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自我迪化?

  纪杨不答,缓慢而淡定地审视着泽渡。泽渡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重复道:

  “你是谁?”

  纪杨微微一笑,随意挥手一震,背后的巨鹰张开翅膀,将他笼罩在内,杜绝了任何偷袭的可能。

  泽渡见自己的心思再度被看破,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略微动摇——像是在引以为傲的领域被击败般的摇撼。她再度退了一步。

  “你可以叫我香织。”

  正当泽渡准备退却时,纪杨的声音悚然在她的耳朵里冒了出来。泽渡又是一惊。

  她虽然平日里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实则心思缜密,最擅长察言观色,在合适的时间说合适的话、做合适的事。同样,她也往往能在对方行动的前一瞬,敏锐地判断出对方的意图。

  可是,这个她最擅长的领域,今天却被一个看似青涩的年轻人无情地碾压了?

  她的一举一动,仿佛都在对方的意料之中。在她想要偷袭的时候,轻易地断绝了她行动的可能性。在她想要退却时,又一句话打消了她的退意。

  平淡的眼睛,在此刻的她看来,竟如深不见底的寒潭一般,荡漾着不可捉摸的波光。

  “我‘可以叫你香织’?”

  泽渡小心地开口试探,想要找出对方可能存在的破绽。虽然一时落入下风,但她坚信不存在完人,也就是说,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一定存在着她的弱点。

  而她可以找出来,从再平常不过的话语中。

  “不错。”

  “一个名字,并没有什么意义。名字是可以随意改变的。”

  泽渡伸手捋了一把鬓边垂下来的头发,继续说道:

  “我想问的,是你来到这里的目的。”

  然而纪杨根本不会按照她的套路出牌。他掌握着泽渡的所有情报,后者在他眼中就如赤身裸体一般清晰透明。

  她想要电次的心脏,毫无疑问,这一点是大前提。

  原著中,泽渡选定了村田作为她的打手。村田由于村田组的存在,对电次有不少了解,可以将情报传递给她。然而现在村田已经死了,但前提不变。

  那么,她是来刺探电次的情报,顺便寻找新的合适打手的?

  想到这里,纪杨的眼睛一亮。

  对面的泽渡正屏息凝视,等待着纪杨的回答。她的大脑高速运转,已拟定了数种应对方案。无论纪杨怎么回答,都会在她的意料之中——

  “你自然不知道我的目的,所以你会问我。但我不会问你。”

  纪杨用满不在乎的声音回答,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突然矮下身,坐在了已经半枯的草地上,摆出一副谈判的架势。

  泽渡自然也不蠢,听出了纪杨的言下之意。

  我知道你的目的。

  但她不会信。她的目的是隐藏最深的秘密,来到东京后还没跟任何人说起,怎么可能会被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道破?

  泽渡缜密的分析一番,心中愈发笃定,宛若落下一根定海神针。她已料定纪杨是在虚张声势,接下来要做的,不过是用刀刃般的话语剖开她虚伪的外表。

  泽渡的脸上浮起轻蔑的笑容,也随着纪杨坐在地上。

  “那好啊。你不妨讲讲我的目的,好让我被狠狠地蹂躏吧。不过,料你也做不到。”

  面对虚张声势的人,绕弯子只会陷入对方设置的陷阱中,最好的破解方法是单刀直入。

  纪杨迎着泽渡轻蔑的目光,露出暧昧的神情,怜悯、可笑、从容交杂。他并未说出一句话,只是抬起手,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缓慢地画了一个圈。

  随着那根白皙的手指移动,泽渡的脑海中生出眩晕的失真感,仿佛有一道雷霆长驱直入,狠辣地劈在她的脑海深处。

  纷杂的思绪如乱麻,纠缠在一起。她花了好久,才艰难地从那团乱麻中抽出一根线头。

  她的任务是得到电锯人的心脏。刀之恶魔的心脏可以用作助力,这两点是任务最关键的部分。如果完不成,她必须在任务失败的时候解决自己,以防泄露组织的情报。

  她绝对没对任何人说起过任务的内容,为何纪杨会知道?

  难不成,是组织中的人泄露的?

  泽渡心乱如麻,面具般的冷酷面容也随之破灭,露出了一丝少有的柔弱之态。凌乱的念头逐渐被理顺,然而仍然看不见节点。所有的疑问,最终汇成一句话:

  “你是谁?”

  相同的话语,但前后的意味大不相同。

  纪杨饶有兴致地看着泽渡苍白的面色,后者迎着他的目光,坚持维持着一副强硬的姿态。不过微微摇颤着的肩膀已经出卖了她。

  看起来,她对自己的话会产生这么大的反应,应该在背后还有隐秘在。原著中,线索在玛奇玛带她审问的时候被强行斩断了,那么自己也只需向那个方向引导即可。

  “我是谁?”

  纪杨嗤笑一声,用手撑着下巴:

  “现在你应该担心的,已经不是我是谁了吧。”

  “你想如何?”

  “我可以帮你。”

  纪杨如是说道。泽渡闻言,瞪大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在她想要出声询问的时候,纪杨却轻盈地站起来,掸掉衣衫上沾着的草叶,抢先一步说:

  “好了,我还有事要干,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说着,纪杨掏出手机,在泽渡的面前晃了晃:

  “你我不妨加个电话。你如果有疑问,可以找我。今天晚上吧,记得给我打电话咯。”

  泽渡呆呆地愣了一会,直到纪杨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点头:

  “噢噢,是。”

  她从卫衣口袋中掏出电话,记下了号码。再抬眼时,纪杨已经走远了,站在那栋小屋旁边,面带笑容,朝她远远挥手。

  泽渡又是一愣,良久之后,才颓然嘀咕道:

  “奇怪的人……”

  这个完全捉摸不透的年轻人,到底要闹哪样?

  纪杨现在并没有心思去考虑泽渡的所思所想。小屋内传来了刺耳的尖吼,骤然间,小屋屋顶四分五裂,碎裂的木板碎片漫天飞舞,宛若下起了一场木屑之雨!一只强健粗壮的怪手,从屋顶狰狞的破洞中倏然探出!

  纪杨微眯眼睛,低声呢喃:

  “蝙蝠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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