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谷外闻得此声的二人不禁身子一颤,但又同时立刻回道:“谨遵上神之命!”
见谷中异象逐渐消退,玄九这才敢畏手畏脚的起身道:“这位上神手段生的甚是厉害,一百年前那一回,就连那牛首山的凶神牛鬼都被他恶了回去。”
蜚烟忙捂住他嘴巴,声若蚊细道:“知道是个恶主你还敢这么编排,不怕他回头肚子饿了连你一起吞。”
玄九挣脱出来道:“瞧你胆子小的样,你这些年还没看明白,这位上神往日里只要你不碍他的眼,他也是懒得管你的。”
蜚烟双瞳微眯,眸光如棉缜密,面上观着似有思虑:“还是小心为好,这些大能者都是脾性古怪颇多,你我修为低弱惹不起的。”
玄九晃了晃自己手中采了半篮子的鲜花,谄笑道:“我今日去隔壁山中采了好些新鲜的野花,用来给上神装饰新居正好合适。”
蜚烟轻提裙摆,雪白色的衣裙挪动间带着说不出的轻盈灵秀。
她缓缓走到穿着灰袄的奶娃娃面前,修长的葱指轻点他软乎乎的额头道:“不过一些凡尘俗物,又怎么能入大人的眼?”
玄九看她似是不屑,面上只气鼓鼓道:“那可未必,我虽然欺瞒大人不成,但当时我瞧大人对这些凡野花草倒也是有些喜欢的。”
蜚烟对此,只无奈摆手道:“好吧,好吧,那你去送吧,不过到时候被大人责罚,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玄九才懒得听她说这些,只化作一道幽冷暗光旋身飞走进入谷中。
至于蜚烟,则为今晚两人需要的血食而继续去打猎了。
寒谷内,曦夜沐浴完毕之后,便直接返回了白玉楼中,打算用嫦娥赠予他的月桂灵簪在楼外引动木气生出一些灵花异草来。
这一来是他喜草木灵香,可陶冶情操,二来则是他曾向女媸请教香阵之法的布置。
这西北之地的大能者虽然不多,可也总是有那么几位,光靠雾气来遮挡耳目,他总归有些不太放心。
还是用香阵生出的迷烟,更为妥当。
正当他打算着手施法时,一道藏头露尾却又让他十分熟悉的气息出现,这让他不禁停下了手中刚结好的法印。
曦夜淡声道:“鬼鬼祟祟,给我出来。”
只见他伸手在空中一摄,便直接从玉阁的梁柱上,摄下一只毛绒绒的小团子。
仔细一瞧,乃是一只生着金蓝异眼,身段瘦小,模样可爱的玄色猫儿。
曦夜笑道:“我说过没我召令,不许擅自进谷,你是不怕死还是怎么着?”
小玄猫只抖了抖身段,便直接变成一个如敷玉粉奶娃儿,笑眯眯道:“可大人您不是说过要让我们照顾你的起居吗?小九这也是谨遵您的吩咐呀!”
曦夜茶色淡瞳之中只露出几分兴趣,然后拂袖一挥召来一道清风将玄九整个人裹起,倒悬在半空。
他走到玄九近前,微微打量着他,看了片刻,似观得一些玄妙:“你这小兽,原来是先天阴金化形得道的精灵,倒是有些不凡。”
“怪不得,你能不惧我身上的先天之威。”
这猫儿生来一副鸳鸯瞳,看似如异色宝石华美,实则乃是阴之死气与阳之铁象彼此交衍感化而出的两极玄瞳。
阴阳之纲常,乃为万物之根本,若他有心在此瞳上修炼神通,再以他之先天生灵跟脚,怕是只需上千载的功夫便可修成大能。
曦夜只惋叹,可惜这猫儿与那朏胐厮混这么多年,却是行了修行歪路。
吞噬生灵血肉来修行,功力固然增长得快,可若无上乘道法来融合,不过也只是增了些法力罢了。
越修至高处,这种靠外力夺来的功行也就修炼的越慢。
曦夜淡漠嗔笑间,便替他解了法术,只踱步走向室内闲置着的一张桐木案之上,点燃了上面摆放着的一对冷玉香炉。
只见香炉之内立时就有袅袅雪烟燃起,清香扑鼻间,犹如月下清梅,独具一格佳色。
玄九见曦夜直接道破了自己的跟脚,也倒没有太过尴尬。
这小家伙只厚着脸皮,举起装着篮框采来的那些灵气非凡的野花,在他面前晃了晃,笑容可掬道:“知道大人您喜换侍弄这些奇花异草,小九这几日便闯遍了整个霍山之南,为您搜罗了来。”
寒谷位于霍山之北,离霍山之南隔有数千里之遥,其中居住着一些本领厉害的牛鬼蛇神。
玄九只是炼法境修为,却为了讨他喜欢,如此不辞辛劳,当真也算是用了些心思的。
曦夜只不在乎道:“随你吧,只要不扰我清净,你爱怎么弄就怎么弄。”
说罢,他便走回了玉阁静室之中,继续沉浸修炼。
至于玄九爱怎么摆弄,也就随他去了。
玄九见曦夜没有拒绝,更没有责罚他,自是猫尾巴快翘上了天,这下就更加肆无忌惮地在玉轩楼中到处乱窜。
更是几乎将整座楼阁都给插满了花草。
又不过三日,曦夜走出静室,当他看到了满楼子因吸取了太阴丰收神力,几乎长得让他落不下脚的绿藤花木。
一时之间,除了刚开始面露几分惊色,转眼过后,他便一脸阴郁地将那位罪魁祸首摄来,狠狠暴锤了一顿。
瞬时间,原本幽深的林谷之中,传来尖啸凄惨的野兽嚎叫之声。
寒谷外,攀栖于一棵绿翠构树之上的白冠女郎见此,只忍不住地捂嘴嘲笑道:“真是作死,我可是好心提醒过的,谁让你非是不听呀!”
