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凛冽,如刀似矛,就连飞快旋转的雪花都好似有了重量,打在人脸上火辣辣的疼。
“陛下,请您移驾龙辇暂避风雪,臣等在此迎接大将军即可。”
“不必,朕要亲迎大将军还朝。”
“陛下,雪大风疾,还是保重龙体要紧。”
面对文武群臣的劝说,小皇帝目光坚定道:“将士们为朕的江山抛头颅洒热血尚且不惧,难道朕连这区区风雪也忍受不得?朕主意已定,各位爱卿不必再劝。”
言毕,赵检一边活动僵冷的手脚,一边凝眉向远处张望。
大约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风雪里终于出现隐约的战马嘶鸣,片刻之后,刘鲲率众前来见驾。
君臣大礼过后,赵检满脸欣喜快步上前。
“大将军远征,一路辛苦,朕已经备下酒宴,为大将军和诸位将军接风洗尘。”
此刻众将心中大为感动,他们任谁也没有想到,小皇帝竟会顶风冒雪亲身相迎。
刘鲲闻言连忙跪倒谢恩,其余众将紧随其后。
赵检见状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急伸双手将众将一一搀起。
酒宴过后,赵检屏退众人,将刘鲲单独留下。
“大将军此番北征节节胜利,朕心甚喜,原想能一鼓作气救父皇脱离苦海,可惜世事难料,前些日子有消息自江东传来,逆贼薛胜将被妖道偷出皇宫的传国玉玺献给了赵吉,赵吉得到玉玺后不但自命正统,还发布了讨伐朕的檄文,如今沿江各地人心不安,朕不得不召回大将军,以防不测之变。”
刘鲲闻言心中百感交集,一时之间竟有些神不守舍。
“大将军,实不相瞒,朕虽年幼,却也对父皇和皇叔之间的争斗有些耳闻。”
“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要不是眼下父皇还在北地受苦,十三关百姓仍在羌贼治下遭难,朕倒想把这皇位拱手让与皇叔,也免得同室操戈,外人渔利。”
“陛下,切不可如此想,当年先帝遗诏传位于太上皇,不止文武百官亲眼目睹,赵吉也在当场,此人一向沽名钓誉,其行甚恶,夺位事败后更是装疯卖傻,其心当诛。”
刘鲲言毕,双膝跪地道:“陛下放心,只要微臣还有三寸气在,一定夺回玉玺,荡平江东。”
“好,有大将军坐镇中都,朕再无忧矣。”
自从刘鲲返回皇城,整日里行色匆匆,不仅要处理军中事务,还要协调各方关系,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刘鲲虽然如此忙碌,却对手下大小官员十分宽容,对于他们的一些细微过错也从不计较。
后来为了便于处理公事,刘鲲干脆将住处也搬到了府衙之中,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此举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原来府衙后院紧挨着客曹下级官吏的住处,在这里每天都会有一批人聚在一起饮酒作乐,有时还会趁着酒兴高声划拳呼喝,更可恨的是他们经常彻夜不眠,异常吵闹。
这些人的行为,令大将军府内的官员十分恼火,可是屡次劝说他们就是不听,或者稍加收敛,过不了多久又依然如故。
万般无奈之下,这些官员聚在一起想出一个办法,欲借刘鲲之手惩戒一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无耻狂徒。
这天午后,那些客曹官吏又像往常一样聚在一起饮酒作乐,嘈杂的呼喝声随风传来,搅得人心烦意乱。
此时刘鲲正在堂上翻阅公文,忽有手下官员请他到后院赏梅小憩。
不等刘鲲来到后院,便听见一阵阵喧哗吵闹声清晰传来,眼见刘鲲眉头微皱,跟在他身边的几人暗喜之余不禁有些得意,他们都想看看接下来大将军会如何严厉惩治这些醉酒胡闹的家伙。
这时那些酒酣耳赤的官吏听说大将军到后院游玩,也都纷纷停止了吵闹声,每一个人都变得战战兢兢,毕竟他们心里都十分清楚,他们的做法已经给别人带来了不良影响,被大将军知道了难免要遭受责罚。
一时间,只有一墙之隔的众人都安静下来,气氛极其尴尬。有些人洋洋得意,以为可以借此一泄心头之恨,从此过上安宁清净的生活。而另一些人则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忐忑不安,一边心生懊悔,一边准备承受大将军的怒火。
看到眼前情景,心思细腻的刘鲲早就已经明白了一切,但是,他却对此假装毫不知情,非但没有惩罚那些聚众酗酒,吵吵闹闹的家伙,反而令自己手下官员也拿来美酒,并在后院备下酒宴,请那些客曹小吏过来一起开怀畅饮。
在众人痛饮之余,刘鲲兴之所至带头高歌欢唱,和先前醉意阑珊的官员打成一片。
很快,原本沉闷的气氛被带动起来,集聚在大家胸中的怨气也都消散殆尽,经过一番推杯换盏的沟通交流,这些年轻人喝得兴高采烈,竟由互不服气的冤家变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从始至终,刘鲲对于众人的过错一字未提,但是,自此以后,那些任性胡闹的官员再也没有聚众喧闹,虽然在公事之余偶有小酌,却也点到为止,再未打扰旁人。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刘鲲回转皇城已经两月有余。
这日清晨,大将军府门前来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看他的衣着穿戴并非富贵人家,固然朴素却也整洁。
“请问军爷,这里可是辅国大将军的府衙。”
面对年轻人彬彬有礼地询问,值守军卒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缓声说道:“正是,不知这位小哥有何贵干?”
那年轻人在得到肯定回答后,面色激动道:“小人王骦,特来大将军府投靠家兄,还请军爷入内通禀一声。”
“哦?不知令兄是哪位大人?”
“啊,家兄在大将军帐前当差,姓王名朔的便是。”
那军卒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看那年轻人满脸认真的神情,不由得摇头苦笑道:“小兄弟,你是不是记错了,我追随大将军已经有些时日,怎地从未听说过令兄名讳?”
军卒言毕,王骦眨巴着眼睛,挠挠头道:“不可能啊?家兄在信中写得明明白白,怎么会错呢?”
王骦边说边从怀中取出数封书信,并挑出最近的一封匆匆打开,那军卒见状也好奇的凑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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