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悄悄流逝,从未停歇,眨眼间苏云来到靖边大营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他的杆子流星锤虽说早已被工匠修复如初,可是他不主动离开,刘鲲又怎能开口。
好在苏云天性淳良,既不招灾也不惹祸,只是每天和常胜厮混在一起,听他讲流传于江湖之中的各种奇闻轶事。
自从黄安离开之后,靖边大营每个月的粮饷倒是按时拨付,刘鲲等人再也不用为无米下锅而发愁,饶是如此,武阳郡境内的大小山贼依然处在高压态势之下。
刘鲲剿匪一是为民除害,二是为了练兵,经过两个月的实战,靖边大营的战斗力与从前相比简直上了不止一个台阶,屠龙将军在武阳郡的声威更是如日中天。
“轰隆隆,咔嚓………。”
阵阵惊雷声中大雨倾盆,连绵不断的阴雨天气已经持续了三天三夜,望着天边密不透风的云层,刘鲲暗自心焦。
“将军,雨夜风寒,您还是早点休息吧。”
刘鲲闻言,扭头看了看同样心事重重的傅恒,忧虑的开口道:“承恩,秋雨连绵,恐成大害。”
“虽说眼下对玉龙江拓宽河道的治理已经初见成效,但是江水滔滔,我怕下游各县,沿河诸部,有人心存侥幸,对府衙发布的行文视若无睹,若是如此必然生灵涂炭,刘鲲之过罪莫大焉。”
“将军,我等做事但求尽人力而听天命,仰俯无愧于心即可,您又何必过于苛求己身,为了沿河百姓的安危,您顶烈日冒酷暑,实地查验各处堤坝的修整情况,连续几十天奔波吃住在河堤上,对于这些大家有目共睹,可是武阳郡山多水长,河网密布,仅凭我等数人之力又岂能面面俱到。”
话虽如此,可是刘鲲心里始终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虚无缥缈的无力感令他寝食不安。
“报,报大人得知,嘉庆县境内东沙河堤坝决口,农田被淹,房屋尽毁,黎民百姓多有死伤。”
“再探,再报,关于灾情的所有消息本官都要第一时间知晓。”
“喏。”
衙役前脚刚走,紧跟着田横便夺门而入。
轰隆隆,咔嚓。
突如其来的惊雷震得门窗嗡嗡作响,借着闪电的光亮只见田横全身湿透,冰冷的雨水顺着他花白的胡须滴滴答答落地有声。
“大人,出事了。”
刘鲲闻言一惊,连忙快步上前将摇摇欲坠的田横扶到椅子上坐好。
“田老别急,有话慢慢讲来。”
或许是全身湿透风寒入体,田横哆嗦着嘴唇好半天才颤声说道:“玉龙江下游溃堤,定远、宁边、河西三县平地水深三尺,已是一片汪洋。”
随着田横话音落地,刘鲲的心也瞬间沉入谷底,武阳郡九县三十二乡受灾近半,波及百姓十余万人,他即将所要面对的压力可想而知。
“田大人,你即刻给镇南府发文上报灾情,恳请大都督恩准开放太平仓赈济灾民。”
“另外再晓谕各县积极自救的同时一定要注意瘟疫防控,所有淹死的人畜就地掩埋,饮用之水务必煮沸。”
“承恩,你即刻返回靖边大营,会同三叔前往周边各郡采办粮食和冬装,力争天灾过后不饿死一个,冻死一人。”
“另外让常胜,刘鹏选派得力人手入城,协助我处置灾情。营中事务暂由李牧代为处理,陈平辅助。”
“喏。”
看着傅恒的身影飞快消失在滂沱大雨之中,刘鲲下令所有衙役紧急集合,开始分派任务。
滴答,滴答。
屋檐上落下的雨水渐渐有了鲜明的节奏,期盼已久的阳光终于突破云层的束缚再次洒满大地。
“奶奶个熊滴,这败家天气终于开晴了,再不出太阳俺老常都要捂长毛了。”
常胜一边抱怨一边扯掉身上的蓑衣,用力甩了甩斗笠上的水渍。
“慢~慢~慢点,你弄~~弄我一身。”
常胜斜眼看了看苏云,撇撇嘴道:“该,谁让你非得死皮赖脸的跟着俺。”
苏云闻言脸色一垮,委屈的扭过头去没了动静。
常胜见状连忙凑身上前一把搂住苏云的肩头。
“俺逗你玩呢,还真生气了,等忙完这阵子哥请你吃好吃的。”
“这还差~差~差不多。”
两个人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将一袋袋粮食装车运走。
为了赈济灾民,刘鲲下令武阳城开设粥厂十三处,每日里歇人不歇火昼夜不停的忙碌。
入夜之后,大街上人声渐稀,郡守府中却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哎!那个谁,你把这壶热水送到后院去。”
第一次踏入府门的刘鲲茫然看了看眼前这个姑娘不明所以。
“看什么看,没见我们都忙着呢吗!让你送壶热水怎么了,快去呀。”
“好,好,好,我马上就去。”
刘鲲刚要离开就听一个烦躁的声音说道:“玉茹姐,你说咱们这位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呀!好好的郡守府他自己不住,却让一群灾民住了进来,忙点累点也就算了,可是你闻闻这府里现在是什么味道,臭死人了。”
“住口,郡守大人是天神转世菩萨心肠,能够在大人手下做事那是你的福分,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当心姑奶奶撕烂你的臭嘴,死丫头,干活去!”
“喔。”
年纪较小的婢女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快步离开。
“哎,那个谁,你怎么还在这?”
刘鲲闻言连忙逃也似的溜走,他可不想被这位玉茹姑娘劈头盖脸的训斥。
飒飒秋风中,伏龙县县令方子丘与县尉徐斌并立城头。顺着他们的视线向外望去,只见城墙下人头攒动刀枪林立,一个个煞星横眉立目,眼露凶光。
“广德兄,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仅凭你这小小的县城又岂能挡住八部联军的兵威,你若肯听老弟良言相劝祸事可免,如若不然就只能给刘鲲陪葬了。”
“呸,王俊泽你身为定远县令,不思为国分忧,反而助纣为虐,简直丢尽了读书人的脸面,你口口声声说要讨伐刘鲲,我来问你,郡守大人赴任以来除暴安良,一心为公,到底何错之有?”
面对方子丘的严词喝问,王俊泽先是嘿嘿一阵冷笑,然后高声说道:“如果不是他杀害龙神,上天又怎么会大发雷霆,降下灾祸给他的信众,今时今日的惨况都是因他而起,只有杀了他祭天赎罪,才能平息上天的怒火。”
“杀刘鲲祭天。”
“杀刘鲲祭天。”
“杀刘鲲祭天。”
城墙下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气得方子丘须眉乱颤,目眦尽裂。
他颤抖着手,指着王俊泽怒骂道:“无耻之徒妖言惑众,分明是你等玩忽职守疏于防范才导致江堤溃决,如今为了逃脱罪责含血喷人,简直是禽兽不如,此为不义;为了一己之私挑起战端,更是丧心病狂,此为不忠,似你这般不忠不义之徒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不等方子丘骂完,王俊泽把手一挥,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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