,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还是出言说道:“陛下,章宁并非故意而为,只要陛下饶了章宁的死罪,臣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章宁心里一惊:“大哥!”
章含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己继续说道:“今日章宁是臣带去狩猎场的,是臣没有约束好他,才让他犯下这等大错,追根究底,是平时臣没有教导好弟弟,若是陛下要赐死罪,臣愿意替弟弟一死!”
章宁看着他,满眼复杂,虽然他是穿越而来的,但是章含这份关怀之情,让他有不小的触动。
“章含,你是大肃的将军,要死,也得死在战场上,这样的话,朕不想再听到第二次,你明白吗?”
章含满脸苦涩,赢重的话虽然听上去不重,可是了解赢重的人都知道,赢重已经在生气的边缘了。
始帝一怒,血流成河。
这话并没有夸张。
“不过……”
赢重话锋一转,“看在皇长子为你求情的份上,惊吓皇子的事,死罪可免!”
什么?皇长子求情?皇长子不是挂了吗?
章宁还没反应过来,章含的一只铁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猛地往地上一戳!
“咚!”
章宁的脑袋实打实地磕在了地板上,顿时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谢陛下恩典,谢殿下宽容!”
章宁这才反应过来,皇长子压根没死,甚至还为他求情了!
不过章宁很清楚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形象,他虽是章家少将军,可是从来没有干过“少将军”的事情,不务正业就像是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脑门里,皇长子作为大肃王朝的储君,怎么可能会为了他这样的人求情。
说到底,是因为章家,是因为章含。
以前章含一直在外领兵,即便回朝也会与皇长子保持一定的距离,哪怕是皇长子的示好,他也是婉言相拒。
以章家在大肃朝的地位,压根不用介入到朝堂之争去。
但是现在皇长子给了章家,给了章含这么大一个恩情,章含以后可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待皇长子了。
章宁也不知道,这对章家,对章含是好还是坏。
“谢陛下恩典,谢殿下宽容!”
章宁也有样学样地跟着说道。
此时他的心中也是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可是还没等他庆幸一会儿,赢重的下一句话,又把他吓得心脏一颤。
“方才朕听到有人高呼‘始帝无道,天怒人怨!’章宁,你知道是谁喊的吗?”
你大爷的,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装蒜呢?
章宁心里不由又大骂起那个给他台词的导演,好好的做个人不好吗?非得写出这么沙比的台词,现在看来这台词不仅沙比,还能要了他的小命。
“陛下,这……”
章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赢重打断了:“章卿,朕是在问章宁!”
章宁深呼了一口气,说:“陛下,是我说的。”
“你,想造反?”
这话一出,整个大殿的气氛顿时凝固了一样,章宁甚至觉得,瞬间就来到了寒冬腊月一样。
“我不敢……”
“嘭!”
赢重猛地一掌拍在案桌上:“整个狩猎场的人都听到了,你还敢狡辩?”
“陛下,我不是狡辩,我真的没有这个胆子!”章宁说道,“陛下有所不知,三年前我患了一场大病,之后就有后遗症了,经常神志不清醒,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来之前,章含就交代过这事,章宁自己也觉得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说成疯话。
虽然出言不逊,大放厥词,可是一个疯子的话,又怎么可以当真呢?
这时章含也忍不住解释道:“陛下,三年前自从他大病痊愈之后,就非说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种很厉害的武器叫火药,之后整个人就着魔了一样,天天就想着这个火药,时不时还会叨叨一些其他人根本听不懂的话,郎中说,这是脑子受到刺激了,所以才会有这个后遗症。”
然而,嬴重好像根本不相信两人的说辞:“章卿,你觉得朕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陛下,臣说的都是实话啊!”
可是赢重却根本不听章含的辩解,道:“章宁口出狂言,大逆不道,拉出去,斩了!”
“陛下!”章含匍匐在地上,“章宁只是一时疯言,对陛下的恩德感激涕零,怎么会造反?”
