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星云身体几不可觉的僵了僵,随即沉声答道:“是。”
虽然向晚心里早就有数了,可现在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她心还是狠狠的沉了一下。
她顿了顿,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整整八年,从我离开这里开始。”
八年……
向晚愣了好久才又开口:“因为什么进去的?”
“问点别的。”左星云回避了这个问题。
向晚知道,他不想说的没法儿问出来。
她沉默了一会儿:“你和我爸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左星云还是没有回答,脸上看着风平浪静,可他眼底似乎又有风雨盘旋不去。
想到阿辰说他这八年过得生不如死,向晚深吸了一口气:“你这八年,过得很不好吧?”
左星云低头瞥向了自己右手上的刺青:“这玩意儿,就是在里面被人强行刺上去的。我差点以为,我会死在那里。”
聊起曾经的不堪,左星云并没有表露出愤恨和想要报复的阴狠,他的脸上只有被糟粕岁月洗礼之后的平静,平静得仿佛目中空无一物。
向晚鼻尖忍不住泛酸,眼眶里湿漉漉的,那刺青此刻在她眼里也变得不再适合他。
她难以想象他在监狱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那刺青连接到手腕上的圆环,她现在才看出来是手铐的形状……
向晚猛然想到了一个点,左星云坐了八年牢,他一出来,她父亲就出了事……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她艰难的哑声问出了这个沉重的疑问:“你坐牢……和我爸有关系吗?”
左星云再次沉默。
向晚的心脏却像是突然坍塌了一般,这种问题下,沉默代表着什么?
她不愿意去怀疑自己的父亲,在她眼里,父亲世界上最好最温柔的人,怎么会轻易断送一个人的八年?何况左星云还曾被她父亲视作家人。
她死死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这是左星云唯一一次愿意接受她提问,她清楚,要是现在不问,以后恐怕也没机会了。
所以她换了种问法:“在你心里,我爸是什么样的人?”
左星云认真的思量了良久:“没有他,也就没有现在的我,他是什么样的人,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这个答案太过模棱两可,向晚没想到自己父亲在左星云眼里连最中肯的评价都没有。
她垂下眼帘,嗓音沙哑得厉害:“你恨他吗?”
“记恨一个逝去的人,没什么意义不是么?”
窗外的瓢泼大雨愈演愈烈,将窗户砸得劈啪作响。
狂风携着雨露挥洒进了室内,带来丝丝寒意。
左星云起身把向晚房间的窗户全部关上,隔绝了外面嘈杂的风雨声。
夜已深,这场谈话,也该到尾声了。
向晚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之前我们聊过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你最后悔的,是什么?”
左星云转过身看着她,目光幽深,如不见底的寒潭:“那天……我不该和你爸见面。”
末了,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希望今晚我们聊过之后,往事可以暂时划上句号。很晚了,你休息吧,我等你睡着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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