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绥军军营里,晋绥军营长王德贵正在营部后墙根坐在一把椅子上,用颤抖的手点燃了一支香烟。
虽然北方十一月的气温已经很低,可他坐在瑟瑟的寒风中,依然还是头上布满了汗珠,只不过这汗珠都是被吓得流出的冷汗。
从中午开始,他就被吓得一直胆战心惊的,直到在民团爬上了了军营周围民房,并在房顶架起几十挺歪把子和捷克式轻机枪后,他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原来,昨晚城里东方大药房的老板,日本间谍刘鸿儒派伙计把他和县长、警察局长喊到家里,在刘鸿儒家里见到了饿虎崖二当家沈玉柱,刘鸿儒告诉他们,饿虎崖已经被八路军袭击,土匪也已经被打散,暂时不可能再来涉县帮助他们解决不肯投降日军的营副叶知秋,现在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县长是个文人,拿不出什么主意,警察局长手里也只有百十个警察,也起不到什么大作用,几人都把目光看向王德贵。
王德贵也很头疼,他这个营长,完全是依靠家里花了大价钱,走动了晋绥军中的高官,这才让他到涉县来当这个驻军营长的。而叶知秋虽然只是个营副,可十年前就在这个营里从副连长开始,一步步升到副营长,论资历早就该升到营长了,可因为既不是五台人,家里也没什么背景,只得在副营长的位置上一蹲就是几年,由于叶知秋不仅才干资历都有,而且还十分体恤士兵,所以深得军心。
因为王德贵的缘故,叶知秋没有当上营长,为了这件事,这一年多以来,现在营里面还有许多人在为叶知秋打抱不平呢。
三个连长里面有两个是叶知秋一伙的,明里他这个营长是这一营之长,可实际上他只能指挥得动三连和营部直属的人员,叶知秋连同一,二两个连长对他的命令都是阳奉阴违。
特别是他试探叶知秋和那两个连长,这三人都是态度坚决,绝对不会投靠日军,甚至话里话外还警告他,不要有这个念头。
此后,他就基本无法指挥得动这三人。
现在,要他独自解决叶知秋和一,二两个连,这个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何况城里还有那几百溃兵呢,那些溃兵他已经让手下试探了几次,可这些人多数都是死硬的抗日分子,根本不可能跟着他投靠日本人。
最后,还是刘鸿儒告诉他,他已经让县长通知在西戊镇的涉县民团,让民团今晚就连夜向涉县开拔,明天中午前就能赶到涉县,先解决那些滞留在涉县的溃兵,然后再由民团帮助他们解决叶知秋一伙。
民团虽然战斗力一般,可人数众多,有八百多人,再说这些家伙可是得到了不少的好武器,仅仅轻机枪就有几十挺,真要有了他们帮助,对付那些溃兵,应该问题不大,何况只要事情成功,他可就不是营长了,而是旅长。
最后,刘鸿儒又拿出三十根金条给他,王德贵才一咬牙狠下心来。
只是,这个叶知秋十分警觉,民团刚一进城,他就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那几百溃兵都跑到军营里来,和一二两个连汇合在一起,不仅抢占了军火库,还想要袭击他,幸好他早有准备,不仅营部警卫排等直属部队一直在暗中戒备,忠于他的三连长刁才,也早就命令他的那一个连严加戒备了,又及时调回来在城门执勤的部队,这才没让叶知秋得逞。而且,军火库里的武器弹药他早已经暗中转移了地方,叶知秋和那些溃兵并没有抢到弹药。
事已至此,他也不必再顾忌什么,保命要紧,急忙搬出一直藏在刁才连部的刘鸿儒送给他的那些轻重机枪还有迫击炮,才抢占了营门,在军营里勉强和叶知秋带领的六百多人维持个旗鼓相当。
直到还算反应快的民团赶到军营,占领了周围的民房,又在屋顶架起几十挺机关枪,王德贵才松了口气。
王德贵刚刚吸了两口烟,瘦弱的三连长刁才就跑过来,一脸献媚地笑着说,“营长,哦,不对,应该叫旅长了,你看咱们是不是现在就动手?叶知秋他们没有多少子弹,坚持不了多久,何况咱们还有这几十挺轻重机枪和迫击炮呢。”
说到这,刁才又有些惋惜地说,“只是可惜了,咱们没人会使这东西,不然给他们来上几炮就好了。”
王德贵叹了口气,瞪了刁才一眼压低声音,“刁才,别老想着打阿打啊的,能不开枪那是最好的,一旦开枪到底会怎样,还不好说呢。”
王德贵的话,刁才有些不明白,“旅长,咱们人数比他们多,火力也比他们猛得多,打起来怎么还不好说呢?”
