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章情天孽海
方落落闷闷不乐的离开了办公室,马不停蹄的驱车来到度假村,正赶上剧组在拍摄。
袁博陪着她探班,看她脸色阴沉,猜测今天的谈判必然不顺,也就不踩这个雷了。
傍晚的气温降下来,拍摄还算顺利,宓雪的状态不错,庄蝶儿跟着客串做侍女,体态娇小轻盈,又有舞蹈功底,演得也算得心应手。
方落落看了一会,突然问袁博
:最近宁芷溪和张伦有没有接触过你?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袁博有点摸不着头脑,仔细想了想说道
:没有,出什么事了?
方落落说了句
:陪我走走吧。
两人便顺着大路,走到码头岸边。
这个季节,白洋淀里的荷花或似豆蔻年华,亭亭玉立,含苞待放,或如凌波仙子妩媚娇艳,圣洁无瑕,不染一丝烟火。有一片却已经渐露《翠减红衰愁杀人》。
微风吹过,垂杨柳枝轻轻点点着水面,泛起来一圈圈的涟漪,微波粼粼,如诗如画,方落落想起那个冬天,那个人,那一场风雪。。。
“砰”的一声,袁博站得久了,极度无聊,找了块石头打水漂,技术不到家,声响却大,方落落回过神来,对袁博说道
:你看这荷花像不像咱们学校池塘里的?
袁博不经意道
:这怎么能比?
然后用双手小小的比划了一下,说道
:学校的池塘这么大,
又从左到右比划了一下,踌躇满志的说道
:这里,这里,那里,都是我们的。
方落落笑道
:看来你什么都喜欢大的。
袁博不假思索道
:这是我们三个一起打下的江山,能一样吗?
方落落长长叹息一声,无限惆怅说道
:可能以后就要你一个人来扛了。
便把今天的是是非非都细细说了一遍。最后说道
:这个公司追根溯源,和宁氏的关系牵扯不清,曹永和冷无忌又不能同心同德,我也累了,不想再这么虚耗下去。
袁博听罢憋屈道
:你说放手就放手,两不相见,自然就两不亏欠。他们制定了攻守同盟,单单落下我一个,就是看透了我和你是同一阵线的,我以后能有好日子过吗?张伦一旦大权在握,我这帕没多久就要拱手相让了,都是老大把我骗来,现在人没了,大好江山,断送给别人做嫁衣。
方落落宽慰道
:你也不要这么悲观,张伦还是有点头脑的,不然宁氏也不会支持他们。
袁博愤愤不平道
:他就一纯粹的投机资本家,你看他做餐饮这一块的手段就知道,我这里不出一年,他就会打包卖掉,可能多卖个一两千万,他都会觉得是无上的业绩登入公告里,操纵股票赚钱才是他的目的。
方落落叹气道
:你之前要是能开门红,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袁博埋怨道
:我无话可说,你若是舍得中行回来的时候,连棵草都没有,你就放任自流,让这里荒废掉算了。
方落落沉默半响,才问道
:你觉得中行还会回来吗?
袁博反问道
:你觉得呢?
:我就是没信心,所以才问你。
:我也不知道,按理说应该是没了,可我又觉得他这人命硬。人生本来就是一场修行,只是不知道他这叼毛躲到哪个疙瘩修炼罢了。
章经有点奇怪,这监仓有人出册很正常,可没人再收容进来就不太正常了,随着勇哥、三少、猴子、华仔、基爷一个个的出仓,仓里居然就只剩他一个人,在房价如此高企,仓位如此紧张的状况,确实让人不解,难道是这地段的治安刹时间好了?还是治安处罚都停摆了?反正就这单人居住的规格待遇直追秦城监狱。
事出反常必有妖,章经疑惑了一天,两天,三天,直到拘留期满,也没整明白。
出册这天早上8点,章经换好衣服,办理手续的老同志把保管的物件一样一样的清点好归还给章经,又把剩余的生活费退回银行卡。手机开不了机,这么多天电早跑光了。章经找到橡皮筋,扎好发髻。老同志多看了章经几眼,多嘴问章经道
:你是个耍摇滚的?
:不是,我像吗?
:特像,教主赵传你一定听说过吧,他就住我家隔壁大妈的侄女的小叔的女朋友家附近,那形象,那声音就跟你一模一样。
章经回忆道
:我记得赵传好像不扎发髻的吧?
老警官托了托老花镜,努力回忆道
:哦?那可能我家隔壁大妈的侄女的小叔的女朋友家附近的那个是,是窦唯?
