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疮痍残破不堪的堡垒之中,遍地的焦尸,百战将军驻剑跪在城墙之上,周遭的敌军已然斩杀殆尽,远处大漠之中,掀起一阵尘埃,似乎是援军赶到了,只是这将军已然精疲力竭,他咬着牙,起身站与城墙之上,驻剑与地,宛如战神一般。
这一战,是这近千年来,大商与夷族之战,唯一一次战损比达到一比一的战争,因为这场战争,倾巢而出的夷族大军,全军覆没,立于城墙上之上的这个人,便是如今的慕凉王,此后南征北战三载有余,开解了夷族三部协力造成的边疆之祸。
当今的陛下,不知是听了谁的话,竟然逾制将这不过偏将军的楚牧野封了王,统领昔年咸阳如今慕凉城。
此后皇室许下婚配,一位公主与慕凉王结合,此后慕凉王得了宅邸,一座受人争议的之地,昔年武定王宅邸。
皇室这般补偿难免让人想入非非,于是这夜弦城中便有了传言,传言这慕凉王,是昔年武定王之后,如今皇室为慕凉王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补偿,补偿这昔年亏欠那武定王的。
这一切终究是臆测,算不得事实,旁人再多的臆测也影响不了这慕凉王的封王,除却一些耿直的臣子,几乎默认了这楚牧野的封王。
坐在凉亭的楚牧野,一个晃神醒来了,看着这高挂在天空中的圆月,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也不清楚等的那个人会不回来,可他还是想等一下。
他这些年一直在外间搏命,究其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很多年前他还是一个外乡人,第一次来这夜弦城,正值上元节,逛花灯时,他遇见了一个女孩子,他就这么远远的看着,看着那个宛如仙子一般的女孩子,此后他向同行之人许了一个愿景,娶那女子为妻,而同行之人没说什么,将他送入边军之中。
十年征战,他从十四岁到如今,他成了这大商最传奇的将军之一,一己之力打破了夷族的神话,让夷族三部惊惧之下,完成了一统,他也成了雍州之地最高的将军。
而他的同行之人也让他实现了愿景,如愿的娶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为妻,只是这十年间他们再也没有见过,如今再见之时,他是慕凉王,而那同行之人也成了白家的一个老仆。
如今他在这里等候着,等候着那人的到来,即便希望渺茫,他也想等一下,等着那人告诉自己,他该做什么,以此了却这分因果。
龙老如他所愿,飘然而至,只是这身形要比白日里差多了,龙老缓步走到了楚牧野的面前,看着起身相迎的他,笑了笑,“坐下吧!”
“你那时候教了我很多东西,我本应该称您一声师父,可我又未曾拜师,今日就称您一声先生吧!”楚牧野应声坐下,看着龙老,一脸的恭敬,“不知先生今日来此,所谓何事?”
龙老看着这般恭敬,不似先前的楚牧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啊!原本以为你会再过几年才能到如今的地步,也因此计划之中,我离去之后你才能一步步走到如今的道路,之后你我了却因果的承诺,也不会是我来了结,也是我低估你了!”
楚牧野没有想太多,拱手行了一礼,“今日,既然您来了却因果,我想问问,您想怎么样,又或者说,我应该做什么?”
“你是知道的,自你于边疆那一战,扭转了这边境之乱,解了商国亡国之危,而夷族那边,也是出了明主的,力排众议,以一己之力统御着,这整个摒州之地,你可明白。”龙老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着这些旧事
“夷族三部统御,我自然是知晓的,相比以往来说,这夷族确实是个大威胁,可于边军而言,他们十年内难以犯边,若先生为此而来,尽可放心。”楚牧野听了这些,轻声为龙老解释道
“这些事情,我信得过你,也不必多问,今日我来这里,想从你口中得出一个答案。”龙老听了楚牧野的话,点了点头,俯身询问道:“你和那白罡,是什么关系?你又欠他什么?”
听到龙老的问话,楚牧野点了点头,将往事诉诸,“先生与我相遇之前,我只是一个孤儿,可我清楚我是什么人,早年我曾与那蓝河一脉有所交集,白罡的父亲,与我有救命之恩,仅此而已,至于他们又什么别的想法,我不清楚,但我能保证,我与他们没有任何的联系,斩断因果,这是先生您教我的,至于那孩子与那蓝河一脉少族主之战,想来先生也是乐意看到的,我说对吗?”
“如此的话,我便放心了。”龙老听着这楚牧野轻描淡写的话,将这些事情理清楚了七七八八,看着楚牧野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话,然后开口叮嘱道:“来日这夜弦城中,或许会有一场祸乱,届时恐怕连你都要卷入其中。”
“我所作之事皆是从心而为,守江山也是,忠于国忠于家,亦是我虽然比不得当年的武定王,可相比现下的一众货色,也要强的多得多,来日若有祸端,我会做出选择的,先生尽管放心吧。”楚牧野听着龙老的叮嘱,也没有表态太多,轻声说着自己的想法,一脸的坚持
龙老看着他这般作为,恍惚间似乎见到了,很多很多年前的自己,那是的他,也是这般,有了太多的牵绊,以至于想要脱身之时,却发现几乎做不了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龙老笑了笑,“我活了太久太久了,看着这大商一代代英杰,从少年到迟暮,如今这大商交由你,交由你们来守护,我也就放心了。”
说完这些,没有等楚牧野再度开口,龙老起身,准备就此离去,楚牧野起身,看着龙老,看着那个曾经与他一同行路,游行万里,授予他诸多的学识,也让他有了前行的路,如今已经十数年,可他还是以为那时和昨日一般。
看着不复从前的龙老,看着如今真的像个迟暮老人的龙老,楚牧野起身,行了一个大礼,“昔年游学万里,您不辞辛劳,传授我众多,虽然我不曾得到太多,可我清楚,没有您,便没有今日的楚牧野,这大商的天下,我替您守着,替您看护着,师父您慢走。”
龙老已然离去,楚牧野久久未曾起身。
再起身时,楚牧野回望,看到了在门前露着一个头的女子,看着她有些迷糊的模样,楚牧野放下了心中的沉重,走回了屋中。
......
往白家走的龙老,身形愈发的佝偻,不知为何,他的精气神愈发的差劲,回去的路上,龙老泪流满面。
这很多很多年了,他没有流过一次泪,即便得知了她的死,他也没有哭过,可如今他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这一刻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一切,在此刻爆发。
不多时他已然回到了院中,似乎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坐在院中,皓月当空,星辰微末,狂风袭来,树上的叶子又落下了两片,如今这参天之树上,余下的叶子不过七片,龙老似乎是释怀了一般,不去在意这树上的枯叶,不去在意这些既定的事实。
“又是一桩旧事,唉。”龙老将一切都理清楚了,叹了一口气,回屋就此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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