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界线中的风景被超常的力量搅拌着,只有一条小径平波不起,这条“捷径”蜿蜒看不到尽头,我和富江在这条小径中结伴而行,虽然前方还有路,但是,当我踏出下一步的时候,扭曲的风景迅速恢复正常。W死寂又充满恶意的气息,再度环绕在我们身边,我知道,自己又抵达了节点,希望这里就是最终的目的地吧。无法观测到正常世界的我,在那些人的意识被“江”的力量扯入境界线前,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到。
不过——
“富江,你可以感受到外面的情况吧?”我问。
“偶尔可以看到了,另一个你在我们离开的地点好一番热闹呢。”富江的目光落在远处,就像是在欣赏只有她才能看到的剧目。
“我们所在的地方,不能看到吗?相应范围的正常世界的情况。”
“也许可以,也许不行,不过,现在我是没看到了。”富江的回答十分随便,她并不在意这种事情,“反正,重要又关键的东西,会在这个境界线中出现,只要在这里解决,外面世界的问题也就解决了。你不觉得这样很方便吗?阿川,这里就像是一个筛子,将多余的杂物筛选一边,我们也会轻松许多。虽然小喽罗很容易对付,但是每次都要清理他们之后才能见到头目,实在是太乏味了,正统的冒险RPG游戏就是这点令人厌烦。”
“我倒觉得你打小喽罗的时候很爽快呢,冒险游戏中也有割草一样。通过大量击杀小兵获得快感的种类。”
“别提了,那种游戏比正统RPG还千篇一律。随便玩玩还可以,认真的话就数了。”富江一脸不屑的表情耸耸肩,“将游戏性放在爽快击打和欺负小喽罗上,根本就是歪门邪道。听好了,阿川,冒险游戏最迷人的地方,还是在于——帅气的角色和技能充满谜团和感性的故事通过升级得到强大快感的过程然后打倒嚣张的大魔王,在付出了足够多的时间和精力后。才能得到的充足感。”
“……原来富江喜欢这类型的游戏呀。”我感叹着,在我的脑海中,有许多想法一晃而过,但最终还是全都放下来,因为,这场游戏的制作者和控制者,并不是自己呢。我一语双关地说:“我原来也喜欢正统的RPG游戏,不过,现在我觉得还是可以爽快地欺负弱者,在二十四小时内一口气打通关,迎接大圆满结局的类型比较好。”
富江似乎没有听出我的话中话,沉着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严肃地对我说:“阿川,你这个叛徒。”
“没关系吧,反正,只要你喜欢的游戏,我都会和你一起玩到底。”我说。
“嗯。那就没关系,不过。果然还是两个人都喜欢同样的游戏类型,才能更加投入呢。”富江不以为意地回答到。
我们一边闲聊着,不管我是否用插科打诨的态度加入一些暗示,对身旁的爱人来说,我所说的事情,仅仅是单纯的话题而已。虽然早就有所准备,这个世界看似围绕自己旋转,但其实并非真的如此,但是,在无数次被证明这一点之后,还是有些遗憾的情绪。当然,我并不会陷入这种情绪之中,只能说,这类自找麻烦的感性,的确是存在着的,同时,也是自己还“活着”的证明。
也许,我只是想确认,自己真的“活着”罢了,毕竟,我对自己当前的存在方式,内心中充满了机会性的欣喜时,同时也还是有所疑虑和担忧的。在“高川”身上发生的一切,身为高川的自己,深深切切感到,这是一种异常,而异常通常并不代表好事。
“不要害怕,阿川。”富江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我的身后,从后面将我环抱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只沉默了不到半秒的时间,从富江身体传来的温度,充满了情感,让我摈弃了那些顾虑,沉浸在这温暖的怀抱中,“不要担心,江,我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无论,那是什么……”
空无一人的境界线风景中,死寂的街道中,渐渐出现了人形的幻影,它们无视我们,仿佛我和富江的立足之处,是隔绝在这片风景外的**空间。它们看不见我们,也不会触碰我们,只是匆匆地沿着自己的方向走动,构成了一幕川流不息的繁华又冷漠的城市风景。我和富江抬起头,打量着四周陡然产生变化,在呼吸间就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景状,无论从什么角度去观察这些人形,都无法看清它们真正的样子,它们的存在,像是剪影,又像是海市蜃楼,它们在川流不息的往返中,自身的细节也在不断发生变化,很多时候,它们在走出我们的视野之外,就已经消失,或者变成了另一个人——不少人形虽然看不清具体的轮廓,但是性别特征却是很明显的,一个男人从我和富江身前走过,几步后就变成了女性,再几步之后就如同从未出现一般消失了,但留下的空隙在眨眼间就被人潮再次填满。
