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章大欢喜女菩萨
几人七手八脚的把中行和包源送到京城医院，做了全面检查，包源没什么大碍，表面的擦伤只需消消毒，抹点药。中行的情况有点糟糕，右腿小腿骨粉碎性骨折，老专家看了片子，又仔细摸了患处一遍，便对中行说道
：你是要西医的方案还是中医的骨科疗法？
：我不太懂。
老专家介绍道
：西医就是做手术，接块钢板在里面，一年后再做一次手术取出来，比较精准。中医就是我凭经验通过黄氏骨科手法复位，骨线对上了就问题不大。特别是你这样年轻力壮的，恢复能力强。
中行想了想说道
：还是中医的吧。感觉您这个黄氏骨科手法的名头，好像很牛很牛的样子。
老专家脸上露出“你小子识货”的赞赏笑容，一边摸骨一边说道
：做复位，很疼的，也不用忍，疼就大声喊出来。
又给身边的女护士递了个眼色，女护士心领神会，拿条小毛巾给云中行放嘴里咬着。
旁边的胖子问道
：医生，能不能打麻药？
：不建议，打了麻药，下半夜更疼。你们几个也别围着了，影响患者杀猪，在外面等等吧。
包源王凡几个便退了出来。
老专家一顿操作，治疗室里先是“啊啊”几声惨叫，接踵而来的是一阵阵杀猪般的嘶声裂肺。实在是让人心惊胆颤，不寒而栗。杀猪声消停过后，几人回到治疗室，护士已经在上夹板包扎处理。小山扶着中行说道
：云哥，很疼吧？
：我叉叉你个圈圈，不喊出来更疼。
包源问道
：回家还是先住院？高干病房我已经让他们安排好了。
：先这里休息一两天吧，医生说头两天会很疼，吵着家里不好。
送回病房，云中行看着眼前一圈的扑克牌脸，便说道
：我这皮肉伤过几天就好了，今天大家也受累了，特别是林乐，这小身板，还背我下山。
林乐故作轻松调侃道
：我以前演过猪八戒背媳妇，练过，洒洒碎。
小山张嘴有话想问，感觉场合不对，便先忍住。
包源说道
：大家都散了吧，我再陪一会儿。
众人嘱咐中行几句便出了门‘。
梅小山忍不住问林乐道
：谁是你媳妇？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林乐一脸懵逼道
：我哪来的媳妇。
：你不是猪八戒吗？
：你才是猪八戒。
胖子刚才明明白白听得清楚，据理力争道
：你刚才不是说演过猪八戒背媳妇吗？
：演过猪八戒背媳妇，就一定是猪八戒吗？
小山诧异过后，才想明白。
：感情原来你演的是媳妇？
马明招呼大家道
：泡澡去不去？
林乐拿着脏衣服熏了他和小山一下
：你说去不去？
小山呕吐了一下说道
：我叉，好上头。
王凡说道
：我还有事，你们去吧。
三人也不勉强，便上车走了。
看着他们离去，王凡点了根烟，猛吸了几口。助理刘昇默默的跟在一边，不敢支愣半声。王凡连着抽了两根烟，才上了车，寒声问刘昇道
：人在哪？
刘昇连忙回答
：在基地。
：马呢？
：按事先计划处理干净了。
：回去。
病房里，包源对中行说道
：我给你找了个特护。
说完对门外喊道
：特护，翠花。
半响，有个大眼睛的小姑娘伸头进来，问道
：您喊我？
包源挥手说道
：对对对，进来。
小姑娘吧啦着嘴说道
：你确定？我不叫翠花。
包源笑道
：你知道我在喊你就行。我一向记不住女人的名字。
又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小姑娘
：你帮忙看看，需要备些什么？必须的和可能要的都买。
小姑娘接过卡，又拿起病人信息卡仔细看了看。最后晃了晃银行卡问包源道
：随便买？
：对，有用的随便买。
：那你可以叫我翠花。
又指着个应答器开关说道
：按这个也可以，摁着它喊翠花，我就会来。
包源拿起开关看了看问道
：摁着喊？
：对。
：语音？挺先进的。那我能不能点外卖？
包源刚想摁着喊，小姑娘阻止道
：我现在先去买东西，你喊破喉咙也没用。
