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向飞知道顾青知在进行例行询问,他作为木匠小组的行动队长,自然对特务的审讯方式有一定的了解,顾青知既然这么问,就说明他并没有完全掌握自己的信息。试探,是一种常规的审讯手段。“回家了,什么都没做,什么人都没见。”陈向飞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哦?也就是说没有人能够证明你是否和余广锋一起行动?”一旦被人怀疑,你所说的每句话、甚至每个字都会被敌人无限放大,他们会以此为借口,审讯你、折磨你,直到你精神崩溃。陈向飞认为顾青知与别的特务并没有差别,警事调查科与特务处、特高课也没有区别。“顾科长认为呢?”陈向飞反问道,他并没有正面回答顾青知的问题,而是以顾青知的话揶揄顾青知。没人能够证明陈向飞与余广锋是否一起行动,同样也就没人能够证明他们在一起行动。这是主观意识结合时间、空间进行的一种判断。既然是主观意识,那陈向飞到底与余广锋有没有关联,要看顾青知如何理解。不论陈向飞辩不辩解,只要顾青知认为你是地下党,那你解释的再多同样也是浪费口舌。顾青知这么问的目的就是想要打乱陈向飞的思路,让陈向飞陷入无限的辩解之中。可惜,陈向飞很冷静,并没有落入顾青知的套路中。顾青知用冰冷的眼神盯着陈向飞,心底却对陈向飞的应答暗暗叫好,陈向飞以不变应万变的思路是没错的。“陈队长,规避询问是没有好处的。”顾青知威胁道。“顾科长觉得我是在规避审讯?我回家睡觉就是回家睡觉,难道还需要找人证明我再家中睡觉?”陈向飞反问道,他知道与特务讲道理是行不通的,但有些话该说还得说。“陈队长,难道你以前也回家睡觉?”“当然!”陈向飞肯定的回答道。顾青知侧头看向齐觅山,齐觅山将调查材料递给顾青知,资料显示陈向飞当晚值班,而值班记录上确实又陈向飞离开的时间,并且有陈向飞的签字。顾青知连续翻看了近半个月的值班记录,他发现凡是陈向飞值班的时候,陈向飞基本都是半夜离开营地,于是他又继续查看,发现皇协军大队六个中队长只有陈向飞的行踪如此规律。有时候,自律不一定是好事,但不自律一定不是好事。“没想到陈队长如此自律。”顾青知感慨道。陈向飞呵呵一笑:“顾科长,自律不好吗?”顾青知看着陈向飞,并没有回答陈向飞的话,皇协军中鲜少有人能够做到如此自律,偏偏陈向飞标新立异、鹤立鸡群,陈向飞行为举止与众不同,难道不值得怀疑?顾青知心中有疑惑,陈向飞自然能看得出来,但他并没有主动解释为何自己这么自律。齐觅山又在顾青知耳边低声汇报几句,顾青知抬眼看着陈向飞,这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自律。陈向飞原本是二中队队长,因为工作能力突出调至一中队,本来他是有机会更进一步担任副大队长的,只是因为包文海的空降,才让他暂时没能上位,倘若再有机会,他还是所有中队长里竞争力最强的人。所以,陈向飞向来自律,尤其对部下的管理、约束更加有章法,可以说陈向飞到哪个中队,不出三个月,这个中队的战斗力肯定逐步上升。顾青知审视着陈向飞,难道殷震提供的信息真的只是巧合?陈向飞并不是地下党?和余广锋并没有联系?顾青知一时间也有些难以判断。“当晚你见到过余广锋吗?”陈向飞心头一沉,这个问题他难以肯定回答,见与没见都需要有足够的理由。回答见过,倘若对方追问余广锋的行踪该如何回答?询问为什么不制止余广锋出去又该如何回答?回答没见过,当晚他值班,并且有精力回家睡觉,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余广锋离开营房?失神、大意,都可以作为借口,但特务会相信这样的说法?他们肯定不会!不要高估这些汉奸特务的慈悲心。“见过!”陈向飞权衡利弊之后肯定的回答。“什么时候?”“大概我离开营地之前吧,具体时间没在意。”陈向飞皱着眉头回忆道。其实他知道具体时间,因为具体的行动时间他设定的。“你没注意他回没回来?”陈向飞摇摇头:“半夜上个厕所、抽根烟很正常,再说二中队大半夜还有人在打牌,一千多号人,要是都管哪能管的过来?我们值班主要是应对突发情况,并不是看管营里的兄弟。”顾青知点点头,陈向飞所言与殷震说的差不多,说明陈向飞并没有对他说谎。既然陈向飞没有说谎,那他还会是地下党?殷震也只是见到了余广锋与陈向飞先后离开营地,并没有看到两人又交集,更没有发现二人一起行动。所以,只要陈向飞没有说谎,老实交代问题,那就没有证据能够证明陈向飞是地下党。“陈队长,感谢你的配合,在余广锋案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暂时可能不能离开营地。”陈向飞听到顾青知如此说,就知道顾青知暂时不能奈何他,所以他说话的语气立即高了几分:“顾科长,该配合你的时候,我肯定会被配合你,但是,你抓我的时候那么多兄弟都看着,这让我回去怎么交代?”“你想怎么办?”“你们必须亲自送我回去,并且给我写一份证明,证明我不是抗日分子。”陈向飞提出自己的诉求。“姓陈的,你不要给脸不要脸。”齐觅山不等顾青知说话,便指着陈向飞,他觉得陈向飞有些得寸进尺了。“哼,你算哪根葱?要不是跟在顾科长后面,谁看你一眼?”陈向飞立即露出自己**的模样,眼睛一瞪,恶狠狠的盯着齐觅山,他才不会顾忌齐觅山的面子。“你~”齐觅山指着陈向飞气的无话可说。顾青知拦住齐觅山,语气和善的说道:“陈队长,由我亲自送你回去,证据书却是无法出具,但我可以向你的所有兄弟解释。”陈向飞见好就收,在顾青知的亲自陪同下回到了一中队的营房,顾青知当着所有人的面澄清了陈向飞不是抗日分子。顾青知并且趁机警告所有人,对抗日分子知情不报者被调查出来后一律视为同伙。“陈队长,那我就不打扰了。”顾青知客气的道别。“再见!”陈向飞毫不留情,极其不待见顾青知。顾青知笑了笑,并不在乎陈向飞的态度,要是陈向飞真的是地下党,他还要纠结一番,要好好想想如何替地下党将损失降到最低,既然陈向飞不是,那顾青知就没必要思考那么多。“科长,陈向飞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齐觅山在陈向飞那里吃了瘪,自然对陈向飞没好话。“当兵的嘛,有点脾气正常……”齐觅山点点头,他心中不爽,在顾青知面前囫囵说上一两句陈向飞的坏话也正常,他要是说多了,岂不是有挑拨顾青知与陈向飞争斗的嫌疑。你的受委屈让上级知道就行了,提多了,会让人觉得你小心眼,不堪重用。所以,他只说了一句便立即闭嘴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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