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鲤谢过皇上,转身就走向琴桌。
“慢着。”
皇后突然开口。
苏鲤顿住脚,转身。
皇后温婉端庄地笑了笑,“琼华夫人可要想清楚了,这《将军令》可是天下最难的曲目,是南祥的太子殿下特意为南宫将军谱的曲子。这天下只有南宫公主能完整地弹奏出来。方才长公主出言是过激了一些,但琼华夫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万不可逞强。
今日是国宴,大家都是为助兴,琼华夫人若太认真就不好了。”
苏鲤闻言苦笑一下,对着皇后一礼,“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可苏鲤真是为难,本来我与殿下两情相悦,是我们自己的事,容不得别人置喙。
可总有人不服,觉得苏鲤配不上殿下,如今苏鲤要证明自己,皇上允了,皇后却要苏鲤有自知之明。
但苏鲤不能退缩,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还请皇后给苏鲤一个机会。”
皇后闻言急忙看向皇上。
皇上也板过脸看着皇后,“皇后是不相信苏鲤的实力?还是如长公主一般,置疑朕的眼光,觉得苏鲤不配被赐为‘琼华夫人’之名?”
皇后脸色一变,立马站起身跪俯在地,“皇上恕罪,臣妾绝无此意。”
皇上脸上凉凉,却不能在此时没了皇后的面子,淡笑着虚手一扶,低声道。
“皇后对苏鲤要有点信心,朕倒是很期待她的《将军令》,南祥有扶玉公主,我们中宁为何就不能有琼华夫人?”
皇后白着脸借着皇上的手站起来,“臣妾不敢小觑琼华夫人,更不敢置疑皇上的眼光,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摇头,“皇后回坐吧!”
皇后谢礼后,转身回坐,目光却扫着依旧跪在地上的长公主,心里一叹。
皇上冲苏鲤一挥手,“苏鲤,朕信你。如今你就放心大胆的弹,朕不觉你会丢了中宁国的脸。”
苏鲤感激地冲着皇上一俯身,“谢皇上。”
随后,苏鲤转身,高兴地走向琴桌。
赵熠有点担心地看向赵昶,“父王,娘会弹琴吗?”
赵昶摸着下巴,思索好一会,才喃喃道,“应该是会的吧?总之,要相信你娘就对了。”
赵熠立马点点头,“我娘亲总是最聪明的,皇爷爷信她,阿熠也信她。”
赵昶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
苏鲤在琴桌前坐下,仔细瞧着琴,抬手在琴弦上试了几个音。
众人闻声,顿时泄了气。
瞧着琼华夫人这生疏的手法,定然是真不会的。
长公主虽跪在地上,耳边听着苏鲤弹的几个调,不免撇着嘴鄙夷至极。
今日她怕是要出尽洋相。
如此一想,她就对自家席面上的甲一珍使了个眼神。
甲一珍意会点点头。
苏鲤试了几个音,脑海中回想着南宫扶玉的手法,双手按在琴弦上一拔,一个高音扬起,颇有点南宫扶玉的气势。
但众人一听,更觉绝望。
这调子完全不对嘛!
有些人禁不住暗暗摇了摇头。
南宫扶玉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下,她勾着唇笑,苏鲤太逞强,今日怕不好收场。
这世上还没有人敢挑战她的琴技。
随着几个试探的音调滑出,苏鲤脸上的自信来了,一缕淡笑绽开,双手从容在琴弦上一拔,一股流畅的音色滑出,南宫扶玉脸上的笑容一敛。
苏鲤的琴技确实生疏,明显就是个新手,可是她却把《将军令》弹出了另一番味道。
苏鲤边弹边沉声道,“枯叶落,愁难拓,寒愁怎敌锦衾薄。胡未破,人离落,鬓霜不惑,岁月蹉跎。莫,莫,莫。
残夜半,旌旗乱,征战沙场几人还?佳人盼,倚阑干,横刀仗剑,戎马立前。战!战!战!”
随着‘战!战!战!’三字吐出,苏鲤气势一变,手法加快,斗志昂扬,那狷狂的气息就象指挥千军万马意气风发的将军。
那种战意,广阔激昂,让人眼前不免出现一场雄壮的画面。两军对垒,刀剑惊鸣,战马轻嘶,号角齐鸣。战争付出的是血的代价,可将士身后,便是万千百姓的安宁。那是家的方向,是希望的所在。
在苏鲤的琴音中充满了希望积极向上的力量。
一曲终了。
宣德殿寂静无声。
甲一珍微低着头,苍白着脸,额角冷汗涔涔。
她也是深谙琴音之人。
与此时的《将军令》相比,不管是南宫扶玉,还是苏鲤,她当初的《风华调》当真小家子气至极!她头一次羞愧的有些抬不起头。
“可是琼华夫人的《将军令》与南宫公主弹的曲调完全不同。”
有擅音者,提出了疑问。
焦大学士端起酒杯,忍不住感慨,“此曲更胜一筹。”
他如此一说,众人都惊诧不已。
焦大学士恃才傲物,深得帝宠,从来不夸人。
南宫扶玉轻蹙着眉头,意味深长地看了苏鲤一眼,轻声道,“我输了,琼华夫人的《将军令》确实更胜一筹。”
长公主跪在地上很是不愤,瞪着南宫扶玉,“她明明就是个新手,南宫公主竟然轻易就认输了,你不会是故意让着她吧?”
