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5黑暗小丑
在这个末日幻境中,末日真理教才是真正的代表了大势所趋的主角,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它的所作所为,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理,也是这个世界的主题。
无论其他人如何难以接受,这都是事实。要改变这个事实,要达成足够的世界线变动率,要拯救世界,需要面对的困难险阻实在太多了。而最关键的是,极为关键的一部分难题,是需要从“现实”的角度去解决的。
用中央公国的神秘学说法,这就是“杀戮神魔,逆天而行”,目前为止,除了“高川”之外,没有哪个末日症候群患者可以在“现实”和“末日幻境”之间自由行走。除了“高川”之外,所有存在于末日幻境中的人,其“正体”早已经成为了lcl,要不就是咲夜八景和玛索这样,完全和“正体”割裂开来,或者是系色和桃乐丝那样,被改造成系统中枢,完全不具备抵达“现实”,在“现实”行动的条件。
然而,唯一拥有“逆天”条件的我这个高川,却同样在等待着世界末日的到来。
真是讽刺,过去的“高川”一直希望阻止世界末日,成为英雄,这样的愿景,即便到了我这个高川也没有变化。但是,在一个看起来最有可能达成这个愿景的世界线中,我却不能进行尝试。因为,只有“精神统合装置”,只有一个身体即将崩溃的末日症候群重病患者“高川”,所谓的“看起来最有可能”只是假象而已。我必须坐视世界末日的再一次到来,借此推动“命运石之门”的诞生,去能换取一个达成超级高川,扭转世界线的机会。
我存在,并将只存在于这个世界线。而我的存在,在推动世界末日这一点上,和末日真理教没什么区别。我有时会想,自己如今的存在方式,是否就是“末日真理”的体现。我无法成为真正的英雄,充其量。也仅仅是黑暗英雄而已,在这个意识态世界里,如今戴在我脸上的“丑角”面具,就是我的真实写照。
我的这些这些基于推测的推测,并不一定符合真正的情况,也许充满了太多负面的东西,但是,我也只能使用这样的方式来整理出一个更加清晰的世界观,而从此时的我的角度来看。我所置身的环境就是这么一回事。末日幻境中的每个人都能看到比我更多的光明希望和未来,而我却感到四周只有一片寂静的黑暗,只有一处光点在极为遥远的地方,宛如星辰般闪烁。我只能独自沉默地,咀嚼着这千般滋味,聆听死亡的脚步声,追赶着远方的那颗星光。
我在思索,锉刀也在思索。在这个意识态的世界,时间流逝变得暧昧。我们身后的追兵被完全击杀后,就没再有新的追兵赶来,而我们也只能猜测究竟出了什么变故,而无法真正了解到底是什么原因。行走在神秘中,无法理解,无法知晓。无法解析的恐惧,永远都包围在自己的身边,而每一个行走在神秘中的人,只要活着,就必须不断承受这样的压力。
我不知道有没有放弃的人。但是,在我知晓的范围内,没有哪个还活着的人会因此放弃。也许,是因为所有放弃的人,都已经死去。行走在神秘中的人,往往偏执而固执,仿佛精神病人,思维方式总会和正常人格格不入,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无时无刻的压力,迫使他们不得不变得如此,亦或者,这本就是末日症候群带来的病变影响。
无论以“现实”的角度,还是以“末日幻境”的角度来看待这些人们,都能感觉到其“病态”的状态,而这种病态的深化,却也是同时从这两个角度的各种因素产生相互影响的结果。这种影响是如此复杂,没有人能够解析出每一个细节条理,我看到的,能够理解的,所想象的,自然不可能是全面的,我知道自己,就如同摸象的瞎子,但是,对于一个瞎子来说,真正的大象是什么样子,又有什么意义呢?不,也许是有意义的,但是,这种意义却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即便无法真正认知大象的模样,也需要通过自己所知道理解和想象的大象来补完自己的世界。
然后,一直向前走,即便被嘲笑,被讥讽,被认为是无可救药的精神病人,也只能沿着自己所看到的道路一直走下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这个人的一生,就是如此的渺小和顽固。
“喷火”的驾驶舱挤入两人后显得十分狭小,我和锉刀挤在一起,却没有任何暧昧的氛围。这个意识态世界的危险,未来的不清晰,以及已经承受的压力,让我们就算肌肤相亲,装作何等平静轻松,实际也没有任何精力去萌发荷尔蒙的刺激。