章经不好和他再侃窦大神现在发际线的高度和自己大不相同。只是笑了笑。
老同志又随口说道
:你不是明星,怎么会有一大帮记者来门口蹲守?
章经应道
:可能是其他人吧。
:没有,今天就你一个出册。
章经看了看左右,凑近老同志面前问道
:这里有没有后门?
老同志批评道
:你当这里是酒店啊?还有后门。给你爬进下水道你都出不去。别整天想些歪门邪道,记得出门就不要回头,出去了就要改邪归正,堂堂正正的,争取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不辜负所里悉心教导的法制知识,全心全意为社会主义作贡献。
老同志每说一句,章经就点一下头,态度诚恳,教育完毕,章经就被带出拘留所。
还没等章经体会完墙内墙外自由空气有何种区别,十几个记者就蜂拥而至,紧紧包围着章经,十几个话筒录音笔等等的器材塞过来,挤满了章经面前的空间,各种声音七嘴八舌,别说寸步难行,压抑得连呼吸都似乎难以为继。
章经无奈之极,后退一步,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提声说道
:停停,大家能静一静吗?容我说一句话。
一众记者便停了喧哗,静等章经发言。
章经清了清嗓子,说道
:大家何苦这样,我这里有一些东西,一共十份,想要的排队,只有十份。
众人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本着占便宜不吃亏的心态,都依言好排队。章经从背包里拿出十本书,一个一个的分发,分到最后一个,刚想说点什么,瞄见不远处有一辆商务车打开车门,方落落在挥手示意。章经灵机一动,用充满诱惑的语调说道
:抓紧看,没书的一起找找,里面有好东西喔,喜欢的不用还。
趁着大家哄哄乱乱分神翻书之际,章经略略退后一步,一个屈尾拾转身,嗖的一下撒开腿奔跑,什么叫静若处子,什么叫动如脱兔,直到记者回过神来追赶,章经已经跳上车,一路绝尘而去。
方落落眼见他戏耍众人,杀出重围,既佩服又有趣,不自觉压抑的心情稍稍愉悦了些,一扫多日的阴霾。调戏章经道
:还不赶快谢我,不然我把你送回去。
章经何等样人,立马回击道
:可以,回去我就说你是我老婆,监狱风云里大哥出册都是有个漂亮大嫂来接风的。
这话说得口无遮拦,但落落心里却有一股没来由的滋味,不过流程上总要翻一下白眼,啐他一下。
章经也不理会她的假装不满,只是抓紧问道
:有没有充电宝?
:没有。
说完方落落又翻开车上电源,章经赞道
:这车不错,还有这个。
手机开机,一番操作,给认识的人发信息报平安,又打了几个电话,了解包子店的业务,最后打给老板娘,老板娘怕是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说道
:嗯,嗯,章经?
:嗯。
刘婷立马来了精神,巴拉巴拉说道
:能打电话啦?你知道你为什么有打电话的福利吗?那是我老公打点的,他说他打过招呼,拘留所的人会特别照顾,老公果然没有骗我。你看你无论到了哪里,老板娘都会照着你。
章经由得她巴拉巴拉说完,才解释道
:老板娘,我是拘留期满出来的。
老板娘一时尴尬,脑子也不好使,吃惊道
:这么快?
话一出口,刘婷就知道错了,连忙补充道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会安排好吃好住的。。。哎呀!你懂的。
章经有点吐血,不过老板娘一向如此,也不能过分较真,于是说道
:算了,听你这迷糊劲,现在在哪哪都不知道。
刘婷怎能被小伙计质疑自己的智商,争辩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现在在意大利的普,普什么旺斯。
章经补充道
:普罗旺斯。
:对对对,普罗旺斯。
电话里传来包源小声善意友情提醒“法国,法国”。
刘婷连忙更正道
:法国,法国的普罗旺斯。
这话说完,刘婷轻轻惊呼“啊”了一声,电话里没了回答,章经问都不问,连忙挂掉。
方落落听到一丁点,笑他道
:你也是过份,别人是叫醒起床去夜尿,你是叫醒老板娘起床开夜车。
章经不以为然,大言不惭道
:人总要活动活动身子的,“夜跑”是调节身心的秘籍,我这是在帮她,比健身管用,人如果长时间不练,这内分泌都馊了。
讲者无心,可这话实实套圈在方落落身上,正正对号入座,这话不是挑逗就是挑衅。
方落落轻轻打了章经一下,啧道
:你这是在映射我啊!嘴巴怎么这么坏。
章经快人快语道
:你又不馊。
说完两人都同时想起那一晚的经历,顿时闭口不语,气氛异常尴尬。
方落落拿出一个食品盒,递给章经
:把这个吃了。
:这是什么?
