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绝人亡处,否断人心然。
粥凉存失望,他乡即故乡。
虎头之无才,无晴或杂想。
传神写照中,众为吉答言。
人长着耳朵,却听不到太多频次的声音。有人通过杂项乱相,猜这世界本该有的真理。
田红30岁时,成功考上了公务员,甚至在村里当上了村长。其中原因,是村里已经没有几个年轻人了。比田红会种地的,学历没田红高。比田红学历高的,都在城市里立足,不愿在杂草间寻找梦想。田红当上村长后,实现了他29岁时的目标,给村民们开大会,批评曾经批评过田红和田民的大姐们。大姐们虽然嘴皮子没舌头长,却总能通过夜间杂谈,给年轻人“穿小鞋,使绊子”。田红这人话少,又因为他姥姥对恶老太太们有恐惧心理,平日里,没少被大姐们评头论足。田红当上村长后,在村子里有了话语权,天天看着这些老太太,有些老太太腿脚慢,开会迟到了,田红就当众批评她们说:
“老年人,一定要注意作息,爱惜自己的身体,走路的时候,不要太快,免得磕了碰了。今天除了这几个大姐,大家都按时到场了,我很高兴大家能支持我工作,谢谢大家。同时希望大家不要介意这些大姐的问题,平日里多照顾照顾她们。作为小辈,我把自己的凳子让出来给这几个大姐坐,来,大姐,你们几个过来,坐我旁边,只有一个凳子,你们不要嫌弃,谁来得快谁坐,我坐地上就行。对对,这个大姐走得很快嘛,这次你坐我的座位听,下次就不要迟到了。下面的人一大半都跟你们年龄差不多,不要让别人有想法。”
田红说完话,所有了解这些大姐的人,都对她们露出了鄙夷的嘴脸,同时很心疼田红这个小辈,决定好好支持他的工作。大姐们听了田红的话,得了面子,却丢了里子,她们心里倚老卖老的小心思,有点藏不住了。聪明点的,在田红这个新村长说话时拍手点头,愚笨点的,在旁边一会儿叉腰,一会儿咳痰。这下,田红知道这些人里谁是真正的“毒瘤”了。
“说话是门艺术,跟爱挑事的大姐们说话,要顺着她们心气儿,想她们所想,把她们的话都堵住,免得她们扯开大嗓门骂街。”田红跟以前学生时代的老师们讲解自己的情况时,老师们以过来人的身份,给田红提了宝贵建议。田红把几个闲不住的大姐,当成了问题对象,没事就去她们家走访,拍照,录音。大姐们刚开始没防备,总能被田红找出问题,然后陪着田红一聊就聊半天,田红跟大姐们聊多了,架子就摆起来了。没过多久,大姐们都怕田红来家里,田红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却像钝刀子割肉,让大姐们难受得不行,最后,听田红说的话说多了,觉得田红这个村长即懂自己,又说得都是道理。之后,同村人之间,除了几个耳背又口齿不清的老人,大家见到田红这个村长都尊敬得不行。
田红在自己家乡当了一年村长,受到一致好评。许多同乡,总想请田红到自己家里吃饭,其中原因,田红明白,他们是害怕田红这张嘴。田红跟大家“熟”了后,说话越来越有底气,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温声细语了,而是该批评谁就批评谁。动不动就说接到上级指示,给大家上政治教育。那嘴一张开,底下听告示的人就吓出了一声冷汗。田红说的告示都是什么呢?是大家都会感兴趣的新闻:“某某村的80岁的张老汉,这两天娶了个25岁的小姑娘……某某乡发生了什么事故,受上级指示,各个村庄需要加强安全教育。接下来由村支书给大家宣读条例……某某村民被蛇咬伤,不治身亡,我们村的生态好,一直有蛇,各位伯伯阿姨年轻时为了肚子,都抓过蛇吃,但是,现在大伯大姨都老了,行动不便,平时一定要注意,下面,请村支书讲话,大家欢迎。”