我们冷静地盯着这片海市蜃楼一般的人潮,目睹它们从零散到拥挤,从缓慢到加速,最终仿佛快速播放的影片,仿佛每个人都拖着残影。
到底是什么促使境界线产生了这样的变化?我不知道,意识态的世界,总是多变而古怪的,尤其在制造者控制者和参与者本身就很异常的情况下。也许,这些人潮的出现,是因为我的意识情绪波动,也许,是因为“江”十分随便地添加了一些元素,也有可能,是因为有新的目标被捕捉进来了——虽然,上一个被扯入境界线的男人。制造出了大量的怪物,但也并不代表。每一个被扯入境界线的人,都只会制造怪物。
我寻找着在这片模糊的人潮中任何细节明朗的存在,却在回首的时候,发现那人就光明正大地站在距离我们十米外的地方,我确信,在这一眼之前,他的确不存在于那里。虽然时间的流逝,改变了许多东西。但是,这个男人即便容貌和身体变得成熟了,根植在他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却散发着无法忘却的味道。
“峦重?”虽然用疑问的语气,但我已经肯定了,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是过去的老对手长大后的样子。
他的打扮。让人下意识觉得,这个人是一个朴素的神父,实际上,在我过去的记忆中,还是高中生的他,也的确是一个名符其实的神父。内心中充满了对自己信念的狂热和执着,只是服务的对象,是期待着世界末日的邪教而已。在这个扭曲的世界线中,和长大后的他重逢,那一成不变的气质。深邃晦暗又漠然的眼眸,一下子就让我的那一段记忆鲜活起来。
这是个十分可怕的家伙。其本身的力量,也许并不是相当强大,但是,他的意志和行动,却让一大批魔纹使者死去。也许,在这个意识态的世界里,那种强大又坚固的精神意志,会让他获得比正常世界中获得更多的力量,引发更多的变异。
“是的,我是峦重。”年轻的神父用那晦暗淡漠的目光凝视着我,并不是仔细观察的审视,仅仅是专注地,盯着我整个人而已。一瞬间,周遭如同快进镜头的人潮,陡然进入了慢镜头,一举一动,乃至于出现转变和消失,都好似用尽了他们一生的时间。就在这种缓慢的景状中,只能看到大体轮廓的人形,一个个清晰起来,这个时候,它们一致性用充满神秘感和隐喻性的朴素黑袍包裹自己,头脸也藏在兜帽之下。
尽管,仍旧看不清它们的面容,甚至身体轮廓和性别特征,也被那一袭黑袍掩住,但是,却如同从海市蜃楼中走到现实,化为了更有实质感的存在。
感觉不怎么好,这些家伙,没有散发出敌意,却拥有和峦重类似的东西,以我的角度来说,那是一种恶质,让它们天然处于敌对的立场,也让人清楚感觉到,和这些家伙,根本就没有商谈的余地。
死寂的城市风景,转眼间变得诡异和繁乱,又在转眼间,变成了异类的巢穴,简直让人目不暇接,又打心底感受到那股神秘的伟力。黑袍就如同虔诚的信徒,作出捧着什么的样子,让人觉得那是看不见的教典,看不清它们的脸,却下意识觉得,它们在移动的同时,还在念颂着什么,听不见的声音,却如有实质地盘旋在街道上和楼层中。
黑袍和之前的人潮一样,没有什么秩序地出现往返又消失,不提街上的这些,就连楼层的窗户边,走廊里,也都能看到它们的身影鬼魅地一晃而过。甚至,给我一种,在不关注它们的时候,它们就会停下脚步,齐齐将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那种针对感,被围观的感觉,异常的打扮和举止,营造出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氛围。
该说是厉害,还是超厉害呢?我不由得想到,虽然不会真的害怕,但是,能够让境界线的风景产生这种大规模的个性化的变异,而不单纯是出现怪物,至今为止只有峦重一个人。周遭的景象,简直就是用隐喻,详细地描述了峦重这个人——他的心理,他的精神意识,让他之所以为他的,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特点,以及,作为这样的他,拥有着怎样的力量。
若说之前碰到的山羊公会的男人还有些大众化,那么,眼前这个男人,绝对是一种特化的角色。
富江冷眼扫视四周的黑袍,并没有丝毫陷入敌人包围的惊惶,反而略显兴奋地吹了声口哨:“真不愧是峦重,出场就是和小喽罗不一样。”