南宫扶玉认真地摇摇头,“长公主定然也能听出来,琼华夫人的琴技手法确实生疏,可她聪明,稍加试弹就全领悟了。她所弹的《将军令》与我的确是不同,但意境却更深远。
争夺疆土的战争是残酷的,可保家卫国的战争却是充满希望的。琼华夫人的《将军令》是希望的曲调,让人万死不悔。琴为心声,琼华夫人心怀天下,扶玉不及其心,输的心服口服。”
苏鲤一笑,“南宫公主承让。”
焦大学士目光闪闪地看向苏鲤,“不知琼华夫人所弹的《将军令》是何人所谱曲调?”
苏鲤笑着懒洋洋地站起来,“焦大学士太高看我了,我学了南宫公主的手法,怎能全记住她所弹的曲调?既然琴为心声,我心中怎样想,手便怎样弹,至于谱调,我根本不懂。”
焦大学士闻言喝进嘴里的酒一下子喷出来。
“可琼华夫人所吟的词难道也是你随口所作吗?”
苏鲤慨叹一声,“由感而发而已。”
“可那词配着琴音简直妙极。”
皇上闻言哈哈哈大笑起来,“不知谁还要向琼华夫人挑战?”
殿中立马有贵女站出来,“我想向琼华夫人请教书画。”
苏鲤默言,她的字是由月澜所教,其实她藏了拙。
前世她外公除了是知名的老中医外,还是个收藏家。酷爱古器古画。
他一手字狂傲至极。
苏鲤深得他真传。
这一局,苏鲤闭着眼都能胜。
至于画,她更有妙想。
结果,她的字画皆一鸣惊人。
可赵昶慢了一步,她的字画被焦大学士直接抢走了。
皇上脸上绽出些得意,目光扫着众人,“如今只剩下棋了,还有哪位贵女愿意挑战?”
殿内众臣有些窃窃私语,却无贵女再上前。
甲一珍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郑重一声,“韶华愿意以棋向琼华夫人请教一二。”
众人一听,觉得琼华夫人这回怕是不妙了。
琴、书、画或许讲个意境,还可能偷巧,可这棋,无疑藏不了拙。
而韶华郡主向来以琴棋出名,她父是云翼侯,擅兵法,棋艺精湛。甲一珍的棋承继于他,如今满京城的贵女都是她手下败将。
只是今晚,云翼侯和小侯爷都不曾来参宴,目前云翼侯府的席面上只有长公主和韶华郡主。
不过也能理解,长公主向来强势,云翼侯是驸马,自成婚就惧内。听说在侯府内很没地位。特别是几年前,他把兵权交给赵昶后,更是不得长公主待见。常常流连花街柳巷,如此国宴,长公主都不让他出席,根本就是瞧不起他。
苏鲤看了甲一珍一眼,觉得她也该出场了。
上次在东宫太子府,她一曲《风华调》弹的绝妙,只可惜,想勾赵昶,弹的不合时宜,令太子蒙羞。
如今能正大光明的挑战她,必得拼尽全力,苏鲤很期待她的棋艺。
赵熠担忧地又看向赵昶,“父王,珍姑姑的棋艺了得,娘与你对弈,谁胜谁负?”
赵昶想着苏鲤曾经一子完胜于他,脸上不由骄傲地笑了笑。
“熠儿,你觉得父王的棋艺如何?”
“父王的棋是由皇爷爷亲自教的,京城怕是无敌手。”
赵昶点头,贴在赵熠耳边说了一句话。
赵熠一下子瞪大眼,“此话当真?”
“骗你作甚?你娘就是个宝藏,她身上藏的东西多着呢!以后你要跟她多学着点。”
赵熠扭过头,两只大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苏鲤,“熠儿的娘亲果真是这世上最聪明的娘亲。”
大殿内,立马有内侍布好了棋桌。
甲一珍明显很是郑重,净手,点香,整衣,一脸神圣地走向棋桌。
苏鲤却对赵熠招了招手,“阿熠,给娘端一碟桂花酥来。”
赵熠小短腿跑的飞快,给苏鲤端来一碟桂花酥。
赵熠向她伸手,苏鲤俯下身,赵熠贴着她耳际说了一句话,“娘,父王说,此局你若胜了,他有奖赏。”
苏鲤眉梢一挑,抬头看向赵昶。
赵昶端酒的姿态简直太帅了,见她望来,意味十足地点了点头。
苏鲤脸有点红,抿着唇,这个男人,太风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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