:豆腐。
车子路过包子铺,门外又是聚集了一大堆记者在蹲守。方落落说道
:看来暂时是回不去了。
章经不是兔子,就这么一个狗窝,两人无奈对望一眼,沉默片刻,又同时说道
:要不。。。
见对方开口,又立马打住。这算不算心有灵犀?方落落吩咐司机回公寓。
章经过了一会,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吞吞吐吐说道
:我,我就是去洗个澡,去去晦气。
方落落应道
:嗯。
章经过了一会,又解释道
:晚上我就回去。
:嗯。
章经过了一会,又说道
:不过就怕记者还在。
:嗯。
章经过了一会,又说道
:如果方便的话。。。
:嗯。
章经赶紧解释道
:你不要误会,我是觉得,额,你家沙发不错。
。。。
到了公寓楼下,方落落在车尾箱拿出一袋叶子,带着章经回到家里,给章经调好浴缸水,把叶子通通放水里,对章经叮嘱道
:记得用这个叶子洗澡擦身。
章经拿起叶子,左看右看,问道
:这是?
:柚子叶,我家乡传统的“焚香沐浴”,可以祈福、转运、驱邪、避秽。
章经笑道
:看不出来,你还有做半仙的潜质,我要是改行占卦算命,带上你跑江湖。
方落落半真半假道
:行,我也快失业了,你不嫌弃我内分泌馊了,有什么古董做托,擦背按摩的,带上我,也让我见识见识江湖上的险恶。
章经略略诧异,边脱衣服边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
:你指的是哪一句?
章经摸了摸鼻子说道
:肯定不是内分泌那句。
方落落叹了口气说道
:我最近焦头烂额,样样事情都不顺,宁芷溪和张伦又硬逼着我交出经营权,曹永和冷无忌和他们暗通款曲,反正诸事不顺。
章经笑道
:我觉得你更需要祈福转运,要不你先洗?
方落落说道
:说的也是,那你呢?
:你洗完了我再洗。
方落落寻思着说道
:这柚子叶洗两回怕是不灵验吧?
两人对望一眼想想也是,沉默片刻,又同时说道
:要不。。。
见对方开口,又立马打住,相顾一笑,这种再次心灵相通的感觉何其玄妙,妙不可言。
真的应了刚才那句话,章经惬意的享受方落落的擦背服务。方落落一边帮章经擦背,一边把最近突发的事情以及事情的因由都细细说了一遍,章经闭着眼睛琢磨,偶有细节不清,又详细问个明白。听罢,章经说道
:既然事情已经没有回旋余地,多想无益,你转过去,换我给你擦背。
方落落乖乖转身,享受体会这章经带来的异样感觉。
擦完背,章经褪掉手套,落力的给落落按摩颈肩,头部,落落着实被舒服到无以复加,身体不自觉的靠在章经身上,这个姿势书上没教,章经手足无措之际,落落扭头轻轻咬着章经的耳朵,颤抖着央道
:你,你抱我回房间吧。
正当章经一把抱着落落上床,客厅里传来电话的铃声,这熟悉的铃声于此情此景异常刺耳,章经瞬间如被冰桶淋了个透心凉,急忙到客厅,平复一下心情才敢接通
宓雪腻腻的问道
:在干嘛呢?
章经平静的回道
:在想你。
:骗人,我不信,肯定没干好事。
:那你重新问过。
:啊?那你在干嘛?
:方落落在给我按摩。
:去你的,想得美,我才不信,落落姐去接你了?
章经模棱两可道
:对,她还给我吃了豆腐。
:吃豆腐寓意清清白白嘛,必须的,落落最近烦着呢,你宽慰宽慰,能帮的多帮帮她。
章经说道
:行,我试试。
宓雪不依道
:你好敷衍,落落可是我最好的姐妹,无论什么事,你都要竭尽全力,不许偷懒。
章经连忙亦真亦假的推脱道
:这样不好吧,这万一她仰慕我的才华,垂怜我的美色,胁迫我以身相许,这我是听你的,还是不听你的。
宓雪认真说道
:我和她的关系,远比你们想象的要深,在云中行刚失踪的那段时间,我们只能依靠在一起,熬过那段心如死灰的日子。没有她,可能我。。。
宓雪忆起往事,便说不下去了,章经安慰道
:你现在有我,我才顶用。
宓雪回过神来,啐道
:油嘴滑舌,看来在里面十天学了不少东西。
章经知道她关心自己,不过不想过多谈论仓里的事情,里面都是破事,人间阴暗角落,和宓雪完全是两种世界的人,又何必污了别人的耳朵。于是换个话题问道
:我听落落说,庄蝶儿也在你那?
