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连声说:“无不解!无不解!”正所谓打铁趁热,王青一眼相中了一处山脚的林地中,约莫十丈左右的空白,便落过去。放下了猴子,说:“那先试一试看,我在一旁给你看着。”猴子说个“好”,便一屁股在一块半尺多高、二尺长、一尺宽的平坦石头上盘膝坐下,闭目运功。
猴子一副认真的模样静心、调身、运气,这般“学人模样”的姿态,却是惹得王青忍俊不禁……
得益于王青讲的透彻,其自身的医理也学的精湛,所以这纯阳无极功方才是头次依着诀窍练习,就生出了纯阳无极内力,不偏不倚,却又可至刚至柔之力在经脉中往复、迅速的壮大。仅是须臾功夫,猴子的经脉中的内力竟变得如江河一般浩瀚,运行之间,竟传出了一阵潮起潮落,惊涛拍岸之声。
王青惊愕:“这是多浑厚的本钱啊!你以为自己是孙悟空呢?”不过,又一想自己一旬多一些,就能薅一次猴子身上的灵机——这么不凡,反倒是理所应当的。要知道他触及过得猎物,如野鸡、飞鸟、兔子、熊等,还有各种各样的人……却又有哪一个能给他一丝一毫的灵机的?
没有。
只这一只猴子才有灵机!
……
王青却是不知——自己的这一句吐槽还真的就真相了。这猴子却正是从东胜神洲乘着一个放满了瓜果的木筏子就敢渡海,还真的就成功跑到了南赡部洲来寻仙访道的猴哥。猴哥是被他的“异于常人”吸引,好奇心驱使之下,才跟着他的。至于王青自己……在没有任何的“四大部洲”“南赡部洲”“东胜神洲”“花果山”“水帘洞”这些极为关键的标示的前提下,压根儿就不会认为自己是穿越到了西游记的世界。
若是得知此时身在南赡部洲,身边恰恰还有一只会说话的毛脸雷公嘴,恰恰还对“长生”有着极大的兴趣……
那不得先“义结金兰”,直接纳头便拜,大呼“哥哥”,然后将猴哥儿给供起来?但凡犹豫一秒钟,他都抽自己嘴巴子。
可惜……
王青不知道。
但凡猴子介绍自己的时候能来个自报家门,说“俺是东胜神州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的猴”……
可惜的是一群连年月日都不知,还需要用桃花开几次来纪年,甚至于一二三四五六七都还是猴子来到了人世间后,凭借自己的天资聪颖暗中偷偷学会的。所以猴子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自己住的地方叫“花果山”,也不知道什么“水帘洞”的名字,所以给王青说的时候,就是长满了花和果子的漂亮山头,有一个瀑布掩盖住了的山洞……
这就……
嗯。
阴差阳错之下,就让王青完美的错过来“抱大腿”的机会,反倒是也因此阴差阳错,让他成了猴子的第一任老师。
算得上是“言传身教”了。
……
于是,王青也就当猴子是一只会说话、天生“与众不同”的猴子。
……
猴子身上的浅金色猴毛伴随着那种潮汐涨落的声音律动起阵阵波浪,波浪很规律的自上而下,从头顶始,自身下的大石,而后环形的向着周围散开涟漪。盘坐的身体,也伴随着功力的深入悬浮起来,浅金色的毛发也在入夜之后变得浓郁了几分,月光落在猴子身上,就像是水一样,在身上流淌、蠕动。
翌日的红霞落下身上,浅金色就变成了金红色,而后伴着时间推移,又成了一种耀眼的金色。
就像是太阳一般,朝外散着光和热,犹如一轮大日。
猴竟似和天地共呼吸,融于一体。
一日复一日。
天、猴合一,共呼吸的感觉也越发强烈。猴子悬浮于三丈三尺三寸高的位置,身形随日月变化,昼夜交替,顺应天时旋转,一转便是一日,一日刚好一周。身上的光晕流转,白日炎炎,夜里姣姣,水乳一般流动的液体便从周身百骸进入了身体,有虚幻、暗淡的五色自虚空而生,纳于眼、耳、口、鼻,吞吐之间,如飘带一般荡漾……这样的“异象”却是王青练功时候,从未有过的。
那暗淡的,由虚空生出的五色,却正是天地之五行。猴子天生的造化灵秀,天生的和天相合的道体,所以才会生出这样的奇妙。
