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啊!”许煜城扯住周玉明,道:“六皇子不可啊!”
周玉明一把甩开,怒道:“我做皇子的尚不惜命!那手下的军士又有何惧也!给我点三百轻骑,随我出城厮杀!”
许煜城看看城下的菁军,又回头看看周玉明,点点头,道:“好!我给你三百轻骑!”
周玉明看着城脚越聚越多的菁军,道:“三百轻骑每骑配三把长枪,一副军旗!”
许煜城拱手道:“末将领命!”言罢奔下城楼。
城外,菁军鼓声号角更加响亮了,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
城楼之上,死尸伏地,血流不止,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
雪悠悠地飘着,将城内渲染成白茫茫的一片。
江波口城楼之下立着三百轻骑,清一色的亮银战铠,清一水的曌国军旗,每人手搦一根长枪,背负两根,腰中横着一把长剑。
寒风吹过,军旗猎猎作响,天上飘起了鹅毛大雪。
城外的菁军穿着大红色的战衣,便如秋色中的枫林,火红火红。
许煜城给周玉明身上系上两杆长枪,周玉明拿过一旁林守手中的小旗,旗帜上赫然绣着“曌”。
周玉明把旗帜插进后背的战铠缝中,拿起偃月刀,翻身上马,喊道:“开城门!”
江波口的城门缓缓打开,露出久候城内的三百轻骑,领头的周玉明身穿一身烂银铠,大喝一声“杀”。
两腿一夹座下白马马肚,领着三百轻骑冲出城外。
与此同时,群均凄厉的牛角号声震关口,三百骑兵呼啸迎击,恍如白色海潮平地席卷而来。
三百骑兵的任务就是斩杀城门附近的菁军,拖延住菁军进攻的步伐,这三百人马可能一个也回不到城内了。
周玉明舞动偃月刀一马当先,他一刀砍倒一名菁军。身后的三百轻骑分成两股白河,朝两侧的攻城的菁军冲杀过去。
两侧正在往城楼上攀爬的菁军没了到城内会杀出一股轻骑,一瞬间,被曌军长枪刺穿的、被马蹄踏死的,不计其数。
此时,何烨熠正端坐在远处的土坡上,却忽然发现菁军的阵脚混乱。
他紧忙站起来,却看见远处有两条细细的银线,这两条银线正在以破竹之势摧毁菁军的进攻路线。
何烨熠吃了一惊,与一旁的军将道:“这城内有何人?竟然如此大胆!敢下着一步险棋!”
一旁的主将杨泽道:“这城中只有许煜城一名主将,先前听说曌帝派了六皇子前来监军,不知真假。”
何烨熠沉吟片刻,抬头望向远处的银线,道:“依许煜城的性子绝不可能下这部险棋,除非是那个六皇子下的将令。这曌军势头如此之猛,定有主将在这冲阵的军士里面。”
此时的周玉明正骑着战马,在一侧的城墙边斩杀菁军。
天上的雪越下越大,那三百轻骑迎着雪花又结在一处。
原先跟着周玉明出城的三百轻骑只剩不到两百骑。
雪花悄然地飘落着。雪和血沾在他们的铠甲上,周玉明抬手扶扶头上满是鲜血的银盔,甩甩手上的鲜血,他又握住缰绳。
远处的菁军排成军阵,周玉明和剩下的一百余人都看见了,许煜城和城上的将士也看到了。
那是何等庞大的军阵,最前面是持盾的枪兵,然后是弓弩手,中间是长枪兵、长矛兵、持戟将、大刀军……
周玉明握紧了偃月刀,他回头看看城门,他们已经回不去了,他看看剩下的一百多轻骑,那一百余人也看着他。
周玉明极力忍住眼中的泪,他回过头,看向了远处的菁军。
菁军已经出动了,先动的是两翼骑兵,中军兵士则跨着整齐步伐,山岳城墙班向前推进,长枪和大刀闪着光芒,他们每跨三步大喊“杀”,竟是从容不迫地隆隆进逼。
与此同时,群均凄厉的牛角号声震山谷,两翼骑兵呼啸迎击,重甲步兵亦是无可阻挡地傲慢阔步,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卷而来。
雪还在下着。
周玉明把眼睛附近的血擦掉,他一夹马肚,举起偃月刀,“曌军威武!”他喊道。
“曌军威武!”一百余名骑兵也喊道。
他们呐喊着,驱马朝菁军冲去。
城楼上的许煜城眼含热泪,看着一根银针朝着铁块直奔而去,他怒喝道:“我许煜城当死守江波口!”
许煜城站到城墙上,拔出腰间的长剑,指向远处,喝道:“曌军威武!”
城上的士兵跟着喊道:“曌军威武!”
