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水蛭与人影

  那只巨鹰在杀死蝙蝠恶魔之后,双翼一振,身形转而向上,在云层之间翱翔。它的身形如惊鸿一现,消失不见。

  另一边,纪杨站在一个小巷口处,默默地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人群,往后退去。

  【杀死蝙蝠恶魔,获得4000奖励点。】

  加上此前在地狱杀死的恶魔,纪杨的奖励点余额已高达八千之巨,如果用来购买强化药剂,身体素质已经可以接近A级水平。

  不过用处不大。纪杨已经清楚地认识到,在这个世界里,衡量战力的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恶魔契约。

  身体素质之类,够用就行。

  纪杨退进屋檐投射下来的阴影中,仔细比对着街道的模样。水蛭恶魔和早川秋等众很快就会出现,他得找个不会被发现又能清晰地观察到他们的场所。

  纪杨走进一旁的店铺,顺着楼梯走上了三楼。从这里的窗户可以看到街道的全景,颇为方便。

  ……

  帕瓦在窒郁昏暗的所在睁开了眼睛,感到身体里血液的流动。很温暖,使得整个身体都暖融融地舒服。

  她的眼角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在刚才,她好像梦见了与猫咪的往昔,蝙蝠恶魔狰狞的头颅在黑暗中昙花一现。

  她随即睁开眼,听见猫咪在她耳边轻轻地鸣叫。她正躺在满地糜烂的血肉中,怀中紧紧抱着装着猫咪的笼子。电次蹲在一旁,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耐,却又隐含着几分温和,见她醒了,把她缓缓抱起。

  帕瓦感到一丝奇异的情感浮现出来——她以前从未体会过的滋味。或许将之称为愧疚能勉强描述全貌。

  “为什么要救我?我差点就把你杀了……”

  猫咪在一旁适时叫了一声,用舌头舔着笼子。

  电次撇开视线,说道:

  “就当是你帮我找到香织小姐的报答。”

  帕瓦吃吃地笑起来:

  “真是奇怪的家伙。我可没帮你找到什么香织小姐……”

  过了一会,帕瓦扫视着满目疮痍的街道,又说道:

  “骗了你,对不起啊。你救了猫咪,我就答应你一件事吧。什么事都好。”

  电次随口道:

  “让我揉胸也可以吗?”

  帕瓦眨着眼睛,轻轻点头。这回反而轮到电次不知所措:

  “诶?可是……”

  话音未落,他不安地搔着脑袋的手臂,突兀地一分两断!

  突如其来的剧痛令电次大吼起来,被击断的半截手臂掉落在地面上,被一只表面覆盖着滑腻黏液的触手似的物体拾起。

  一只身形硕大、神似多只水蛭拼合在一起的恶魔,从下水道中缓缓爬出来,身体中仿若没有骨骼一般,轻易地越过狭窄的缝隙。

  它仿佛是头部的一端覆盖着黏成一撮一撮的毛发,尖端长着一张形状娇美的嘴唇,慢条斯理地将电次的断臂送入口中,缓慢咀嚼着,发出毛骨悚然的骨骼碎裂声。

  电次的脑袋上冒出冷汗,悄悄询问身旁的帕瓦:

  “能动吗?”

  “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带上猫咪,快逃吧。”

  电次犹豫一瞬,反而上前一步,拉动胸口的拉栓。电锯破体而出,但一半之时陡然卡住,只露出半截。

  “就是你杀了小蝙蝠吧?他可是我的男人!”

  水蛭恶魔蠕动着嘴唇说道,凑到电次跟前:

  “仔细一看,小脸挺可爱的嘛。长相和我口味,放过你好啦!”

  电次嗤笑道:

  “白痴!合你口味,我恨不得撕掉脸皮重新长一遍呢。”

  “那你就死吧!”

  电次大笑着向前扑去,瞬间被水蛭恶魔吐出的尖刺似的舌头刺穿了身体,吊在半空。

  “我开动啦!”

  水蛭恶魔撕裂般张开嘴,上下颚扯开到极致,露出黑洞洞的腥臭闷热的食道!

  就在这时,水蛭恶魔的对面,一只修长白净的手伸了出来。指甲修剪得很短,手掌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茧,比作一只狐狸头的形状,恰好将水蛭恶魔的头部囊括在内。

  早川秋的手端在胸前,闭起一只眼睛,看着手指中间围成的空罅:

  “吭。”

  刹那之间,一只庞大如山的狐狸头从虚空中冲出,干脆利落地吞噬水蛭恶魔的头部!

  它带起的狂风澎湃向前,涤荡四方,将四散零落的杂物吹拂得干干净净,它本身却仿若原本就在这里一般,纹丝不动,鼻头距离电次只有咫尺之遥,任由狂风吹动它的毛发猎猎飞舞。

  尘沙飞舞间,早川秋带着三个人缓缓走到电次身旁。整洁潇洒的黑西装一尘不染。

  “哈喽~我们来支援了哦。”

  姬野打量着四周,笑嘻嘻地解释道。

  “水蛭恶魔确认祛除。”

  早川秋整理着胸口的衣襟,若无其事地说道。他似有所感,倏然抬头向上方望去。

  一座显得陈旧的小楼上,三楼的某个房间里,赫然立着一个模糊的人影。由于烟尘弥漫的关系,那人的面孔看上去仿若浅淡的远景。

  不知为何,早川秋莫名笃定,对方在看着自己。于是他仰起头,毫不畏惧地与对方对视。

  “秋君,怎么了?”

  姬野依旧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把玩着垂下来的头发。她发觉早川秋的异状,一拍他的肩膀,问道。同时看向早川秋视线所对的方向。

  一栋小楼上人影绰绰,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早川秋收回视线,摇头说道:

  “没事。姬野前辈,你负责警戒!新人负责救出幸存者并安排避难!”

  “好。”

  姬野带着一贯的轻浮笑意答道。

  “是!”

  “是!”

  早川秋上前扶起电次,看着他遍体鳞伤,皱起眉头,毫不犹豫地划开手掌,滴出几滴血,喂进电次的嘴里:

  “你和血之魔人来做录口供!”

  “喂……香织小姐还在等我……”

  “什么小姐。”

  “猫咪呢……!”

  早川秋向一旁瞥了一眼。猫咪安静地待在笼子里,眯着眼睛叫了一声。

  “猫送到宠物医院做体检。”

  正说着,几辆救护车呼啸着从街的那头开过来。

  早川秋略微歪头,再度看向那座小楼,立在那里的那个人影却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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