至于日月精华渗入肌理、血脉,五行之气呼吸吞吐入了脏腑,这番出于“纯阳无极功”却又高于“纯阳无极功”的效果,却是它自身之暗合大道的身体的一种本能的演化……这便是纯阳无极功更进一步的路——是王青的“未来”。
这一番异相,一直持续了七天七夜,才算结束。猴子大约是有了一种“饱了”的感觉,才结束了这第一次内功修炼。
“嗷——”
猴子只觉着胸臆满满,直往上冲,张口仰天长啸一声,目中的金光更是在绝强的内力驱使下,直刺天穹。
肉眼可见的:
天空泛起了一圈、一圈的白色云雾,均匀的散成了一圈一圈的同心圆,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甜甜圈。
那声,更震得狂风骤起,周遭的树木尽朝着四周弯倒,手臂粗的树枝都尽数折断了,只是那些“咔嚓”声,却都被啸叫所掩盖,变得无比静默。
也是王青见机的快,猴子一张口,他就灵觉就生出一种强烈的感应,第一时间施了大手印,凝滞了身体周围的空气。
那一片被凝滞了的空气,在声浪和狂风中如同一叶扁舟一般,顽强的晃动,表面上更是被蹂躏的不断变形。可声音传递进去之后,也就变成了王青可以接受的范围。他卯足了劲儿维持着大手印,楚留香的临敌智慧,也让他逐步的开始调整、精细的施展,于是被凝滞的空气的形状就开始生出一些流体的变化,也开始动起来……
王青看着猴子,满眼都是羡慕、嫉妒……什么叫做“老天爷喂饭吃”呀,这就是!自个儿吭吭嗤嗤的费死劲,还吃灵芝,吃黄精,吃人参,却比不上这只猴子这么简简单单的“第一次”。
在羡慕、嫉妒之外,却又是满满的收获——
近距离的关注猴子修行,见了诸多奇异,又作为对纯阳无极功极为理解的那一个人,自然就获得了许多或者模糊,或者灵光一闪的感悟。这些感悟,也终将会化作他本人实力的一部分,只是“或早或晚”罢了。
又过了许久……
猴子终于结束了长啸。
但见得它未用任何的技巧,仅是简单、粗暴的运用内力,身形一窜,一个跟斗就翻起百丈高,竟毫无要落下的意思,又是一个跟斗,再一个跟斗,接力之下,就翻上了近千丈的高空。
“哈哈,俺也能飞了……”猴子畅快的大叫,过了足足半个时辰的瘾,这才落回地面,伸爪抓住了王青的袖子:“看,我会飞了。”
王青干脆“送佛送到西”,又将金雁功传了。猴子只听了一遍,就施展自如,在山林中飞了一圈,注意到自己造成的破坏,也咋舌不已:“这都是俺造的?青哥这什么内功还真厉害……说不得,这里面就有长生的奥秘呢。”反正要么“青哥”不知道,要么是不说……猴子就是这么猜测了。
“厉害”与否本身,本是和“长生”没什么关系的……但偏偏,人们又总会不自觉的将之联系在一起。
猴子是天生不喜欢这种被狂野的飓风肆虐之后的树折草枯的,它喜欢那种盛放的花朵,绿油油的树木、植被,茂盛的藤萝延绵,遮天蔽日的山林,喜欢那种充满了生机,充满了生命的力量的环境。
它转了一圈,就又找王青。
“青哥,咱们就走吧……比一比谁更快,怎么样?”
“……”
王青无语。
看了猴子几眼。
说:“要不,我还是干脆认输好了。”
“玩儿玩儿,就比一比……”
猴子不依不饶。
王青无奈,也只得应了。
于是一人一猴便施金雁功,一路轻功跋涉,朝鸠首国去,一路上人离得远了或还能见着一人一猴于离地数丈的虚空腾挪飞渡,可离得近了,却就只能感受到一股狂风呼啸而过,是什么也都看不见。
一路上猴子在前,王青在后,即便是有着大手印这个框架,有着楚留香的机敏智慧,又有金雁功……可王青依然有一种赶不上的感觉。
猴子奔行飞渡之时,那风似乎变得越来越顺服,一丝丝、屡屡的青气自体表泛起,如细细的绒毛一般飘动,足飘出一尺多长,汇在一处的如同飘带,在风中摇摆。风助猴势,行云流水。
王青则是咬紧了猴子的屁股……
他倒要看一看自己的极限!
大手印凝滞的空气更为精细……
空气的阻力越来越小,王青的速度越来越快。
此消彼长。
……
嗖!
一不注意,鸠首国就长过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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