:嗯,她是奉旨逃课,杨老爷子批准的,这傻丫头也客串了个角色,别提多高兴了。
章经问道
:你觉得,如果在宁芷溪和方落落之间选择,她会站哪一边?
宓雪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思索片刻,才回道
:宁芷溪吧,我不知道,毕竟有个小公主夹在中间。你怎么会问这个?
章经说道
:人总是要站队的,因为立场很重要,哪怕是倾向性。
宓雪没好气道
:她一小丫头片子,能管多大事呢?你,你可别又和她凑一块整出什么幺蛾子来,我可不想再去领人了。
这丑事重提,章经虽然尴尬万分,但却厚颜无耻的笑道
:患难见真情嘛!不整点意外,怎么知道你这么在乎我?
又煞有其事的说道
:有鉴于此,我向你隆重推荐本人特制终生服务,可咸可甜,可曲可伸,至尊售后专享,即时生效。
宓雪直笑得肚子疼,弱弱问道
:支持无理由退货吗?
章经故作伤心道
:都退货了还要什么理由,把我直接埋了省心。
宓雪笑道
:好啦,反正你要记住,我如果主动找你,就是超级想你,如果不主动找你,那就是憋着想你。嗯,不说了,助理来催了。
两人挂了电话,章经呆立了一下,便回了房间,落落就这么背对着门,侧躺床上,感觉到章经进来,立马紧闭着眼装睡,不理会章经。
想想也是,刚才这焚身如火的当口,你居然,你居然。。。
章经凑近身边,贴着这凹凸有致洁白光润的胴体,手指如蜻蜓点水般的划过这细白绵软的手臂,又埋下头,若即若离的感受这绰约婀娜的粉肩。
章经的胡子刺得落落痒痒的,落落不由自主的动了动,章经故作惊讶道
:原来是个活人。
落落不觉气恼,怼道
:死人,都馊了。
章经没想到她还记着自己那句内分泌都馊了的无心快语,假意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赞道
:嗯,好香。
落落微微转过身来,白了他一眼
:你鼻子又闻不到气味,香什么香。
章经装模作样纳闷道
:奇怪,我鼻子突然好了,是你给治好了?我再闻闻。
落落给他一番肆虐,身体早已软了下来,凑到章经的耳边断断续续说道
:你,你就乖乖的抱着,我们不做,嗯,就不算对不起她。
过了一会,实在是煎熬异常,更加饥渴难耐,又低声说道
:你,你就别动。。。,嗯,就不算太对不起她。
章经依言而行,两人就这样感受这彼此原始的燥动,囚困在这无边无际的情天孽海。
我叉叉你个圈圈,人为什么会自欺欺人?很奇怪。
经书有云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经书又有云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章经只记得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这一句,既然阴阳两悦,自然就再无隔阂。
夜幕降临,两人才爬起床简单做面条吃。
方落落接了个袁博的来电,细谈了一会才挂,也谈不出个子所了然来。
章经看着方落落闷闷不乐的样子,便说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当所有人都怀疑你、猜忌你的时候,你没有权利抛弃那个对你深信不疑的人,你更应该上场,直到确信他们尊敬你、需要你。
落落极之无奈,叹息道
:我已经很努力去守护,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可到头来,还是这个结果。
章经稳稳的握着她的手,以示支持,警醒道
:不要像只牛那样努力,任何时候,认知,资源,方法,选择都比努力重要。
落落抬起头,看着这个貌似平平无奇,可无论做事和干事都带给自己无以伦比超然境地的人,心中无限感慨,可能这就是命中注定,也容不得妄想,便说道
:我可是跪了,袁博和我都舍不得度假村项目,你要是有招,帮我指点指点。
章经思索片刻,说道
:其实可以有两个方案,一个是保全经营权,一个是分拆经营权,直接把度假村项目带走。
方落落思索道
:我除了云中行的授权委托书,手里真没有底牌。
章经缓缓说道
:你们在讨论云中行家当的时候,都忽略了一个人,就是庄蝶儿,她不单单有名正言顺的继承权,背后更代表杨园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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