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的第八天。
电话另一边的秦乐:“……还没和好?”
“又不是我的错,我干嘛主动过去哄他!哥哥我不要面子的吗?”阿桑十分硬气,“不然你们今晚派车来拉他回去吧,我俩气场不合,处不上来。”
“你以为街道是总部开的?想开条开条,想挪窝挪窝?”秦乐哭笑不得,“我倒是觉得,他能冲你发脾气,是好事儿。”
“是是是,敢情被指着鼻子骂的人不是你……”阿桑小声反驳,却听见电话那头的秦乐笑得更明显了。
“人只会对亲近的人发脾气。他敢冲你吼,说明他已经没把我们当外人了。”
虽然这么说多少也有些道理,但身为当事人的阿桑依然很不高兴,“你这话说得,好像咱有什么受虐倾向似的。”
“你比他大5岁,就别计较那么多。”秦乐认真道:“我这几天和杨光查遍了王耀祖家的情况,一会儿打包传给你看看。实话实说,我没发现第四任亡妻的娘家有什么问题。这个女人是老来独子,父母虽然健在,但如今一个半身不遂,一个心脑血管疾病严重,我不认为这样的两个人会有嫌疑——这样的身体,不过是在熬时间。于是,我又横向查遍了这个亡妻的同辈亲戚:大多在外地,与亡妻一家的关系一般,且家庭条件都还不错。所以图谋监护人的位置,贪财害人的可能性,我以为并不大。”
阿桑闻言,神色也凝重起来,“要照你这么说,我们岂不是卡进了死胡同里?”
“女方这边得不到线索,就只剩王耀祖的人际关系了。”秦乐话没说完,客厅里传来社区人员喊阿桑出来做核酸的声音。
“你先去测核酸,我把资料传给你,两个小时后再联系。”秦乐说完,主动挂了电话。
因为主梦人安静了好几天,阿桑判断不会再出什么事儿。黑白颠倒的几个人终于能朝起夜息,不用学猫头鹰了。
核酸采样每天固定在这个时间,向楠为了维持人设,不得不躺回床上继续装瘸。阿桑放下电话,整了整衣服,去外面排队掏嗓子眼儿。
王耀祖难得睡了几天好觉,精神头儿上来,也没那么怕了。他看一眼阿桑出来的方向,颇有心情地冲他挤眉弄眼,“还没和好?”
阿桑白他一眼,扫完码,去司机身后排着队。趁着大白准备的时候,他打开手机邮箱接收秦乐发来的资料,网络有些卡,一个劲儿地转圈儿。王耀祖的儿子王新顽皮地在客厅里跑来跑去,阿姨追在他身后,要他把最后一口饭吃光再玩儿糖豆。
虽然被隔离的日子有些苦逼,但眼前的这一切怎么看都算得上“温馨”。核酸终于轮到了阿桑,手机上的资料还是没传过来,他不得不锁了屏坐在大白身前,张开嘴。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意外总是在毫无准备的时候发生。大白们拿着东西离开后,向楠从房间里出来,一眼瞧见了躺在沙发上的光头桑。
“他怎么了?”
王耀祖抱着儿子,随口道:“睡着了。可能这几天太辛苦了,黑白颠倒的。哎,小师父,来吃荔枝,很甜。”
向楠接过水嘟嘟的荔枝肉,蹲下身看着陷入沉睡中,一脸安逸的阿桑。
他定定地看着阿桑,眉头逐渐隆起。
“他什么时候睡着的?睡了多久?”向楠神色有些严肃,让哄孩子的王耀祖一时间也不敢轻忽。
“就刚才吧,刚做完核酸,他就躺沙发上了。我一直在陪孩子玩儿,没太注意。”
向楠脸色一沉,直觉出了事。
那次吵架后,两人就不尴不尬开始了“冷战”。自从作息正常后,阿桑白天就盯着屋子里的成年人不放,而向楠则一心哄着王新玩儿。两人虽然没有任何交流,但心照不宣地默契配合了起来——先搞清楚这几人的真实关系再说。
有行动自然要有交流,虽然这两人都端着架子,但又一次十分默契地采用了“传纸条”的形式分享情报。昨天晚上向楠写好字条往阿桑门缝儿底下塞完回屋时,也在自己的客房门口捡到了阿桑的纸条,上面写着:司机说的对。
向楠没太看懂,想问又拉不下脸皮,翻来覆去一晚上,终于决定今天递个台阶,讲和。
他早上对着房间镜子演练好几遍。虽然那天晚上他发脾气是不对,但他们什么都不说,任凭他自己去猜,当然会有误解。总之,大家都有错,今后就该吸取教训,以后有事儿说事儿,谁也不要藏着掖着……
然而没等向楠把精雕细琢的梯子递出去,阿桑便“睡着了”?
——他绝不可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方,连招呼都不打地睡着。
向楠拔出阿桑攥在手里的手机,可惜有锁屏密码打不开。向楠与总部没有直接联系,阿桑这一出事,他连求助的人都找不到……
向楠心情浮躁起来,王新这几天跟他玩儿的熟,主动跑过来抱住他的腿。向楠扫一眼王新,心情更沉:王新还醒着,那是谁设计的阿桑?
他心绪难平,不愿坐以待毙,立刻起身开始确认每个人的情况:王家父子就在客厅玩耍,阿姨在厨房收拾餐具,司机在阳台抽烟,云鹤老道士……
老道士呢?
向楠敲了半天老道士的客房,无人应答。他心里更慌,一种莫名的感觉袭上心头。司机和王耀祖都对向楠的急躁有些奇怪,向楠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开门,却发现从内部上了锁。王耀祖立刻表示自己有客房的备用钥匙,然而向楠已经没办法再多等哪怕一秒钟。
他后退三步,抬脚就踹,只听咚的一声巨响,房门弹开!
一眼看去,不见道士踪影。向楠回身拉开厕所门,没人;再去探衣柜,空的;蹲下来掀开床底,什么都没有……
王耀祖懦懦道:“小师父,你找什么呢?”
“老头儿呢!”向楠怒道:“这房间里的老头儿呢?!”
王耀祖被他逼问得直摇头,司机倒是努力回忆一番,似是而非道:“早上他是第一个做完核酸的,我亲眼看见他回房间的啊……”
可是现在人不见了。
这个道士原本就因为意外才跟他们隔离在一起。向楠阴暗地想:难道有人早就布好了局?
他一把抓过神色紧张的王耀祖,逼问:“你都知道些什么,全告诉我。”
“我、我什么都不知……”三十多岁的王耀祖被十七岁的向楠吓得结巴起来。
王新被气氛吓到,缩在王耀祖的腿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向楠。
司机赶紧上来打圆场,“小兄弟你干嘛,那老道士我们谁也不熟悉,王先生怎么会知道他躲去哪里了,你快放手,别吓到孩子!”
“那就把你四个老婆的事儿,一五一十地都告诉我!”向楠顾不得其他,他现在只担心阿桑出事儿。
尽管从道理上讲,阿桑的本事比他大,没那么容易出事儿。
但向楠毫无缘由地,害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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