说完就出去了。
包源把玩着开关，笑着对中行说道
：小姑娘，有意思，有点意思。
中行哼哼唧唧回了一句。
包源问道
：有没有跟家里说一下？
：嗯，被训了一顿。
中行感叹不已，脸上洋溢着笑容。
：好多年没试过了。
包源诧异道
：你这是什么表情？被虐的快感？
中行一阵恶疼，倒吸一口冷气。
包源过来给他按摩一下。中行侧头看着他，又好气又好笑。
包源摸不着头脑，问道
：笑什么？你这个苦笑的表情像极了小时候我爸看我成绩单的样子，好难看。
：你这个按摩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效果。
包源也知道自己的按摩技术几斤几两，尴尬道
：算了，我也做不来，给你倒杯水吧。
：你也别折腾了，你拼了命救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包源苦笑道
：若不是你拉着我，我就飞下去了，我们现在怎么也算是生死兄弟。
云中行点点头
：呵呵，想想也不算太亏。
包源心有余悸道
：其实我现在还在后怕，想不到差一点就GG了，你不拉着我就GG了。
中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这就是运气，不是我拉了你一把，是上天拉了你一把。你想通这一层就对了，按我们粤语的讲法，上天大晒的，我只是上天安排来拉你的。
：神棍，你这套路还挺多的。
：反正你不亏，我拉你上来还给你侮辱了，我现在好想洗把脸。
包源侧着脸靠近他恶趣道
：你要觉得亏可以亲回去。
这时候特护开门进来，看见他们这副异于常人关系的亲密样子，瞪大了眼睛，赶紧转身逃离。
我叉叉你个圈圈，两个大男人怔了怔，包源拿着开关按着喊道
：翠花，翠花赶紧进来。
特护伸头进来瞄了一下，见他们不再“缠绵”，才进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道
：这里是医院，就算你求婚成功也请你控制一下，安静一些。
这明摆着无中生有让包源大为不爽，悻悻道
：我和你说的就是这个，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
小妹妹仔细看了看包源
：你想泡我？
包源气极反笑，
：你哪来这么奇特的想法？
：那你们“”啵啵”有必要和我解释吗？
包源怔了怔，似乎是没必要和她解释。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低声说道
：不过我想不到的是，你这么大块头，居然是守。
包源一听顿时哭笑不得。
：你这不还是误会了我们？
：你说误会就误会吧，你是老板。
：你这么皮小心我投诉你，你叫什么名字？
：翠花。
：我是问你自己的名字？
：翠花，你刚才说的。反正我知道你在喊我，你也知道翠花喊的是谁。
包源问道
：刚才买了什么？
小妹妹从门外推了一个装满东西的轮椅。一边整理一边说道
：我买了洗漱套装，充电器，轮椅，拐杖。。。
包源打开来翻了翻，东西都挺合用，除了夹带的一大堆零食。又抽出来一包ABC。问道
：这个是什么？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说道
：ABC啊！
：我当然知道是ABC。
：知道你还问？
：他一个大男人好像用不到吧？
小姑娘一手抢了回去说道
：你猜猜？
包源看了看中行，摇头说道
：猜不到。
：这你就不懂了。这石膏板会夹着脚踝关节，时间长了会磨破皮的，要用这个垫一下。
说完便拿剪刀修剪了一片，轻轻的给中行垫好。
：嗯，不错不错。ABC还有这个用处。
包源不禁赞道。
小姑娘白了他一眼，说道
：这个用处多了，你也可以用啊！要不要给你做个增高鞋垫？还保暖。