远远吊着特混飞行大队的尾巴,我们飞行了许久,周遭的风景依旧充满了一种庞大压抑壮阔的特色,但一成不变的平台走廊和齿轮杠杆机构,渐渐让人感到疲倦,有时甚至无法确定这种疲倦是出于审美观的疲乏,还是因为意识态世界本身带来的负面影响。除了我们和前方的战斗机群,已经有很久再没有看到生命活动的迹象。这支飞行大队的路线稍显混乱,当然,也有可能是重复着同一个模子的风景,让人无法真切确定自己的行动方位。但我和锉刀却有着相同的直觉,这支飞行大队,一定会将我们带到预想的地方,虽然它们并不总是向下飞行,但是,总体而言,我们正在不断向下降。
然后,在某个时刻,我通过夸克的观测,察觉到了这支特混机群的飞行姿态产生了一种不自然的变化。这种变化极为细微,但是,通过连锁判定的能力反馈到我的感知中,却显得十分清晰,因为,它们之前从来都没有产生这样的变化。这种不自然的味道。就像是本已经达到平衡的味道,却突然加入了更多的调味料,而破坏了原本那种平衡感。在敏锐的感觉来说,这种失衡的,不自然的味道,是极为明显的。
我不由得挺了挺身体。更专注地去寻找造成不自然的源头所在。而我的动作,自然也让锉刀从乏味的静默中回过神来,就如同突然被震醒一样,她的身体微微有些僵硬。
“发生了什么事吗?高川。”她问。
“有变化。”我说,但是,我仍旧没有看到变化的源头,也许是因为,距离那个位置仍旧很远。但是,从这个无法观测到的距离。以及特混飞行大队所产生的变化来判断,源头处的状态一定相当激烈。也许,在进入可以观测的范围边缘,这支特混飞行大队就会陷入一种被动的危机。
锉刀似乎从我的表情上察觉了什么,虽然看不到,但仍旧在凝神观察远方。如果夸克是正常的鸟儿,也许,我的感觉会更深刻。但是,夸克虽然显现于这个意识态世界。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相对分离的世界中,意识态世界所产生的变化,并没有对它造成任何干扰。因为,它最初出现的地方,就在于境界线中,所以。它的异常不免让我产生更多的料想
“江”也在观测着这个意识态世界吗?上一次境界线在精神统合装置的暴走力量下崩坏了,但是,它还会再一次出现吗?答案对我来说,几乎是肯定的。
“江”就在我体内,但我在大多数时间中。无法真正直接地感知到它的存在。不过,我一直都相信,它的平静,只是一种假象。
它在等待,等待。它不是人类,它的耐性比人类更强,身为一个能够自我认知的“病毒”,它在每一种生存成长和进化的素质上,都比人类更强。
我知道,它终将会出现。无论末日真理教纳粹和五十一区以及各个神秘组织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有着怎样的绝妙手腕和杀手锏,它的出现,都将会超出他们的预想,导致他们的谋划产生巨大的破绽
就如同为人所不知的神明突然插手人间的事务。
而我也如此等待着。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的确知道,自己需要“江”,也无法撇开“江”。
在高川超级系色和超级桃乐丝的计划中,“江”是必须防备和限制的存在,甚至可以将其当作敌人,然而,在这个计划的过程中,却无法避免,乃至于需要“江”的涉入。这是充满了嘲讽的情况,不是吗?亦或者,在高川超级系色和超级桃乐丝的计划中,早已经考虑过这一点,只有我这个高川才会陷入这种渺小的自嘲中?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执行者,我也只要做一个执行者。
靠近了,靠近了,远方的战斗机群不断朝变化的源头进发,即便移动姿态产生了更加明显的变化,也没有任何掉头或重整的意思。它们就像是舍弃了一切般,卯足全力地朝那处源头前进。原本这个意识态世界中,常态下是没有风的,光和热在一般情况下,不会造成空气的对流,坐在“喷火”中也感觉不到风,不,或许应该说,在常态下,根本就没有“空气”的概念,只有在战斗的情况下,出于产生自我们这种外来者身上的某些因素,风和空气才会“被感觉到”。
但是,如今,这个意识态世界却真的起风了。
我用力推开驾驶舱的盖子,扑面的微风一下子就灌进来,让人感到清爽舒凉。
“这风不正常。”锉刀仿佛在咀嚼着伴随着风钻进来的异常。
“风在变大,而且,很有规律。”我凝视着,感知着,远方那支特混飞行大队的变化,“它对机群充满了敌意。”
“是的,我这里也被影响了。”锉刀盯着身前的表盘,露出惬意的笑容,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我们的飞行轨道正在偏离,而且,机身压力也不正常,再这么下去就会坠毁吧。”