忽而,女郎玉面一紧,只感山林远方袭来一道清雅槐花之香,花香扑鼻,更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凉爽秋风。
蜚烟眉目轻蹙,声色却仍如清籁如仙铃道:“云萝,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不在云梦荒好好当你的山神,怎来我这处小小的荒野山谷来了。”
只见那香风在空中打了个旋,白烟弥漫中,现出一位身穿乌云青纱缎裙,头挽垂云之髻,身段婀娜的娇柔少女来。
这是一位面容清婉,风姿卓越的少女:“蜚烟妹子,许久不见怎的你修为还是停留在炼法中阶?看来你我分离五百年,这修行上面,你还是懈怠了不少。”
闻她此言,蜚烟只冷冷道:“你这法力高强的山神又何必来搭理我一个穷山僻壤的小小精灵。”
“云萝,这里,你不该来的。”蜚烟轻轻吐出这一句话,便欲抽身离去。
云萝哪里能容她走脱,只疾身来至她面前,轻拽她手道:“姐妹一场,你又何必如此,当年是我不对,但你也知道大局之下,我也无可奈何。”
蜚烟不耐道:“那是你的事情,还有,我修为浅薄当不起你巫山神女的姐妹。当年万兽血乱,你管的是你那位狐族好姐妹女娇,可不是我。”
“你只知帮她顾着青丘安危,可你有想过我被麒麟族的爪牙迫害时,你又在哪?你又何曾管过我死活。”
见她怨怼,云萝只得轻叹一声,似带着惆怅和悲离道:“我知道,当年是我对不住你。”
蜚烟轻轻抽回手臂,淡漠道:“如此,就请你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云萝肃色道:“蜚烟妹子,你与我置气归置气,可我这次前来除了与你叙旧,也要告知一事需你知道。”
见她如此说话,蜚烟一直平静的面孔,也是不禁疑惑:“那你所为何事?”
云萝沉吟道:“麒麟族与龙族的乱党不日将会攻伐这西北之荒,你居这霍山,又怎不会被波及。若不想卷进这场劫难,劝你还是早些另择洞府,或与我回云梦,以我现在之力,足以庇护于你。”
蜚烟似有些惊慌,但还是强定心神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欺骗于我,还有,这西北大荒一向是由西海龙宫掌管,那麒麟族和那些走狗又怎会冒险进犯?”
自万兽血潮之后,龙族与麒麟族还有凤族都立下规矩,四海八荒早已互相分划好了各自领地管辖。
擅越境者,无异于挑起三族战争。
谁会玩这等引火焚身之事?当真是疯了!
云萝道:“你有此疑问也是常理,一开始我也不信此事,可直到后来我去跟掌管云梦大泽的云中君求证过后,这才知道此事真伪。”
蜚烟带着重重疑问道:“云中君出身蛟龙一脉,并非真龙,他接触的消息有几成可信?”
云萝笑了笑,笑意之中似带着些淡淡的嘲意:“妹子可不能这样目光浅短,云中君可是天生异蛇化为龙种。他的根基就算比起一般的真龙之种都远胜有余,若是不然祖龙又怎么把这偌大的云梦水泽交与他管理?”
“在龙族,云中君之地位可不低,他竟这么说了,那总归是要小心些。”
这一下,经这么一说,蜚烟也不由心慌意乱。
云萝见她有所松动,心中隐隐暗喜,看来只要自己再劝她两句,她必定就会跟自己回云梦去避难了。
云萝如锦双眸之中似有祥云舒卷,泛着温柔的笑意,走到她身边,宽慰道:“好妹子,你就跟姐姐走吧,当年是姐姐对你不住,你放心,等回到云梦荒,我就去跟云中君讨取神丹,届时必能助你突破修炼瓶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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