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血的指头化成爪,轻轻拍击腐化如同烂海草般的光秃脑袋。异化的深海信徒谦卑地低下头,接受着剩余哪怕只有一丝丝但却是最为精华的纯粹品赠予。
血渍消失,被怪物吸附进属于它们的个体之中,它便是渣滓里的‘幸选者’。即便这一切实际上的效果并不大。
它们背上的捕食管呈现出疯狂涌蠕而来,变得想要纠缠于其上,却又畏惧于诺恩·维奇船长威严。
始终是吃下杂渣与精细物的差别,前者只能够变成不伦不类的怪物,后者仍能够保持理智,成为被改造的深海一部分,同这片大海一齐,接近于永恒。
“没有动静,她们离开了?那两个可能是圣徒所派来的人的?哈,真是可惜了。”
他于轻松惬意的悠闲中自言自语着:“跑不掉的……在献祭号上……哼哼哈哈哈哈!”
随即如同被控制难以忍受发疯般癫狂起来喘笑。
吼——!
呜——!
“怎么回事!”既已吞食来自深海意志的血液,定当能够体会大海的愤怒。
整艘船不受控地开始摇晃起来的一刻,诺恩·维奇很肯定这不是属于任何一个船只角落里的爆炸或者某一个区块的脱离。
那是‘整艘’献祭号在完全无法抗拒的威能之下,开始被‘抛弃’!
“发生什么了!你们做了什么!”怒吼出声的船长,带着惧怕与色厉内荏的大叫,他的头皮像是被用小铲子一层层把皮铲下来般疼痛。
无人回应,只有奇怪的意志波动,穿透所有处于祂影响之下的生物!
他从空气与蔓延的海洋之中读取到某种愤怒,渊海意志想要撕碎一切的趋势难以掩盖隐藏。
这股精神上的冲击将会完全化为实际上恐怖的深洋触碰,用浪花与海潮将航行的可怜船只完全击碎!
在真正的渊海意志面前,诺恩·维奇也不过是海洋秘密的小小窃贼,他拿走的尚且不足以窥探这片渊海的万分之一。
于摇晃的恐慌中,他无瑕再顾及这片炼金提纯工坊里的仪器,因威能而匍匐地上的信徒,攥紧手中的三角锥瓶急急忙忙跑进通道深处,攀向船长室。
没有任何仪态可言,甚至这幅身体成为阻扰他跑得更快的囚笼,过于害怕与恐惧里锥瓶被扔掉,可悲地打着踉跄磕磕碰碰顺着锁起来的通道前的楼梯攀爬。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是谁?是谁!是谁!!触怒了祂!”
他跑着,浑身都在蹦出血珠,不消一会儿,浑身便被某种身体水分和通过皮肤毛细孔渗出的血珠浸润掉全身的衣服。
无力倒在了楼梯角……
那是……深海意志……血肉子嗣……愤怒会让祂剥离着一切。
诺恩·维奇,包含在内的所有海洋生物,来到此处被污染的深海信徒。
海洋妖歌者与精英鱼头人战士……凡是活物,皆为其所属。
“为什么……会触怒祂!”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航海室,船舵就在自己近距离的面前……他爬到了海船室的边沿,看到外面用于观察甲板的小平台似乎站着两个人……黑影!
还有一团东西在诺恩·维奇的眼中,他漆黑失去光泽而逐渐模糊的视野里,看到的是和自己一样倒在地上的人!
原本便不平静的海面轰然翻起垂直落差十几米的巨浪,海涛翻涌浪花雪白,某种灰泽岩石颗粒的背部光泽缠卷住整片海洋,祂只在瞬息之间便靠近了献祭号。
渊海巨鲸,得以窥见渊海意志的真实身躯,长达千米的庞大体躯干,只需要用鲸尾拍击一下水面就能够跨越几百米的距离。
祂潜游到这艘在自己眼中比捕猎的口食还渺小的船只底下。
猩白的眼角盯着某处发出吱嘎令人牙酸的转动声,巨大瞳眼的角膜与海水接触时,挤压发出交响的噗滋声音。
无法可视的无光之海里有着一块破碎的,小小的黑色牌令碎片,在这片深海中正沉入海底,慢慢浸没……
那不属于视觉上观察到的事物,而是气味,令巨鲸无比厌恶,同属于意志的气味。
同样暴虐,凌乱,充满着混乱的气息!
这将被视为——对于深海的挑衅!
吼!
该死,愚蠢,狂妄的血肉意志。混入企图来献祭深海的信徒之中,玷污纯洁的信仰……
吼!!!
不能容许,无法饶恕。
祂在这艘闯入自己掌控领域的船只下,带着无上的威怒向其中的异物进行反击!
破灭……粉碎!
整片远洋皆开始沸腾,巨大的浪花与气泡从献祭号的底部翻涌而起,疯狂生长连接成片的藻类植物被外力撕烂。
准备退回深海的妖歌者与鱼头人战士,被从海底翻涌出来的水柱浪潮顶起,摔到天空与海洋交角之间。
矮人工匠的智慧造物,在磅礴意志威严面前显得可笑而又渺小。
祂只需要从愤怒中呼吸喷涌一次,用鳍尾搅动一下海底,就能将整片区域混乱得天翻地覆!
献祭号被不可抗拒的力量从某个对准陆地的角度以一条抛物线的姿态摔碎出去。
重达千吨的矮人钢铁造物,在祂眼中,无异于玩弄一颗钢珠。
而祂现在感到愤怒,便是令整艘船从海洋飞向天空,被浪花与海潮完全推动起来,无尽的洋流为其提供了难以想象的动能,以极为可怕的速度推向半空中,直至完全远离深海……
……
“圣徒所观测报告,远处的风雨异象很可能为‘意志’活动所引发的异象。”
象征圣徒所化身,总管事务的代行人。
一名为首的老者,她银色如同针芒的眉毛下,苍老有着厚皱纹的眼睛盯着泛蓝的灯火平静而没有波动。
“我概已知晓。”
声音回荡在密室内,低冷而肃穆,很快便被安静思考重新覆盖。
汇报者准备退出密室,寻思着是否有流程上的失误,亦或是不需要任何应对措施而顿挫自己的脚步时,轻描淡写的另一句话传到自己的耳边。
“让他们多派两支空中巡逻队,注意那片云雾和雨幕里被投掷来的怪物。”
“是,谨遵您的吩咐。”
“你知道,我正在老去,但有些事情,也许我没有说,你的心中也有疑惑……”她顿了一下,抬头看一眼汇报者。
如同老师看着自己的学生,语气训诫道:“但你大可放心去安排,这就是我的旨意。不用担心自己的想法是多余的。面对海洋,你的谨慎会是保护你最好的方法。”
老年人常见的波浪卷发在随着她说着赞同话语时轻轻摇头,她笑着肯定来者的想法,为其解决了即将离开时脚步顿挫之间的犹豫。
“好的……谢谢您。”风素琳恭敬半弯腰,面朝者圣徒所总管事务的代行人。
面前那幅随着深蓝转动,精致复杂的锁表构造纹路图案,在不经意间有些许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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