变化,充满了敌意的变化,真是让人心旷神怡。
“知道我想到了谁吗?”我微笑起来,反问锉刀,然后她给了我一个白眼:“这么大范围的气流异常,除了席森神父之外。我可想不到第二人。他竟然将魔纹带进来了”这么说着,她鼻音重重的“切”了一声,应该是为自己无法做到这种事情感到不爽吧。
身为三级半魔纹使者的席森神父,其气压控制超能,以连锁方式,的确可以涵盖如此巨大的面积。并且,真正对一支飞行大队产生致命的影响。尽管,这些战斗机群很可能是意识态世界产生的异常,但是,并不意味着,它们自身的神秘会有多强。真正强大的,只是精神统合装置的神秘而已。席森神父的超能力量,具备极高的神秘度,而且。先天就克制任何涉及到气流的东西,无论,那是正常的物事,还是神秘和异常。
风在变得剧烈,在比特混飞行大队更远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那就像是风的源头,以一个广域的视角来看。包括我们所在的位置,都如同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气流漩涡中。并且,这个气流漩涡中,有着更多的小型漩涡,乃至于混乱不定的紊乱气流。这些复杂的气流仿佛有意识般,一层层裹住战斗机的机体,分割着机群的阵列。让飞机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撩拨着,不断摇晃震动,然后,特混飞行大队中的一架“零式”打了个摆子,挣扎停止了。整个机身顺着气流摔向周边的同伴,进而引发更进一步的混乱。这些战斗机在试图脱离混乱的中心,稳定自己的飞行姿态,但是,两两的撞击,就如同不断传染的涟漪,一点点在机群中点燃火花和散射坠落的碎片。
我们和这支特混飞行大队的距离相当远,用目力是无法观测到这些细节的,只能意识到机群整理轮廓的混乱,不过,此时此刻,夸克就飞在这支特混飞行大队的上空。
即便混乱无法遏止,越来越多的机体在坠毁,位置也不由自主地偏移,但是,特混飞行大队的大体航向却仍旧坚定不移,仿佛在述说着,即便只有一架,也要闯入那个混乱的源头。随着距离的拉近,我和锉刀也切身体会着这种诡异气流所带来的压力。甚至有那么几次,发动机突然熄火,螺旋桨和机翼都好似被什么东西撕扯着,咯吱作响,让我们一度失去速度,向下坠落,即便锉刀勉力控制,也险险擦过好几处障碍物。直到锉刀骂骂咧咧地用左轮的枪柄砸碎了表盘,这才意外地重新点燃了发动机。
“,果然就是破烂玩意。”锉刀唾了一口,用一脸得意的表情对我说:“还好我有经验,对付老古董,不敲打一下可不行。”
虽然这么说,但我们的处境并没有本质性的改观,磅礴诡异的气流对机体的影响仍旧在与时俱增,唯一比前方的机群大部队有利的地方,就在于这架“喷火”的结构大概挺扎实,周围也没有脆弱机体的包围。席森神父曾经通过气流来观测物事,但是,也许是距离太远了,也许是战斗十分激烈,让他无法收集远方因为自然连锁反应的气流带来的资讯,也无法分心对太远的,太细节的气流进行控制,所以,我们得吃上一些苦头,才能抵达那边。
“我觉得他是故意的。”锉刀撇了撇嘴说。
“会在抵达之前就坠毁吗?”我盯着远方的特混飞行大队的状况,询问我们自己的情况。
“很可能,随时准备好跳机吧。”锉刀不怎么担心,说到:“这些混乱气流应该是超能间接制造的,规模越大,就越容易被锁定,只有我们两个人,加上你的移动速度,又没有敌人的干扰,也许接近那边的速度反而会更快。其实,我想提议现在就抛弃这架老古董,你怎么看?”
我同意锉刀的看法,前方的特混飞行大队的混乱还在持续,距离源头还有一段距离,虽然远方的黑点越来越大,但是,机群的混乱给我的感觉,让我甚至觉得,它们撑不到那个地方。原本一大片黑压压乌云般的机群,就好似被逐个点燃了,化作火雨和流星坠落在半途中。
它们的顽强和固执,就像是飞蛾扑火一般。
正准备答应锉刀的建议,我们所乘坐的“喷火”再一次熄火,这一次比前几次更加危险,因为,风向已经变得更加危险,风力也更加强大。锉刀用力抓住操纵感,试图调整飞行姿势,但是,机身却在混乱气流中翻滚,迅速拉近和周边障碍的距离。
“跳机!高川!干不下去了!”锉刀高声喊道。巨大而沉重的齿轮,正在机身抛离的方向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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