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十四节 向沪城进发

  小卜已经离开这个梦境,这便说明了我已经行走在梦境的边缘了,根据小卜之前对这一地带的描述,这里极不稳定,小卜也许只是一步踏空就跌落了出去,而手中的校徽胸针却恰好滚落到了周围暂时尚且坚实的地面上。

  一想到这里,我便只敢在这铺面而来的雨幕中一点点挪动脚步了,雨水流进身上的护具的间隙,里面的衬垫已经全部湿透了,小卜想象出的护具显然不具备快速排除汗水的能力,此时这件护具正变得越来越沉重,严重妨碍着我的行动。我想,也许是时候放弃了。

  正当我准备向后倒去以一个标准的摔倒脱离梦境时,我一抬头便看见在极近的上方有微弱的亮光透过浓厚的雨幕。对着前方定睛一看,我已经是站在一扇窗之外了。

  一道闪电划过,刺破大雨笼罩下的黑夜,我能看的极其清楚,里面是那个自称“陆姐”的小女孩,她的脸被闪电映的惨白,但是那副表情依旧是与先前一模一样的似笑非笑。

  我脚下一滑,随即而来的便是瞬时的失重与跌落,眼前只是黑了一下,下一个场景便是午后的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了,仿佛刚才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不真实,我摸了摸身上的衣服,是那么的干燥,可困在雨中才是刚刚发生了没多久的事情。

  小卜几乎是同时跟我坐起来的。我大概只是在梦中比小卜多呆了一分多钟,在梦中高速的时间流动下,这点时间差根本让人察觉不出来。看到我正在摸身上的衣服,小卜惊魂未定地告诉我:“我的裤子湿了。”

  “为啥?难道梦境对现实的你造成了任何影响吗?”我显然有些稀里糊涂的。

  “不是,跌落的失重害的我尿裤子了。”小卜声音听起来沉稳,可是冲进卫生间的速度证明了他刚才跌出梦境时的狼狈。

  我听得到他的自言自语从厕所里传出来,“我们只可到此处,不可逾越”。

  这样一次精心安排的尝试就这么结束了。小卜显然已经确信我们无法在梦境中接近那扇窗子中的人影;后来在医院的日子里,我们又尝试了许多次去冲破雨幕,可是随着尝试次数的不断上升,我们每次前进的距离甚至在不断地缩短。到最后几次,我们几乎是被如同海浪般的水墙直接给推了回来。小卜说,基于陆姐记忆构筑的梦境看来只能稳定地维持一个病房的大小,其实到一栋楼的大小时已经极度不稳定了。后来我也注意到,等到我们出院的那天,陆姐的黑眼圈明显重了许多,也许就是小卜不断高强度地调动陆姐的记忆给她带来了不小的精神压力。后来实在是过意不去,我还带着锦旗和礼物去拜访过陆姐,表达我们无法表达的歉意。

  而最后一次看到她也是在那扇窗子里,后来的尝试里我一次都没有见过那个自称“陆姐”的小女孩,虽然我那次见到她时吓得魂不附体,但印象却是极为深刻。自从第一次见到她我就发觉自己拥有了一项不能说没什么大用只能说是完全没用的特殊能力:在只看她表情的情况下读懂她想法和要说的话。而当时她脸上的似笑非笑只传达了一个意思:嘲笑,嘲笑小卜要找的答案就在他身边,而我要找的答案也就在我身边。

  后来前往梦中的尝试,如果小卜是为了更接近那扇窗子,看到那扇窗子里人影的真面目的话,我就只是为了验证我自己的猜测罢了。

  可惜“陆姐”再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后来随着出院回到学校,我与小卜虽然依旧同处一个教室中,却因为学习的繁忙再没有了住院时的频繁交流。即便我知道了他的特殊能力——梦演术,即便他知道了我能在他的梦演术中保留意识的特殊能力,但后来的日子里没有任何怪力乱神的事情发生,就仿佛发生在他哥哥身上的惨剧从未发生过一样。我也没有找到任何机会去和他谈起这件事。随着高三的结束,高二时发生的那起跳楼案正在被我慢慢淡忘。我曾经设想过的关于这件事的最佳结局,就是我最终忘记这起案件和我的联系,忘了“陆姐”暗示我的一切,而小卜在发觉线索断在医院后放下这一切继续前进。

  这样的想法在贤者会到来后彻底破灭了。贤者会的原话是:“我们都知道你高二时的那个人是怎么死的。”他们究竟知道多少呢?能说出这句话的前提必然是已经明确了我与小卜听到的低语之间的关系,也就是说他们凭借这一点已经明确了我就是害死那个女孩的直接凶手了。

  所以说,我现在是被胁迫着完成他们的任务了:明为跟随着李哥去沪城读大学,实则是代他们监视李哥罢了。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这个任务找到了我,但是大体上我还是猜到了一些:一是我的成绩与李哥相近,前往一所大学较为合理;另一则是他们手里握着我的把柄,我显然更容易被操纵罢了。

  列车才刚刚离站不久,李哥便叫唤着要去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在把身边的东西收拾好之后就离开座位前往餐车。在李哥离开车厢之后,我才开始和身边坐着的另一个同去一所大学的熟人攀谈起来。

  小卜也是同样去这所大学的。不过我没有预料到的是,小卜似乎也在等着这个时机,一开口便石破天惊,“我是他们的人。”

  一股寒意瞬间从我的脊背蔓延至全身,“你说的他们是谁?”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小卜完全是看傻子的眼神了,“还有谁,除了贤者会?”

  我的脑子正在高速运转,但我完全想不出有任何的操作空间了,如果小卜是贤者会的人,不管是小卜向贤者会报告了我与跳楼案的关系,还是贤者会告知了小卜我与跳楼案的关系,小卜对我的态度除了恨之入骨我实在想不出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小卜看到我瞪大了眼睛发愣就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还是这个习惯,反应慢的离谱”,他叹了口气,“我跟会里的老东西讲过很多次了,你跟这案子没有任何关系,在你一脚铲过来之前我就松手了,结果他们完全不信,居然还觉得这件事跟你有牵涉就能用来威胁你,如果你觉得不适我给你道歉。”

  “就这?”我能感觉的到我的嘴已经有点抽搐了。

  “难不成你要我给你磕几个头才行?”

  我把脑袋朝天靠在椅背上,看着小卜随意而又实诚的眼神,我能确信整件事就是像他所说的那样,那个什么贤者会知道的有极大的可能就和警察知道的没什么区别,即便是这件事没有办法检验,但是当前铺在台面上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操作的空间回来了。

  思索再三,我回头看了看,李哥仍然在相邻的餐车车厢中吃着早饭,也不知道列车上这么贵的早餐他是怎么舍得吃的……我努力学着记忆中“小陆姐”的表情盯着小卜:“我要你给我磕头有什么用,在这班车子上,趁李哥不在,把贤者会的事给我解释清楚。”

  “成交。”小卜答应的相当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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