终于两方大军排山倒海般相撞了,若隆隆沉雷响彻山谷,又如万顷怒涛扑击群山。
长剑与弯刀铿锵飞舞,长矛与投枪呼啸飞掠,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颤抖。
这是两支对立国的铁军,都曾拥有常胜不败的煌煌战绩,都是有着慷慨赴死的猛士胆识。
两方人马的面孔狰狞务必,带血的刀剑互相碰撞,低沉的嚎叫,弥漫的烟尘,整个山原都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所湮灭。
一百余骑顷刻间被菁军的大军淹没,每个曌军的身上都沾满了鲜血,有几个曌军因为战马力疲,被菁军使挠钩扯下马来。
一个曌军催动战马,奋力朝菁军阵中冲去,却被几根长矛刺穿胸膛。
周玉明身中三箭,一支箭深深的进了肉里,其余的两箭镶在甲上,他骑着战马驰骋在菁军阵中,很快,他发现自己的周围已经没有了闪烁的白甲。
周围的菁军把他团团围住,周玉明驱动战马绕着圈走,却没有看到一丝缺口,周围都是林森的刀剑,长枪铁戟闪着寒光对准了他。
他摸摸战铠,扯出积上白雪的一根长枪,朝远处的一个菁军掷去。周玉明一夹马肚,那马立起来,朝菁军大阵冲去。
菁军怕死,都躲开战马,周玉明骑着战马长驱直入,直到菁军大阵面前。
他一提缰绳,坐下战马跳将起来,竟越过菁军阵前的盾牌,跳进阵中。
何烨熠在土坡上看见,一拍坐椅把手,道:“传我将令,生擒此将。”
周玉明舞动偃月刀,在菁军阵中左冲右突,那众军士无一人敢挡,任他在阵中驰骋。
他厮杀的正欢,却见东边一菁将骑一骑黑马,舞一杆开山斧朝他冲来。又见北边一菁将绰一柄凤嘴刀,纵马扬鞭,直奔他而来。
周玉明不扯缰绳,任那马自己奔跑,两手舞刀直奔那骑黑马的菁将。
那菁将轮动大斧照周玉明头便砍,周玉明朝后一仰身躲过,回手一刀把那将砍下马来。
菁军离他近的越来越多,周玉明扬起偃月刀,那菁军便退,他望见山坡上的“菁”字纛旗,暗道:“只那便是菁军主将所在之地,我眼见不得活了,何不拼上一拼?”
便使刀背拍动战马,直朝那土坡上的纛旗冲去,何烨熠在山坡上看见,笑道:“好个战将,竟敢直奔我军纛旗。”
杨泽道:“不如主帅避上一避。”
何烨熠摆摆手,道:“不避,我倒要看看这曌将能有多大本事!”
那军阵之中六皇子一人一骑,突破菁军军阵,直往那土坡跟前走,却不防陷马坑,那座下白马踏中一个草坑儿,一跤把那周玉明颠下马去。
周玉明跌得这一跤,爬起来却见菁军在身后紧追不舍,一菁将早到,舞刀来砍周玉明。
周玉明迎上去,一刀把那菁将砍下马来,翻身上了那菁将的白马,直奔土坡而上。
何烨熠一拍帅案,道:“好个勇将!”
天上雪花越发大了,却看周玉明一骑当千,那白马踏着琼玉乱银,直往土坡上奔来。
那何烨熠身边众将慌了,皆取了兵器来迎周玉明,杨泽一将当先,使一根长枪,使枪杆把周玉明打下马来,挺枪便刺。
周玉明急翻身躲过,跳起来一刀砍去,那杨泽急忙使枪柄顶住。
几个菁军轮铁链来捆周玉明,慌的那六皇子急忙使偃月刀搅住铁链,那身后菁军又来。他舞起刀砍倒两人,翻身一刀砍在石头上,那铁链顿断。
周玉明轮刀朝山坡上便冲,那众菁将死命顶住,周玉明力尽,把偃月刀掷出去,解下背上的钢枪,挺枪又上。
杨泽舞枪来迎,两个人,两根枪,在那土坡上厮杀,众军只见枪上红缨飘舞,却看不见枪头来往。
这杨泽暗暗称奇,叫道:“好枪法!”周玉明喝道:“且接着看你爷爷枪挑了你!”
这六皇子把长枪舞起来,卷起周边雪花,只往杨泽面门上刺,杨泽吃了一惊,只有招架之功。
周玉明又把钢枪耍起来,那条长枪只好似长在腰上,杨泽大惊,叫道:“快来帮忙!”
那周边众将齐上,周玉明抡起钢枪,众将莫能近身。何烨熠大怒,夺身边军士大斧亲上,抡起斧,一斧砍断周玉明手中枪杆。
周玉明吃了一惊,弃了枪杆,拔出腰间一刀一剑,那众将见他还有兵器,也不怵他,各挺兵刃齐上,只围着周玉明厮杀,周玉明奋力斩杀两将冲出重围,直奔何烨熠。
何烨熠大惊,幸得身边挠勾手把周玉明勾倒。
周玉明倒在雪地里,铠甲上的血渗进了血地里。
那一旁的众菁将一拥而上,把周玉明压的动弹不得,周玉明咬紧牙关,还想再挣扎的站起来,杨泽急取了绳子捆住周玉明……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昏暗的天空中纷纷扬地飘落下来。盖住了城楼上的尸体,盖住了城外倒下的白衣军士,盖住了一切……
熊烈战火升起的浓烟,滚滚着弥漫了整座城池。那风中猎猎招展的‘曌’字纛旗,已然残破褴褛,似乎顷刻间就会坠落。
何烨熠望着远处城楼上屹立的许煜城,笑道:“江波口保不住了,我等再猛攻一回,怕是城中就没有曌军了!”
众将皆笑,一名探马却冲过来,道:“报——将军!曌军主力杀过来了!”
“什么!”何烨熠大惊,之见那西南方一股大军杀来,何烨熠慌忙道:“快撤!杨泽何在?”
杨泽上前一步,道:“末将在!”何烨熠道:“兵分三路,你带两路人马,速撤!我领大军在后压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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