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对面贼子可是闻达匹夫,还不速来本将军刀下领死,更待何时?”
听到韩德指名道姓辱骂自己,闻达不免勃然大怒,就在他欲要打马上前之际,忽听身后有人轻声慢语道:“闻将军息怒,且不可中了敌人激将之法。”
眼见闻达前冲势头戛然而止,韩德眉头大皱,他阴冷的目光死死盯住对面书生道:“汝是何人?两军阵前岂容一酸腐在此聒噪。”
“哈哈哈,韩将军,久仰大名,小生张琦,还请多多指教。”
“张琦?”
韩德闻言不觉一愣,恍惚间竟有似曾相识之感。
突然,他哦了一声,满眼不屑道:“本将军还以为是何方神圣,原来是个狗苟蝇营的无名鼠辈。”
韩德言毕,一边冷眼扫视对面众将,一边开口讥讽:“真没想到,似汝这等在皇城摇尾乞怜的废人竟然摇身一变成为江东座上之宾,看来当年的八贤王也不过是个欺世盗名的草包,有眼无珠的蠢货。”
“韩将军此言差矣,当今之世,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
“贤王圣驾本是昭烈帝嫡子,昭烈帝驭龙宾天之时圣驾年幼,故而才传位于先帝,先帝曾在昭烈帝榻前指天盟誓,一旦圣驾成年便将皇位相让。”
“众所周知,先帝驾崩前已有废储之心,若非赵淳泯灭人性弑父夺权,欺天罔地窃居大宝,贤王圣驾早已君临天下。”
“如今,圣驾屈居江东,广纳贤良,誓要荡平四夷,重铸盛世。”
“韩德,汝祖父皆为朝臣,世食俸禄,今却不思报效,反助篡逆,可知世间尚有羞耻二字乎?”
“尔等若还自认是大陈的子民,便当弃恶从善,去伪存真,如此上无愧父祖,下可保儿孙,不但功成名就,亦能青史留名。”
“住口。”
韩德虽然羞惭满面,却犹自强辩道:“英宗陛下身为储君,子承父业,理所应当,况且此事有先帝遗旨为凭,至于弑父上位不过是尔等血口喷人,搬弄是非的把戏。”
“今日两军交战,倒也不必逞口舌之快,似汝这等上马不能提刀,下马不能担担的废物还是退到一旁,免得吓尿了裤子,徒增笑柄。”
韩德言毕,身后众军抚掌大笑,只把张琦气得七窍生烟。
“呸!无耻狂徒,竟敢小瞧于我,本军师自幼通晓百家,精研阵法,尔等可敢与我斗阵,一决雌雄。”
韩德闻言正欲答话,身后柴弗低声提醒道:“将军,彼欲斗阵,必有所恃,还需小心才是。”
“哼!一介腐儒能有多大本事,不过就是读了几本破书生搬硬套而已。任他排来,看本将军如何破阵。”
眼见韩德点头应允,张琦微微冷笑,对闻达道:“劳烦将军建一座高台,以便众军遵吾号令。”
“军师言之有理。”
片刻之后,高台搭好,张琦手持令旗从容站定,雷横等将即时领三千兵马来到战场听从调遣。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张琦手中令旗舞动,三千军马往来奔走,沙尘滚滚蔽日遮天。
不过盏茶功夫便排下一阵,有门有户,向西北方立而不动;张琦手中令旗再挥,战阵中金光滚滚雷声滔滔,顷刻间门户消失无踪,立在正南。
眼见两边阵势已定,张琦又将手中令旗一招,数十骑兵背插五彩锦旗往来飞驰,竟在凭空出现两座旗门遥指西北,三座战阵虽然方向迥异,却是门户相连,左右相属,远远望去阴风阵阵,杀气腾腾。
张琦排完阵势,遥指韩德道:“汝识吾阵否?”
韩德闻言轻蔑一笑,点指对面道:“外观三阵鼎峙,内里门户相向,此乃天地人三才绝户阵,本将军自幼熟习,岂能不知。汝若只会这等粗鄙之法排来唬人,不如尽早退去,以免天下英雄耻笑。”
张琦见韩德不但认识此阵,而且还出言讥讽不免有些气恼,于是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哈哈哈,好,既如此,将军再看!”
话音未落,令旗挥动,只见三阵轮转,合成一阵,一阵之中又分出五队,众军手执彩旗,各按方位站定,每阵中央各有一员大将,守住旗门。
“韩将军,请赐教。”
韩德闻言凝目细瞧,端详许久之后,忽然哈哈笑道:“此乃五方五帝阵演化而来,若非本将军见多识广,险些被你唬住。”
“哦?既如此,将军可敢破阵否?”
“哼!有何不敢!”
韩德言毕,唤过众将道:“此阵系五方五帝阵演变而来,即东方主甲、乙、寅、卯之木;南方主丙、丁、巳、午之火;西方主庚、辛、申、酉之金;北方主壬、癸、亥、子之水;中方主戊、己、辰、戌、丑、未之土。不过阵法虽妙,总是万变不离其宗,只需按照五行相生相克之法破之不难。”
“陈式,王翰,姜斌,梁续,朱赞,你们五人各领五百精兵,按照青、黄、赤、黑、白五色,依照五行相克之义杀入阵去,各寻敌手,不可错敌,错则必为所擒。”五将答应一声各自离去。
却说陈式白旗银铠,催马摇枪,带着手下队伍径直撞入青旗队里,卯门旗下潘忠飞马迎上,两人枪来刀往大战十余回合。
正当二人酣战之际,高台上张琦手中令旗摇动,阵势扭转,霎那间,战阵之内黑雾迷茫,雷电交加。就在陈式一愣神的功夫,潘忠遁入乙门消失无踪。
陈式虽久经沙场,却从未遇到这等怪事,一时间竟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耳边一声霹雳炸响,东边旗门开处,寅门后转出大将潘忠,手起刀落,将毫无防备的陈式砍于马下。
另一边,王翰正与雷横杀得难解难分,冷不防身后潘忠提刀砍来,猝不及防伤了左臂,只好虚晃一枪负痛而走。奈何战阵之中重重叠叠各有门户,哪里分得清东南西北,误打误撞间竟又转入黑旗队里,被闻达使刀拍落马下,与梁续、朱赞一同被擒。
远处韩德虽然看不清阵中形势,但是他遥见阵内黑雾蒙蒙,阴风惨惨,知道大事不妙,连忙催动众军前来解救。
高台上张琦见状,传令三军擂鼓急进,双方将士犹如两道洪流对撞一处。
雷横、潘忠等将刚刚胜了一阵,士气正旺,只把韩德所部兵马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韩德见势不好,急忙收兵回关。不多时,耿云、柴弗汇同诸将俱入府衙。韩德见众人尽皆带伤,五员大将一人未归,心中闷闷不乐。
沉默许久之后,他才强自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日贼人以诡计取胜,夜间必然无备,彼时我军趁夜劫营定可大获全胜。”
众将闻言频频点头,唯有柴弗忧心进言道:“将军不可轻敌,依卑职看来,那张琦绝非等闲之辈,与其对攻,不如据守,还是………。”
不等柴弗把话说完,韩德厉声呵斥道:“住口,汝岂不知久守必失,久攻必破的道理,若是再敢胡言乱语扰吾军心,休怪本将军翻脸无情。”
眼见韩德固执如斯,柴弗黯然退后,与众将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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