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知看着丁向秋,问道:“左安奎早就有出去避避风头的想法?”“对,那个女人是这么交代的,他说左安奎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将他母亲送回家之后,他连家都不敢回,天天住在女人那里。”丁向秋解释道。顾青知的眉头皱的更深,这就说明左安奎对自己的遭遇早有预感。左安奎一定知道谁可能对他动手。否则,他不会那么紧张。可现在左安奎死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据那个女人说,左安奎最近一直在调查什么东西,反正有很多钱都花到黑市上去了。”丁向秋又说道。“黑市?”顾青知思虑一番说道:“派人去黑市摸摸底,左安奎身份特殊,他亲自找黑市的人交易,肯定会留下线索。”丁向秋点点头,他赞同顾青知的说法。“科长……”会议室中正说着话,陈平文就匆匆而回。“有新发现?”顾青知将陈平文匆匆而来,就知道他肯定有话要说,否则不会这么着急。“科长,在距离江边不远的一处废弃工厂里发现了血迹和道奇车的车轮印,经过对比,应该是杀害左安奎的第一现场。”陈平文将照片递给顾青知。顾青知仔细看着两处车轮印,立即起身:“走,去现场。”……顾青知到废弃工厂的时候,工厂已经被警员封锁。案发地杂草丛生,垃圾如山。通过一条荒废的路,能够到达第一现场。顾青知蹲在地上,可以清楚的看见地上的车轮印,又看到远处地上的血迹,他大致可以确定左安奎就在此地被杀。他又为什么到这个地方来?而且是和杀他的人一起?“江城的道奇车都查过了吗?”顾青知冲陈平文问道。陈平文解释道:“都查过了,都有明确的目击证人证明车没有来过江城,而且我也查看过所有车的车轮,车轮上没有江边的泥沙,更没有人清理过车。”“看来问题还是出在市政府内部。”顾青知在四周转了几圈便准备离开。突然,他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蹲下去一看,原来是一枚弹壳。顾青知迅速捡起子弹壳,放在手中仔细端详。他从腰间将自己的勃朗宁枪中的子弹退下,又从陈平文手中接过他的驳壳枪子弹,三种子弹放在一起,顾青知发现三种子弹三个模样。顾青知反复的观察手中的弹壳,他终于想起了这是哪种枪的子弹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南部16式自动手枪。”顾青知举着手中的子弹壳,说道。“日本人用的枪?”陈平文立刻惊诧道。他性格虽然直来直往,但并不代表他没有爱好,他平时就喜欢研究枪械,自然对这些枪的使用情况了如指掌。顾青知郑重的点点头。这种手枪主要装备日本人的特务机构、便衣队等特殊部队,为这些不便携带显眼武器的特殊部队提供一定的近距离突击火力。手枪枪单发精度非常高,但连发射击时,子弹的散布也会逐渐向左上偏移。“科长,日本人为什么要杀左安奎,他对日本人可是忠心耿耿,难道特高课也怀疑他是抗日分子?并掌握了确凿证据?”陈平文猜测道。顾青知尚不明确原因究竟是什么,他收起子弹壳,问道:“宪兵司令部有道奇车吗?”陈平文回忆道:“好像没有。”顾青知瞪了一眼陈平文。陈平文立即明白顾青知的意思。仅凭子弹壳证明不了左安奎就是日本人杀的。同样,仅仅靠着道奇车的轮胎印,也不足以证明凶手一定在市政府内部。“敢用南部16式自动手枪杀人,并且故意将子弹留在这里,说明对方早有准备,他想将我们的视线转移到皇军身上,让我们的调查自然终止,可南部16式自动手枪并不是只有皇军才用。”“从侧面说明,对方杀害左安奎是蓄谋已久的,并且对方心理素质极高。”顾青知沉思道,他遇到了一个厉害的对手,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能在这里杀害左安奎?凶手不会就是左安奎近期一直调查的人?顾青知带着疑惑回到警察局,丁向秋已经左安奎的母亲从乡下接到了警察局。左安奎的显然状态不佳,她已经知道左安奎被人杀害的消息。“服侍左陈氏的是左安奎在老家的侄儿,叫左立。”丁向秋解释道。“这个左立是左陈氏回到老家后左安奎为她物色的,我询问过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但左陈氏应该知道些什么。”丁向秋又说道。顾青知点点头,走进会议室,并亲自给左陈氏和左立倒了杯热水。顾青知蹲在左陈氏的面前,握着左陈氏的手,说道:“伯母,节哀……”左陈氏听到顾青知的话,抽泣的更加厉害。左立盯着顾青知看了一会儿,轻轻的抚着左陈氏的后背,缓解左陈氏悲伤的情绪。顾青知看着左陈氏悲伤的模样,他不忍心在她的伤口上继续撒盐。“奎儿是被人害死的是不是?”左陈氏紧紧握着顾青知的手,突然询问道。顾青知一愣,他没想到自己在优柔寡断的时候,左陈氏竟然直接开口问他。顾青知点点头。左陈氏抹了抹眼泪,她的确伤心,但一想到左安奎平时干的事情,她就气不打一出来。“他该死……”顾青知彻底愣住了,他眉头紧锁,看着左陈氏,左陈氏既然如此说了,那肯定有内有隐情,否则她怎么知道左安奎会被人害死?“我这次回到乡下,乡亲们都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们是汉奸,是走狗,他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不该死谁该死?”左陈氏骂道。顾青知尴尬的微微一笑,他也是汉奸。“伯母,您知道左市长是被谁害死的?”左陈氏扫了一眼顾青知,化悲伤为力量,冲着顾青知一瞪眼,厉声道:“小鬼子害死他的,你们害死他的。”左立害怕的拉住左陈氏,赶紧解释道:“警官,您不要介意,我萍奶奶因为安奎叔叔的死,情绪有些激动,您千万不要听她说的话。”左立害怕极了,平时鬼子和伪军去乡下扫荡,他只敢躲在家里不出门,尽管有一个为鬼子当差的叔叔,但左安奎并不能左右鬼子杀人放火的事情。现在左陈氏在汉奸面前说这么难听的话,他双腿都在打颤。左立害怕汉奸将他和左陈氏也杀掉。顾青知站起来,宽慰道:“没事,皇军是不会让为他们效力的良民吃亏的,你可以带左陈氏回左安奎的家中居住,我会安排人照顾你们的。”顾青知挥挥手,立刻有警员将二人带走。左立不停的朝着顾青知鞠躬,双腿艰难的移动,但他依旧搀扶着左陈氏。顾青知看着二人消失的背影,忍不住感慨,他原本以为左陈氏会知道一些线索,谁知道左陈氏知道左安奎会死,是因为恨左安奎做了汉奸,预言左安奎会死。其实,顾青知看得出来,左陈氏内心很在乎左安奎的生死。“科长。”“嗯?”顾青知回过神。“要不要查查漕帮和太平会?”丁向秋问道。顾青知想了想,说道:“先暗中调查吧,免得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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