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泫然落泪

  另一边,纪杨(人偶)在大街上无所事事地转了一天之后,终于回到了东京公安总部。他没有去参加酒店的那场突击,因为在临出发前,早川秋告诉了他一件事。

  姬野在最后离开前,曾告诉过早川秋她最后的去向。但纪杨循着那去向寻找了一天,最终却一无所获。

  他试着打电话,但依然打不通。与此同时,公安所收缴的肉片,加上原本持有的,共五公斤枪之恶魔的肉片,开始合并向其本体移动。

  刚一进门,纪杨便看见帕瓦脑袋上顶着四只混世魔王般的巨角,正在嗷嗷乱叫,把电次打得满地乱跑。这时玛奇玛倏然出现,轻巧地按住帕瓦的肩膀,后者一下子满脸冷汗,不敢动弹:

  “这角……看来小帕瓦血喝太多了。”

  “和丧尸的战斗喝了很多血吧。得放掉一些才行。”

  “放血?”

  电次疑惑道。

  “小帕瓦得定期放血,不然会变成比现在更恐怖和傲慢的恶魔哦。”

  玛奇玛像是好奇似的抚摸着帕瓦的角。电次打了个寒颤,预想了一下帕瓦更傲慢的模样——那可万万不行,简直糟糕至极。

  “所以电次君,小帕瓦可以暂时借我吗?”

  电次立马爽快地说:

  “那当然!借多久都行!记得把血放干啊!”

  帕瓦垂下头,一副被打击到了的模样。玛奇玛温柔地抚摸着帕瓦柔顺的头发安抚道:

  “好啦好啦,不会太久的。”她转而对电次道:

  “这位说在我借走小帕瓦的这段时间……他想和电次君组队。”

  一只鲨鱼鳍从地板上浮现出来,游走了两圈,游到纪杨身边时耸动了两下,似乎在嗅着什么气味,搞得纪杨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他一冲而出,对着电次一个熊抱:

  “嘿啊!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电锯大人!电锯大人啊!”

  鲨鱼魔人堂堂登场!他的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红晕,好像面对情人的少女一般羞涩,虽然他壮硕的身躯和少女扯不上半点关系。

  电次毫不犹豫,一拳砸在他脸上。鲨鱼魔人凄厉地大喊着倒飞而出。

  “这家伙谁啊?”

  “鲨鱼魔人,虽然在平常狂暴到没法交流,但是他说会对电次君言听计从。”玛奇玛微笑着说道,唇角似乎含着一丝揶揄。

  “言听计从……?为什么?”

  玛奇玛一歪脑袋,娇俏可爱地用手指戳着脸庞:

  “不知道呢?可能是因为脸长得像吧。”

  鲨鱼魔人一骨碌爬起来,激动地冲到电次面前:

  “电锯大人!说的话!绝对服从!电锯大人!最强!最棒!”

  电次嫌弃地用手推搡着鲨鱼魔人,后者依然像个牛皮糖般不死心地粘过来。

  “啊啊啊别碰我我讨厌臭男人!”

  玛奇玛见电次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显然对这个新搭档不甚满意,关切道:

  “一副没精神的样子呢?”

  “我超精神哦……”

  电次耷拉着眼皮回答。玛奇玛思考半晌,温柔地笑道:

  “超精神的话,明天放假,要不要和我约会?”

  电次眯起眼睛:

  “约会?”

  电次闭着眼睛,心满意足地整理衣服,然后一跃而起,一蹦三尺高,一跳跳到了第二天的大街上:

  “好耶——!!!!!!!!!”

  这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温润声音:

  “诶……电次君已经到了?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哦?”

  玛奇玛穿着一件小巧的开襟外套,里面是连体的黑色纯棉长裙,从街边慢慢走过来。她今天没有扎着麻花辫,酒红色的长发温柔地披散开。

  电次脸红心跳,情不自禁地竭力呐喊:

  “哇——可爱!好可爱!”

  玛奇玛走到他面前,几乎碰到鼻子:

  “电次君几点来的?”

  “一晚上没睡,五点就来了!”

  电次精神抖擞地回答,丝毫看不出熬了一宿的模样,然后又低头害羞地一笑,挠着脑袋尴尬地笑问:

  “今天怎么安排……?我还是第一次和女生一起玩……”

  玛奇玛伸出手,将一缕垂落在白皙锁骨上的头发拨到肩后,平静地说:

  “从现在开始到晚上十二点,逛遍电影院,看电影。”

  电次含羞带涩的笑容一下子就愣住了:

  “……诶?”

  看着屏幕上那两个满身廉价特效,高喊着斗气化马等等听不懂的话对轰的奇人异士,电次总觉得和想象的不太一样。旁边的人都在哈哈大笑,不停地用手抹着笑出来的眼泪,前仰后合。

  电次心中想道:

  “大家都在笑……怎么会,这里好笑吗?”

  似乎是因为某个人在笑,所以都在跟着一起笑。不知是谁起的头,甚至有的人连看都不看屏幕一眼,却也在跟着笑,似乎那笑声是一场传染病。电次偷瞄了一眼玛奇玛。

  她坐在座椅上,面无表情,弧线优美的嘴唇微微抿着。

  “玛奇玛小姐也没有笑……好可爱。”

  电次默默嘀咕道。散场之后,两人去电影院的咖啡厅中喝了一杯咖啡。

  “就~感觉一般般啊。”

  “不太有趣呢。虽然画面还蛮烧钱的。那么去下一场吧。”

  下一场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一个女孩杀死了她的“玛丽苏”,历经波折,并终于迎来了她的爱情,却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死于癌症。

  许多人都哭了,不乏上一场在前仰后合的笑的人,默默的垂下眼泪,紧紧握着爱人的手。电次心中想道:

  “大家都哭了……”他又看向玛奇玛,后者依然面无表情地坐在位子上,只有荧屏的光芒在她眼中闪烁。

  “她没有哭……好可爱……”

  “感觉一般般啊。”

  “不太喜欢那种强行催泪的感觉。”

  此后又看了好几场电影。

  “音乐还不错吧。”

  “故事有点假……”

  “真的很普通呢。”

  “最后一场。据说是有点难懂的电影……电次君看吗?”

  “讲真……看到现在为止都挺微妙的。可能我不太懂吧。”

  玛奇玛嫣然一笑。

  “我也是十部电影只能碰到一部有趣的。但那一部电影有时会改变人生。”

  最后一场,电影院已没有了人,只有两人孤独地坐着。没有千篇一律的笑声或哭声,只有电影的声音孑然回荡。

  电影的最后,两个面容沧桑的男人对视了很久,仿佛失落的城市在狂风中被摧毁,没有留下丝毫痕迹,直到那些遗迹都成为了化石,被后人发现那么漫长的时间之后,两人有力地拥抱在一起。其中一个穿着士兵的制服,另一个看模样似乎是浪人。

  电次百无聊赖地看着,甚至因为那过于漫长的对视而打起了哈欠,小憩了半晌之后醒来,发现那两人仍在对视。他感到疑惑,陡然看到那两人拥抱在一起,不知怎得,眼眶一热,泪水情不自禁地流淌下来。他急忙捂着嘴,唯恐被玛奇玛看见:

  “好厉害!明明是无关紧要的一幕……!不想被玛奇玛小姐看到我这样啊!”

  当他含着泪看去时,却发现玛奇玛宛若枯死的树一般坐在那里,泫然落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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