包源赶紧摆摆手。这时候房门突然大开，几名医院领导和老专家簇拥着一身戎装的莫伟进来，包源和特护看这阵仗赶紧让到一边，莫伟疾步走到床前看着包得严严实实的伤腿，皱眉问中行道
：怎么会这样？
中行苦笑说道
：不小心，骑马摔下来了。
：家里人都很担心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中行摇了摇头。
莫伟回头看着院领导，老专家连忙驱前详细介绍病人病情，以及治疗信息。莫伟了解过后，又看了看病房周围环境，客套的感谢一番，老专家们便知趣散了。
莫伟送完几人，回来看了看包源，对中行说道
：这位是？
：我朋友包源，出了事，他送我来的。
莫伟对包源点了点头。又对中行说道
：芷溪给电话你了吗？
：说了几句，我怕她吓坏了，原想着过两天再告诉她的。
莫伟说道
：我联系不到方小姐。
：方落落今天去美国探亲，可能在飞机上。
莫伟故作轻松说道
：事虽然不大，也不好，我知情不报，芷溪难免会生我的气。
中行忍着阵痛哼哼两声。莫伟说道
：我给你安排一下吧，301那边条件也好一点。
旁边的翠花小心翼翼的插嘴说道
：呃，一般像这样的骨伤是不宜搬动的，特别是头两天。
莫伟看了她一眼，又回头看了看中行。中行苦笑说道
：这位特护说得有点道理，不过你要是有什么压箱底的军工高科技，这骨折能直接焊好，我跟你去。
莫伟摇摇头
：美国也没这黑科技。
：那好意我心领了。
：你想吃什么？要不我给你带个麻辣烫？
旁边的翠花又小心翼翼的说道
：麻辣烫要是辛辣刺激的话，一般不建议吃。
：不辣的还叫麻辣烫嘛！
莫伟悻悻说道
中行想起一事说道
：前几天那个过年要值班的，你看？
莫伟会意道
：哦，嗯，我回去就让他放假，你这时候还惦记这事。
中行忍着痛苦笑道
：我从小就爱算卦，只要想做的这一件事结了，那另一个事情离成功也就不远了。
莫伟疑惑道
：准吗？
：准。
中行摸了摸鼻子说道
：如果不准，我会用另一件事暗示，到最后总会准的。
莫伟：哈哈，人要说服自己，也不容易。
这时候莫伟的副官进来，和莫伟打了个眼色，莫伟起身和中行说道
：我先回去，你好好休养。
又和包源翠花点了点头就走了。
莫伟一走，翠花拍了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包源问她道
：怎么啦？
翠花说道
：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领导，连院长都来作陪。
包源不屑道
：京城大官多了去了，可能踩单车上班的就是个部长，用得着大惊小怪。
回头又和中行说道
：不过这么年轻的少将也不多见，就是傲气了点。
中行摆手示意包源靠近，贴耳低声解释道
：他属保密单位，也不是对你傲气，只是身份敏感，你不会想认识他的。
包源也不是小气之人，打完嘴炮，自然不会再计较。
翠花找了几个枕头，一一护着伤腿摆放整齐，着实用心。
包源见云中行萎靡不振，不好打扰，嘱咐几句，便也走了。
中行找来翠花问道
：我怎么感觉越来越疼，疼得有点受不了。
翠花耐心解释道
：你刚受了伤时，肾上腺飙升，自然能忍得了，现在消退了，等过了这骨子劲，患处组织又肿又胀，怕是会更疼得龇牙咧嘴。
：有没有什么办法？
：忍，没有什么是忍不能解决的，想想16楼的。
：16楼是产房？
：对。
翠花递给中行一份晚餐。中行尝了尝，味道还算不错。
：这应该不是医院的套餐。
：我自己做的。
中行看着她这个仿佛老气横秋但又满脸稚气的样子，问她道
：你学护理很久了？什么都懂。
翠花想了想才说道
：我高中的时候，家里有要护理的老人，便什么都懂了。那时候还有个同学，中午天天来我家蹭饭，讨厌死了。
：男的女的？
：男的。特讨厌，平时不是抢我雪糕舔一口，就是放学要我顺路搭他。