这个村支书,是别的乡政府派过来的,不是田家村本地人,平时田红去别人家吃饭,这位村支书都得陪同。田村长在的日子,他跟田村长一起“混吃混喝”,田村长不在的日子,他在家喝凉稀饭。田红问过这位同事:“你在我们田家村这个‘他乡’过得如意不?”村支书比田红年轻,私底下叫田红哥,他说:“什么他乡,他乡即故乡。这里太好了,我喜欢得不得了。”村支书很能干,后来田红把手头上的活,能推给这位村支书做的,都推给他了。什么文件,什么检查,都让村支书一个人去干,田红则重操旧业,没事写写诗,诗句写乏了没灵感,就背个画架到村头给村子“画相”。
村里五个小孩,都觉得田红威风得很,天天缠着田红,要他教自己,田红没什么好教的,就天天领着几个叫他爷爷的小孩,去村头画画。村民们看着年轻人在旁边画自己,莫名的干活都有了些力气。五个小孩的家长,不好意思让田红在田红手底下白学本事,就各自筹备了1000元,让孩子交给“田村长”。田红不好意思拒绝孩子们,最后从每人手上抽了一张一百,总共五百元,算是收下了家长们的心意。田红不知道,自己收的五百块,给自己后来会带来巨大的麻烦。不知道是谁看田红天天不种地,在村头画画,没事还训别人不好好干活不爽,给市政府打电话说:“我举报,田家村村长田红在村子里开小学堂,私收费,还变相压榨劳动人民劳动力,去别人家里混吃混喝。对对,匿名。”
没隔几天,田家村迎来了十几个人,他们说:“我们是市调查组的,来调查田红田村长。”田红被问了两个星期的话,最后没有被革职。举报田红的人反而被查出了,是村支书。村支书因为文件整理不到位,被革职了。村支书走时,受到了村民的一致谴责。田红送村支书走的那天,写了句诗:“虎头之无才,无晴或杂想。”
田红在村里画画,是画出东西了的,他在村头,给每个村民都画了张相,小孩子们不再每天胡闹,村子里清净了不少,老人们都很高兴。田红毕竟是田家村的人,村支书算盘打得再响,也不可能把田红从田家村赶出去。不过,村支书的努力,没有白费。田家村在之后的一个季度,动不动就迎接检查组。跟检查组打交道打多了,田红能请几位调查人员到家里喝茶了,检查组就不来了,田红想:“这检查组也怕被检查嘛,我总共收孩子们五百,是人情,最后被人情所扰。检查组的朋友们比我懂人情世故,大概比我更怕闲言乱语。”田红画画,在两年后,被附近几个村的人夸赞,动不动请田红这个“艺术高材生”帮忙画墙绘。田红很少收钱,多是拿只鸡,拿只鸭的走。田红帮村民们画的东西,不是“孝道”,就是“阖家幸福”之类的。
那几年,AI(智能机器人)很先进,田红基本上不用动脑子,对着电脑输入想要的图片的文字,电脑一分钟能生成一百张图片。甚至,田红后来越来越会偷懒,自掏腰包买了墙绘机器人,每次墙绘都是用机器涂绘。机器很好,三分钟成图,田村长的绘画爱好没机器画得好,就慢慢把注意力转移到写诗上了。村口的一颗老樟树,被田红当成大宝贝,天天研究,他媳妇看了,直摇头。村民们看了,也纳闷得不行。几个大姐不久就在附近村里传开了:“听说了吗?田家村的村长田红疯了,天天对着颗树自言自语。”“听说了,听说了。好像病得挺严重的。”就这样,找田红画墙绘的人都少了。田红买的机器没放两年,成了废品,只有村口的大树,认真聆听着田红的话语。田红喜欢这颗老树,为他写了很多诗句,可惜作家3MzoOv.没收到这个“树痴”的诗句,不知道编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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