一边说,他还一边按着章宁的脖子,磕在地上“咚咚”直响,不一会儿,额头上就红了一片。
章宁一开始还想着认怂求饶,可是现在一看赢重这态势,根本就没想过给他一条活路啊。
他再也不忍了,直接站了起来:“你大爷的,要杀要剐,你爱咋地咋地,大不了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章宁这一举动,把其他人都整懵了,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竟然有人在赢重面前还这么嚣张,这么狂妄。
就连赢重,也稍稍惊奇了一下。
可是这并没有改变章宁的结局,两个身强力壮的宫廷禁卫已经听到命令从宫门走了进来。
“好,朕就……”
就在这时,赢重身边的老太监忽然惊呼:“陛下!陛下!陛下,你怎么了!”
这异变让宫廷禁卫都有些不所措了,章宁抬头一看,刚刚还雷霆大怒、生龙活虎的赢重,竟然毫无声息一样趴在了案桌上,一动不动。
刚刚一直没有说话的方士立即箭一般地冲了上去,从腰间摸出了一个小瓷瓶,倒了一粒黄豆大小的丸子出来,就要往赢重的嘴边送去。
“慢着!”
老太监只是感觉眼前一花,随即眼前就多了一个人。
“大胆章宁!你要做什么?”老太监一个闪身挡在章宁和赢重之间,“来人,把他拿下!”
眼看方士的药丸就要送进赢重的嘴里,章宁大呼:“你若是让陛下吃下这颗东西,陛下不但好不了,甚至还会有生命之危!”
“黄口小儿,莫要危言耸听!”
方士厉声呵斥道,“陛下的旧疾,一直由我治疗,服用丹丸已有一年有余,每次陛下病发,皆是我之丹丸救回!”
“这丹丸的确可以让人缓解病症,可那只是暂时的,服用此丹药,那是饮鸩止渴,迟早会出事!”章宁一脸凝重。
这些方士炼出来的所谓的丹丸,几乎没有一颗是能够救人的,无益就罢了,还有害。
这时章含也冲了上来,发生这样的变故,他也顾不上君臣尊卑了。
“章宁,你又胡说什么疯话!”章含一把将章宁扯了回来,“徐易乃是炼丹大师,多次将陛下救了回来,你别打扰他!”
“大哥,你相信我吗?”章宁认真地看着章含的眼睛。
章含毫不犹豫地说道:
“不相信!”
章宁顿时凝噎,这什么冤种大哥?
“大哥,这次你就相信我一回,我说的是真的!”
“小弟啊,不是大哥不相信你,而是你说的事太离谱了,你看看你自己平时干的事,有一件是靠谱的吗?”
“但是今天绝对靠谱?”
“今天靠谱吗?你又是惊吓皇长子,又是当众骂陛下,哪里靠谱了?”
章宁眼看徐易已经将丹丸塞进赢重的嘴里了,大急:“章含,今天你必须相信我!”
章含回过头,看着急切又认真的章宁,心里一根弦也被触动了,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好,今天,大哥就信你一回,希望你这次真的能靠谱一次!”
“将军!”
老太监在一旁急道,“陛下之安危,将军怎可胡来?”
章含这时却直接将他推到一旁,同时伸手抓起徐易的领子,甩手扔了出去。
“章宁,大哥在这给你守着,陛下安然,你我便没事,陛下如果不测,大哥死在你前面。”
章宁迅速回过头看了一眼章含那宽阔的背影,连忙收敛心神,检查赢重的情况。
还好,丹丸还没有吞下去!
“有没有银针?”
老太监、徐易还有一众宫廷禁卫都不敢出声,现在赢重相当于章氏兄弟手上的人质,他们投鼠忌器之下,也只能在一旁死死地盯着。
“还不去找银针?”
章含的声望明显不是章宁可比的,他一吼,老太监立即派了个小太监去找银针了。
在这个等待的时间,章宁也没闲着,先是将丹丸给弄了出来,然后又给赢重来了一个全身大检查,越看,他越是心惊。
而殿外收到消息的宫廷禁卫也已经围了过来,将整个大殿围得水泄不通,如果赢重真的在章宁手上死了,那章宁和章含,就算是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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