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延期的旅行

  “帕帕帕帕帕帕瓦!!!!!”

  店门被猛地踹开,帕瓦精神抖擞地昂首阔步而入,带进来一股沁人心脾的空气,高举着双手,兴奋大叫。

  “帕……”

  “本大爷复活了哇!循着电次的气味过来一看,真是家小不丁点的店啊!”

  店长闻言,端着咖啡出来,对帕瓦怒目而视。

  帕瓦见电次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袅袅的咖啡,一把夺过来,嚣张道:

  “这是什么?让本大爷尝尝!交出来!”

  她说着,随手扔下一朵枝茎纤细的小花,丢到电次脸上:

  “这朵花就当是本大爷付给你的钱啦!咕……”

  帕瓦无所畏惧地喝了一大口,立马喷了出来,吐得电次满身都是咖啡,嫌恶地盯着手中的咖啡杯:

  “这是什么破东西啊!这不是臭水沟的味道嘛!”

  纪杨隐约觉得店长往这边张望的目光更加炽烈了,眼睛里简直像有煤炭在熊熊燃烧。狮子般的目光啊!似乎下一秒他就会跳过来,掐着帕瓦的脖子吼道“给我说好喝!”

  他不慌不忙地收起撑开的伞,甩了甩上面沾着的帕瓦喷出的咖啡。这把伞他相当喜欢,颜色很不错。

  但电次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他愣愣地接住从脸上飘落下来的花,捏在手里凝视着。一层朦胧的水雾在他眼中凝聚,仿佛温热的泪水下一秒便会夺眶而出。

  他突然捏着那花,猛然塞进了嘴里,嚼了一嚼,然后开始张着嘴干呕。泪珠顺着他的眼角流淌而下。

  “啊——”

  他夸张地伸着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揉着眼睛嘟囔道:

  “困死我了,让我睡会儿——”

  说着,便佯装困倦,向纪杨身上靠去。纪杨嫌弃地将他推开。

  “身上全是咖啡,别弄脏了我的衣服。”

  “我还比不上衣服吗?!”

  “衣服还得买。”

  纪杨言简意赅地概括道。帕瓦看着电次一脸受伤的神情哈哈大笑,突然反应过来,顿时大怒:

  “混蛋!你把本大爷的钱吃掉了哇!给我好好尊重哇!”

  “你这家伙也知道尊重吗?!”

  ……

  在此之后,玛奇玛发布了新命令,对枪之恶魔的神秘出现高度重视。对枪之恶魔的肉片的收集进度进一步加快,大有明天就找出枪之恶魔的本体,就地灭杀的势头。

  媒体也对一列车人的死亡大加报道,到处都在播出着那辆列车的样子,连公路上因战斗引发的连环车祸的风头都被盖了下去。

  几乎快被忘却的伤疤被狠辣地撕开,不知多少人在夜深人静的夜里想起死去的家人,抱着枕头默默流泪。大灾大难并不能使人悲伤。而那些被大灾大难粗暴地撕裂的平淡之物,才更令人情难自已。

  纪杨对此心知肚明,但他并没有对此感到多少愧疚,只是心里略有些不自在。一来那是他不得已而为之的举动,另一方面,他所造成的死亡并没有鲜活地呈现在他面前,只是早晨新闻播报里的一个数字而已。

  一列车的人不幸遇难,关注点似乎是在“一列车”上的,而并不是在“人”上的,这点很奇怪。

  第二天早晨,早川秋邀请他去家里一起吃早饭。和电次与帕瓦一起。他到的时候,电次才刚刚起床,阳光被分割为窗户的形状,照在他的被子上面。帕瓦的猫咪不停地挠着他的鼻子。

  “喵~”

  自从姬野辞职之后,早川秋似乎把他当作了姬野的替代品。甚至有一次伸手朝他要烟,直到看清他的面容之后,才面色恍惚地说了声抱歉。纪杨从口袋之中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给他,是姬野喜欢的万宝路。

  当时早川秋的表情很奇怪。

  电次没精打采地起床,嘟囔着说他又做了噩梦,梦见一扇门,有个声音叫他不要打开。帕瓦满不在乎地嘲讽道:

  “只有人类这种脆弱的家伙才会做噩梦!本大爷从来不做噩梦的哇!”

  说着又抱起猫咪黯然神伤:

  “猫咪是个叛徒!本大爷不在的时候和电次一起睡……本大爷回来了还和电次一起睡……”

  她的情绪就像龙卷风,迅猛而来,倏忽而去,很快又傻兮兮地笑着逗弄猫咪,最后总结道:

  “背叛是人类最愚蠢的行为之一!”

  电次对此深以为然,早川秋和纪杨唯有相视苦笑。早餐是煎蛋和咖啡,还有涂了黄油的面包片。电次一看到咖啡便想起蕾赛。他的心已被蕾赛夺走了,跟着那心脏一并沉入水底,一路游泳去了大海,或许此生再无悲喜。

  饭正吃着,玛奇玛打过电话来。

  “前一阵挺忙的,现在有年假,打算去江之岛,算是在与枪之恶魔决战前提前开庆功会了。早川家要一起来吗?”

  “去。”

  “好——耶!”电次兴奋地一跃三尺高,嘴巴傻兮兮地咧着,没嚼完的煎蛋从嘴角漏了下来,也丝毫不觉。唯有帕瓦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装作严肃道:

  “本大爷那天有紧急会议……”

  玛奇玛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

  “日期还没定哦,小帕瓦。我会配合早川家定时间,告诉我你们哪天休息。”

  早川秋沉稳道:

  “我没用年假,随时可以……”

  电次双手抱着后脑勺,美滋滋地幻想道:

  “和玛奇玛小姐去旅行,就像做梦一样……!可以排入活久了遇到的好事前十位哦!顺带一提,第一位是拥抱!”

  然而等众人吃完了饭,来到公安之时,玛奇玛脸上却丝毫不见将要去江之岛旅行的愉快,反而一副严肃的样子。其他人也一副肃杀之态,沉闷地可怕。

  “咋啦?咋啦?”

  玛奇玛站在电视机前,沉静道:

  “事情麻烦了。”

  电视机上赫然映着电次的身影,狰狞可怖,浑身浴血,电锯劈开烈焰,肆无忌惮的大笑声从电视机中传出来。然后是媒体慷慨激昂的UC式播报:

  “是敌是友?恐怖的电锯恶魔!三两下砍倒现身城中的恶魔,身着公安恶魔猎人制服!有女性称受到了保护,但也有男性表示自己的车被扔了出去!”

  玛奇玛解释道:

  “虽然公安限制了媒体报道,但这次失败了。损害太大,没能阻止电视局。”

  帕瓦盯着电视,眼睛闪闪发亮,似乎被电次战斗的英姿折服:

  “电次在电车上打得正欢!”

  电次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代表了什么,淡定道:

  “上电视真爽啊。”

  玛奇玛面色阴郁,面无表情道:

  “看来波姆已经完成了任务。媒体会让全世界都知道电次君在日本了。各国应该都想要电次君吧。因为电次君这种既不是恶魔又不是魔人的存在十分贵重。”

  她半真半假地解释,看不出有多慌张。倒不如说,现在的这一步或许也是在她的掌控之中的。早川秋插口道:

  “波姆是苏联的刺客吧?为什么要特地增加同样想要电次的敌人呢?”

  “意思是……只要电次君不在我的手里就好吧。”

  “江之岛啊~江之岛是岛吗?”

  “其实本大爷在江之岛有套房!”

  “电次君,旅行要延期了。”

  玛奇玛森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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