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粗劣嘶哑的乌鸦叫声在头顶不绝于耳,黢黑的大鸦几几在空中盘旋,像是随时准备俯冲下来食这尸身腐肉。
紫极宫巍峨的宫墙前,此刻竟是伏尸累累。血河蜿蜒开去将汉白玉砌的广场染成了红得发黑的颜色,一侧淌着流进了护城河里,一侧则积到了宫墙墙根下,血色浸深,乍看得就像是那朱红宫墙里漫出血来似的。
广场外兵马耸立,已是有序的来回巡查起来。
场内一角,杨校尉正听得手小兵下来报。说是宫城外好几处都有宫里的侍卫强行突围出城。
他们都是几人一队,中间携护着一个垂髫幼女,不惜性命想要从大戊的兵马人墙里杀出去。不过毕竟寡不敌众,还要看护幼女,很快便都被降服下来,侍卫们死的死,被俘的也都即刻自裁了。那些幼女,有的跌入河内溺死,有的被乱马踩踏得脸都没了,有的竟不知是被谁拧断了脖子没了气。
杨校尉随即命人将孩童们的尸身都送过来,并着人去向辛难乙禀报此事。
待得辛难乙到此,杨校尉再把事情仔细讲过一遍,并把已经查验的情况一一禀告出来。几个女娃娃,除了脸都给马蹄踏没的那个,其它的也都没查探到哪个女娃是紫眸的。
辛难乙沉思片刻便道:
“将女娃们好好安葬了。这本就是乱人耳目之法,那公主或是在这里面,也或是不在”
“杨校尉,你将此事详细整理,须得上奏皇上再做定夺。”
辛难乙再转向副将,
“刘卯,在宫人里找知情之人描相,而后把海捕文书张贴出去,加派人手在皇城内搜捕”
“是”
杨校尉和刘卯领命而去。
辛难乙望向宫城深幽的门洞之内,心道:那个小女娃娃,活着也好。
宫城外几里,
永康坊角落内一间破旧瓦罐铺子。
积满灰尘蛛网遍布的后院一隅,这里本是堆放了一摞摞的破烂瓦罐碎片,此时竟响起了诡异的窸窸窣窣之声,还好此地异常偏僻,无人会经过,不然要是给人听到,怕是要以为大白天见鬼了!
不一会儿,破瓦烂罐堆旁的老枯井就像是回春了一般,从内里发出了一阵阵轻响回音。
“呼……”
井盖上压着的残破老门板被缓缓推开,抖落下一大片灰土,不知结了多密实的蛛网也被扯断,在风里飘荡起来。而后变戏法似的从井里跳出两个人来,看他们那身打扮行头,应是两个侍卫。
一个侍卫迅速在院内警戒探查了起来,另一个探身从井里扶出来一个小女娃,后面还跟着一个老妇。这群人看着真甚是奇怪……
“右姑姑,这铺子内并无他人,先进屋内去吧?”
刚在探查的侍卫开口道。
“嗯,来,公主这边走。”
这几人,正是出逃宫城的诸福和右姑姑一行。
进得屋内,两侍卫粗略打扫出一片可落座的地方,供诸福和右姑姑歇息,自己就站在两旁候着。
几人稍事休息后,右姑姑疲惫的抬了抬眼,向着两个侍卫道:
“寅二,寅七听令!”
“在!”
“从即刻起,你二人自去皇城城西城南各谋活路,当个普通百姓安定下来”
“右姑姑?……”
寅二寅七同时开口急到。
右姑姑抬手打断他们,
“你们留在这皇城,以后公主若是能回来,你们是有大用处的……”
若是回不来,你们也已是全了忠心了,此生就安然度日做个平常人终老吧,这话右姑姑没说,接着道:
“如今的情形,你们再跟着只是让公主更添危险,你二人可知晓?何况老身也不是个寻常老婆子,你们且安心吧。”
寅二寅七低下头去,良久……
二人齐齐朝诸福跪下,紧紧抱拳道:
“公主,世间险阻,一路保重!属下等定会守在这皇城,等公主归来!”
“多谢!”
诸福笑着说。
两人眼眶皆是一红。
说完向右姑姑再抱一拳,右姑姑点点头,示意他们自可离去了。
只见刷刷几声,两道身影便闪开消失不见……
收回视线,右姑姑转向诸福说道:
“公主,咱们好歹是出来了。可以后的路很难很难,我们得慢慢走,不急不燥的走。”
“我晓得的,右姑姑。”
“嗯……公主你是极聪慧之人。”
“往后我们要在民间行走,便要以寻常老婆子和小女娃的样子来过活了。”
“好咧,婆婆”
诸福登时扬起一张笑脸,瞧着是那如那平常女娃娃般的娇憨。
右姑姑欣慰的点点头应道:
“诶,乖孙女儿,婆婆原本姓胡,别人问起,你可要记得。”
“知道啦!那我本名叫嬴玺,以后在外便改为……罢”
“甚是不错!”
说完话,一老一小轻手轻脚出了铺子。此时的诸福着了一身粗布短衣,头上包了张粗布帕子,小脸还脏兮兮的,看起来就是个不打眼的穷人家娃娃。
右姑姑在前面略显佝偻的走着,诸福就在后面脚步蹒跚的跟着。
待得两条身影出了巷子,看那去的方向,像是城东……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