：那他可能是喜欢你吧！
翠花断然否定道
：可是他有女朋友的呀。
云中行表情古怪，弱弱道
：呃，男人博爱起来，不能用宇宙的宽度来衡量。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更烦了，毛手毛脚的，打他也不恼，掐也没用，就会嬉皮笑脸，让他吃点豆腐就算了。
：说到底你还是有点喜欢他，你喜欢可以管管他的。
：我才不管，我只管饭。
：原来你是菩萨。
翠花诧异道
：什么菩萨？
：大欢喜女菩萨。
：去你的。
中行：我还没请教你的大名。
翠花：翠花也不错啊。你要工号9527也行。
中行：我记性好，不会像包源那样说完转头就忘的。
翠花：包老板给了三倍工资，包老板说了算。
中行真是纳闷
：你们医院工资还可以随便开？
：我们不属于医院系统，我是全能的北漂一族。不像你是大boss，挣大钱。
中行叹了口气说道
：挣多挣少，不也是北漂一族。我也没来京城多久。
翠花玩着iPad，看着新闻。中行问她道
：今天有什么新闻？
：你要哪个板块的。
：都行，突发性的，头版。
：嗯。。这个这个，宓雪巴黎酒店密会神秘富商两小时，疑似高价饭局公开。
中行听了难免神情古怪，弱弱说道
：这一般都是炒作的，隔几天又有新的。
翠花把新闻配图缩放来看，兴奋的说道
：这次可不像是假的，有图有真相，差不多都亲上了。谁知道在酒店这两小时都做了什么。这些土豪动辄几百万几千万的call，你以为的底线其实是支票金额的上限。
中行明知道是假的，但这事没法直说，沉默半会，才悻悻说道
：也是，难搞。有时候底线就是用来跨越的。那你的底线又是什么？
翠花想了想说道
：底线？抽象的我不懂，直白点说吧，要是我没钱交下个月的房租，我可能就要考虑是不是和色咪咪的房东恶心一次。又或者你买个最新款的iPhone5给我，我一开心，说不定也可以让你开心一次。不过以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以先存着。
云中行吃过苦，自然明白穷的可怕，这翠花的这番话看似亦真亦假，实则道尽北漂一族的无依和感情的无靠，啧谈之余也不免调侃她一下
：你这是自成一派的管饭规则，iPhone5可要6千多了，你房租多少钱？我不要开心一次，就恶心几次好了，还有，先存着有利息吗？
翠花白了他一眼
：做人都是这么贪心，男人比女人更甚，恶心。
中行腿疼得厉害，呲牙咧嘴苦笑了一下，也不再逗她。
翠花仔细的用剪刀帮中行缝剪了一下裤腿，固定好。又在夹板上写了“早日康复”几个字，画了个笑脸，只是默默做着，似乎对中行刚才的口无遮拦依旧耿耿于怀。
中行想着刚才有点过分了，便道歉道
：我刚才是说笑的，你不要介意。
翠花鼓鼓道
：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那就是生气了。
：你又没有错，我生什么气。
中行看着她那副口不对心的样子，只好服软道
：好吧，好吧，我错了。
翠花嘀咕道
：你还知道错了，你错哪了？
我叉叉你个圈圈，这翠花原来是个杠精。中行努力一边呲着牙忍着疼一边说道
：我错了，我，我不应该断了右腿还在谋划中腿的福利，还谋划多次。还讲价。还算利息。还追求恶心，还。。。你看我认错的态度行不行？
翠花紧绷着的脸终于憋不住笑了，翻着白眼鄙夷道。
：男人都是这样，挨打了还要摸我。
这话属实莫名其妙，云中行立马抗议道
：这个罪名我不能接受，我没摸你啊！
翠花吃吃笑道
：我说我的高中同学，他道歉的表情和你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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