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鲤闻言与赵昶对视一眼,二人皆未说话。
焦大学士沉吟了一下,轻声道,“如今承俊亲王已经将南祥战败赔偿和停战协议已经带回了中宁。霸桥关一战刚结束,若是两国能够从此停兵止戈,于两国百姓来讲都是最好的。
现在北辰新皇刚即位,压不住国内的臣子,这实属正常。毕竟二殿下在咱们中宁避祸多年,早已与北辰的皇庭断了联系,不过相信以他的智谋和实力,掌握实权只是时间早晚。
霸桥关一战虽说咱们中宁没有伤筋动骨,但战事惨烈,四殿下和承俊亲王都差点遇害,如此,咱们更要休养生息,发展民生经济才是首要。”
焦大学士分析的很是中肯,但皇上眸光一闪,似乎并不满意他的话。
云翼侯是个老狐狸,闻言意味地瞟了焦大学士一眼,没说话。
皇上目光扫了苏鲤和赵昶一眼,直接问云翼侯,“云翼侯有何见解?”
被点了名的甲震抬眸瞧了皇上一眼,面有思索,随后郑重地道,“现在天下局势确如皇上所言,南祥和北辰都已现出乱象败象。听说南祥王得了绝症,他身子一向羸弱,若想真正治愈怕是很难。南宫戬又被传出是老南祥王的私生子,听说老南祥王正想废了南宫扶玉,改立他为皇。这兄弟二人是否会因皇位起争执还难讲。
北辰国现在不足为惧,赫连骐即便再厉害,他毕竟离家多年,朝臣根本不服他。他若想真正不受制肘掌实权,没有十年筹谋,断然做不到。
此时机,南祥和北辰正是分身乏术,若是咱们起兵征讨……”
“云翼侯!”苏鲤突然出声,直唤甲震封号,语气相当不善,“如今霸桥关战事刚结束,将士们还未真正修养生息,若是再起兵戈,必定引得民声怨道。
霸桥关一战南祥丧失了精锐,北辰也失去了三十万将士,但咱们中宁也是损兵折将尸骨堆积如山。多少将士尸体未寒,多少百姓因失去亲人还处在悲痛之中,若是再起兵戈,必定丧失民心,况且也师出无名,定遭天下人不耻!不是上上之策。”
云翼侯闻言目光幽幽地瞟了苏鲤一眼,捋了捋短髭,点点头,“王妃说得也极有道理,如今安抚民心最是重要。”
皇上抿抿唇,身子晃了晃,重重吐出一口气,没说话。但脸色极不好看,有些阴沉。
赵昶放下茶盏,看着皇上淡定地道,“父皇有所不知,此次我与阿鲤走了南祥的京城一趟,早已经在那里布下了人手。若是南祥一旦祸起萧蔷,内乱纷争,百姓凄苦,我必令人把握时机,南疆三十万大军早已整装待发,只要父皇一声令下,便可马踏河山,一举拿下南祥。
至于北辰,赫连骐能够顺利到达北辰皇都,皆是靠我的人助力。若是他真无能力压制北辰朝臣,国内必起反心,到时候祸乱四起,北定王府二十万大军随时可挥兵北上。北辰也唾手可得。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如阿鲤所说,即便要争天下,总要师出有名,若是失了民心,便得不偿失。即便到时拥有了天下,民心若反,山河也会支离破碎,坐不长久。”
赵昶话一落,苏鲤就倒抽了一口气,瞪着眼睛怔怔地瞧着他。
南祥一行,她并不见阿霑怎样布置,没想他暗中竟做了这么多。
皇上闻言眼睛一亮,脸上的阴沉立马散去,他琢磨着赵昶的话,越想越是兴奋,脸上的笑容慢慢绽起。
云翼侯脸上也亮出轻松的色彩,意味深长地瞟了赵昶一眼,那表情简直是佩服至极。
焦大学士直接赞一声,“没想殿下如此深谋无虑,早早将棋布在了南祥和北辰。如此咱们只要厉兵秣马以静制动便可。早早备足粮草军械,训练将士,枕戈待旦,只待时机成熟,便可一夺天下。”
皇上明显兴奋至极,他一声高叫,“如此甚好!阿霑,你做的好。现在就如大学士所言,咱们便以静制动枕戈待旦,等待时机到来。”
苏鲤暗暗松了口气,她疑惑地看着赵昶,不知他的话是真?还是故意如此说,以缓皇上再起兵戈之心?
赵昶唇角笑了笑,微垂着头,似中感觉到了苏鲤的目光,他轻轻转过头。什么话不说,那湛蓝色的眼眸如一潭深水,静水深流,意味深长。让苏鲤骤起波澜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
她读懂了赵昶眼中的意思,真正松了口气。
云翼侯和焦大学士起身告辞,赵昶便以向太后和皇后请安为由,也扯着苏鲤出了御书房暖阁。
皇贵妃带着赵熠暂留留在暖阁里,待赵昶和苏鲤请安回来,再将赵熠带走。
一出御书房,苏鲤就瞪向赵昶,“你不是真的要起兵征服南祥和北辰对吧?”
赵昶叹息一声,轻轻握住她的手,“我最大的心愿便是守着你和孩子平安过一生,征服天下并不是我的志向。方才在御书房若我不那样说,你言词之间,早令父皇不快。”
苏鲤不服气,“可是父皇话里话外皆有再起兵戈之意,现在霸桥关将士尸骨未寒,若再起后伐,必定失天下民心。”
赵昶颔首,“我又何尝不知?但父皇有此想法,我却能理解他。”
苏鲤甚是不解,“为何?”
赵昶叹息一声,“其实父皇年轻时也是雄心勃勃意气风发,若不是因为母妃一直被南宫肃压着,受世人诟病。他或许早就马踏山河扬名天下。虽然如今已到中年,但那未出的雄心一直蠢蠢欲动,特别是现在,放眼之下,能与他抗衡之人少之又少。
如今中宁国富民强,二十多年与南祥戮战不休,拖垮了南祥,却始终未让中宁伤筋动骨。皆是因为云锦的商业繁华。可父皇看不到孟家的殚精竭虑,看不到云锦商路背后的艰辛,看不到战场上将士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他想的,只为一展年轻时的抱负,不想此生留遗憾。”
苏鲤闻言叹息一声,“可是这代价太大了。”
赵昶安慰着苏鲤,“所以这件事得迂回,让父皇看清眼前的形势,万不得已,中宁不会再起兵戈。放心,我会慢慢说服父皇。不过还是挺佩服父皇,如今天下的形势确如他所说,只怕南祥和北辰国内不会太平。”
苏鲤闻言也是皱起眉头,“一边是赫连骐,一边是哥哥,我们都不好轻插手他国事宜。只希望他们能尽快稳固国祚,不要轻易再起战事。”
赵昶闻言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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