王德贵低声道,“你个笨蛋,别看你那一连人还有营部的直属部队这些人,现在还在帮着咱们和叶知秋他们对峙,那是因为有你和那些排长们压制,士兵们不得不这么做,可真要让他们开枪,能有多少人服从命令也都不好说呢。所以能不开枪,就绝对不要主动开枪,即便最后要武力解决,最好也是要民团先开枪,让咱们显得被动一点。”
想了想,王德贵又说,“去,给我找个喇叭来。”
刁才这时也有些明白,点点头急忙跑去找喇叭。不一会功夫,刁才就提着一个铁皮喇叭跑了回来递给王德贵。
王德贵狠狠吸了两口香烟,将手中的烟蒂扔到地上,顺着架好的梯子爬上营部的房顶,刁才也跟着王德贵屁股后面爬了上来。
房顶上,营部警卫排已经在房顶架好了两挺轻机枪,警卫排长领着一个班的士兵伏在房顶全神戒备着。
王德贵趴到警卫排长身边,看了看对面没发现什么变化,这才举起手里的喇叭对着对面开始喊话。
“对面的弟兄们,我是营长王德贵,我完全了解,你们都是受了不怀好意的人的古惑煽动,请你们相信我,我王德贵绝对不会害弟兄们的。只要你们不再和我对抗,你们今天所做的一切,我王德贵绝不计较,不仅对咱们营里面的弟兄们既往不咎,对于溃散下来的这些友军弟兄我也不会追究。”
王德贵话音刚落,对面就有人喊,“王德贵,你就不要枉费心机了,你和县长还有涉县一众官员,以及涉县民团,甚至还有饿虎崖的土匪下山虎勾结在一起,要投降日本人,日本人已经答应你,你投降后,让你做什么皇协军独立旅旅长,你的阴谋我已经都跟弟兄们说了,你就不要再欺骗我们的弟兄们了。”
王德贵听叶知秋揭了他的老底,不由一阵心虚,听了听自己这一方没有什么动静,稍稍放下点心。
刁才恶狠狠滴说,“妈的,咱们出了内鬼,老子抓住他,非活剥了他不可。”
停了一下,对面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三连的弟兄们,还有警察弟兄们和民团的弟兄们,王德贵要投降日本人当汉奸,甘心做亡国奴,难道你们也要跟着这王八蛋一样,不要自己的祖宗了。”
“弟兄们,你们要还自认是一个中国人,就马上调转枪口,把王德贵和他的爪牙抓起来,送到太原,闫长官一定会重重奖赏你们。”
王德贵不敢再让叶知秋说下去,举着喇叭喊道,“叶知秋,你就不要再古惑弟兄们了,当年几十万东北军,还不是几个月就丢掉了东北,现在从七七事变算起,这还不到四个月,就丢了河北,察哈尔,山东,上海也很快就要丢了,你他妈的还说要把老子送到太原,做你的春秋大梦吧,现在日本人正在从忻口和娘子关两面把几十万晋绥军和中央军打的打败,用不了几天太原就会丢了。
老子,这么做,也是为了保全弟兄们的性命,再说,就是咱们那个闫长官早晚也会投了日本人,老子只不过先走一步。”
“实话跟你们说了吧,日本人很快就会来咱们涉县,敢于抵抗的一律格杀勿论。弟兄们,你们都听我一句话,只要你们放下武器,老子觉不追究,不愿意跟着我的,都放你们离开,包括叶营副和两个连长,否则可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你们看看,你们的四周,民团的弟兄们几十挺机关枪都对着你们,这要是开火,老子现在就灭了你们,都用不着日本人动手。”
正喊得起劲的王德贵,感觉一旁的刁才正在推他,扭头看去,却见刁才脸色苍白的十分难看,用颤抖的手指着对面,王德贵顺着刁才手指的方向看去,头上原本已经退下去的冷汗又猛然冒了出来。
原来,围在军营外侧民房屋顶的数百民团团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都换上了穿灰军装的军人,那些架在房顶的机枪,也都被那些军人们指向了他们。
王德贵虽然不知道这些军人是哪一部分的,可却知道他们肯定不是来帮自己的,想要下房逃走,不想两条腿抖得厉害,无论如何都挪不动半分。
就在这时,忽听房下有一个调侃的声音响起,“王旅长,要不要我派人把你这位旅长大人扶下来啊。”
王德贵急忙急忙向房下看去,更是选的魂飞魄散。
只见房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二三百端着冲锋枪,机枪和手枪,步枪的灰军装军人,一个拎着一把大号勃朗宁手枪年轻的军官正笑咪咪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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