“高川?”面对富江的调侃,峦重一点情绪的起伏都没有,“我知道你,但是,你不应该知道我,在我的记忆里,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面,而且。我刚刚抵达这个城市不久,也不会有关于我的详细情报流出。”
“你真的对自己的处境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呢。”我说。“虽然你没见过我,但是,我却见过你,在很多年以前,峦重同学。”
“在高中吗?”峦重完全没有思考,直接否定道:“就算是在那里,我们也从来都没有见过面。”
“只是你不记得了而已……那么多年过去了,一切都在变化。但你却是很少没有发生变化的其中一个。”我凝视着年轻人的脸庞,恍惚回到了过去。在高中的校园中,在厮杀的地底遗迹中,那念颂着末日真理祷文,举行献祭的身影,那个时候,我最终也没能知道。那场仪式成功的话,会召来怎样的存在和恶果。因为,虽然很凄惨,但是,那场战争的确是我们获胜了,峦重和举行仪式的场所在最后一刻。被刀状临界兵器彻底毁灭。
如今,我和他再次的重聚,就像是又将那场战斗回拨到即将发生的一刻,又像是他并没有死去,而将那场战斗延续到多年后的今天。可惜。虽然不知道他在这些年里到底做了什么大事,成长了多少。但是,我同样也变得更强了,强到让我自信,眼前的他,无论在这个境界线中表现得多么特殊,也无法逃脱我的狩猎。
“这里是什么地方?”峦重没有理会我的寒暄,他当然不会将耳语者的高川当成朋友,他知道我们的碰面,代表着必然有一方会倒下,“原来如此,是精神世界吗?是你进入了我的精神,还是将我扯进了你的精神里?”他的语气,和他的眼神一样沉寂,没有一点起伏,却又不像是机器那般坚硬冷酷,反而让人感到如同湖水一样柔软。
“这里是境界线,是用许多人的意识构筑的,梦境一般的世界,连同着他们的潜意识。”我说:“所以,如果真的认为这仅仅是一个梦境可不行哟,峦重。”
“梦境?意识行走者吗?”峦重点点头:“我的情报中,没有提到过你有这样的能力。但是,看你的样子,似乎对这样的情况很熟悉了,所以,也应该不是第一次使用这样的力量。”
“的确不是第一次,但是,对我来说,仍旧是十分新鲜的经历。”我回答到。
“你要阻止我吗?高川。”峦重说:“在这里杀死我的话,外面的我也会真的死掉吧?那你还在等什么呢?”
“我有一个问题,过去一直没机会问你。”
“什么问题?”
“末日真理教的干部养成所在什么地方?以及最终兵器的事情。”我开门见山地问道。
“最终兵器?”峦重对这个名词起了一些波动,他的目光落在富江身上,“是你,不,不对,你是什么?你不应该在这个地方。”他的语言有些混乱,但是,我却能够明白他的意思,作为最终兵器999的富江,在过去的世界,是末日真理教的叛逃者,在这个世界,大概也拥有末日真理教的身份吧,只是,不知道是真的存在另一个她,亦或着,仅仅是在末日真理教的认知中存在,看样子,似乎是后者。
“最终兵器999。”富江毫不在意地说出了这个编号。
“不,不可能!”峦重断然说到:“最终兵器,根本没有999——那是近乎完美的,近期内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东西。我知道有这个计划,但是,全都失败了。可是,你给我的感觉很奇特,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看来,也有你不明白的东西,也有会让你动摇的事情。”我的双臂弹出刀刃,“她的确是最终兵器999,你们还没制造出来的,最强的,最后的最终兵器。”
“看来,出现了一些特殊的情况……”峦重放弃了追究这些事情,却也对当前的事态有了更清醒的认知,他的脸色,是我见过的最严肃的一次,“我不明白,但是……”
“你没有获胜的机会。”我打断了他的话,再次问道:“最终兵器的情况,我大致已经了解了,那么,请告诉我,疯人院在什么地方?”
峦重没有理会的意思,高声念颂着末日真理的祷文:“血肉如草木,荣耀如昙花,草会枯萎,花会凋零,然而死亡并非终结,一如真理永远长存!”同时挥动右手,指向我和富江。铺天盖地的声音在四周扩散,就像是旌旗在烈风中发出招展的声音,前后左右,街道上和楼层中的黑袍,如同幽灵的军队,跃入空中,在地面奔驰,从屋顶落下,按照预想中那样,朝我和富江席卷而来。
它们不是人类,这一点,在看到它们隐藏在兜帽下的面容前,就已经清晰认知到了。如今,我看得十分清楚,在它们呼啸着扑来时,兜帽阴影中的脸,根本就是一张虚幻而痛苦变形的鬼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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