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李墙来到钱虎翼的办公室外高声说道。
话音未落,钱虎翼的声音便从里面传了出来,“进来!”
听到这,李墙才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办公室里除了钱虎翼还有一个身穿军装的日本人,通过衣领上的领章不难猜出,此人应该就是日本人派来的军事顾问,森田大左了。
而钱虎翼接下来的话,则刚好印证了李墙的猜测。
“明科长,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刚刚还跟森田大左说起你呢!来来来,快来跟森田大左打个招呼,从今往后森田大左就是咱们司令部的高级军事顾问了。”
“总务科科长明墙见过森田大左,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然而那个森田却连看都没看李墙一眼,便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对他说道:“明科长,虽然我们只有三十八个人,但是,每一个都是我大日本帝国最优秀的军人,而要让这些军人时刻保持最佳的状态,就必须为其提供最高规格的吃住条件,我说的没错吧?”
话音未落,李墙便立刻“啪”地打了一个立正,“森田大左放心,卑职一定尽心尽力,为您和您的手下提供最高规格的吃住条件。”
“很好。”森田听了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明科长,还有件事,听说你最近一口气申请了两台微型照相机,一台录音机和六部电台,对吗?”
听到这,李墙先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钱虎翼,见他点头之后才开口说道:“回森田大左的话,确有其事。”
“那些机器现在在哪呢?”森田又问。
“已经全部入库封存了。”
森田听了先是点了点头,然后便拍了拍手,紧接着一个戴着少左领章的青年军官便推门走了进来,“大左!”
“三井少左,把你刚刚在库房看到的跟钱司令再说一遍!”
“是!”那三井少左先是打了一个立正,然后才转头对钱虎翼说道,“钱司令,我刚刚奉森田大左之命提前去了一趟库房,发现库房里电台的只有五部……”
“这……这怎么可能?”不等那三井少左把话说完,钱虎翼便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说道,“前天电台入库的时候我也在场,明明就是六部,绝对不会错的呀!”
森田则哼了一声,面色阴沉地说道:“那也就是说,有人在短短两天之内就从司令部的库房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了一部电台,钱司令,我是应该说他们神通广大呢?还是你的人太过饭桶呢?”
“这个……明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无奈之下,钱虎翼只好把心里的那点怨气撒向了李墙。
李墙则一脸无辜地回道:“司令,这……这我也不清楚啊!此类涉密电子设备的保管可都是机要处负责的呀!”
听到这,那钱虎翼这才恍然地点了点头,随即便抓起了面前的电话,“喂?金处长吗?是我,库房里的电台……嗯,这样啊,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钱虎翼也长出了一口气,再次看向森田的时候也终于有了一些底气,笑眯眯地说道:“森田大左,实在是不好意思,让您虚惊了一场,机要处的译电科这几天正在进行业务考核,借用了一部电台模拟发报,所以……”
听了钱虎翼的解释,那森田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我还是要再次提醒你一下,此类涉密电子设备必须严密保管,否则一旦出了问题,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说完便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嘁!区区一个大左,就敢在本司令面前摆谱,什么东西!”森田前脚刚走,钱虎翼就狠狠啐了一口,没好气地说道。
李墙则立刻火上浇油地说道:“司令,这个森田刚到就跑来找茬,看样子是来者不善啊!”
“怕他怎地?别忘了这可是老子的地盘,就算是龙来了也得给老子盘着,是虎也得给老子卧着,那家伙要是识相的话就算了,如若不然,老子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司令霸气!”李墙当然知道,那钱虎翼嘴上说得痛快,但也仅仅是嘴上痛快而已,当不得真,但有的时候,适当的恭维绝对是一条快速地拉进自己跟领导之间的距离的捷径,尤其是那些比较看重自己在下属心中威望的人。
很显然,钱虎翼就是这样的人,故而听到李墙的恭维之后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但表面上却表现得十分克制。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钱虎翼才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李墙说道:“对了,明科长。有件私事我在心里盘算了许久,但最终却还是觉得交给你去办最为稳妥。”
“司令放心,只要是您交代的事,卑职保证替您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明天剪竹小姐要来杭州游玩,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司令放心,卑职一定替您招待好剪竹小姐的。”
“注意保密,我可不想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是!”
一夜无话,第二天李墙便提前一个小时来到了杭州火车站。
上午九点,何剪竹所乘坐的那趟列车终于缓缓地开进了车站。
“剪竹小姐,您好!”何剪竹刚一走下火车,早已在站台上等候多时了的李墙便立刻迎了上去恭敬地说道。
何剪竹则是一脸抱歉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明科长,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火车晚点是常有的事,再说只晚点了半个钟头,算不得什么。车子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外面,您这边请。”说完,李墙便主动从何剪竹的手里接过行李箱,引着她走出火车站,径直坐进了一辆停在站前的黑色小汽车。
“我们先去哪?”李墙刚刚发动了车子,坐在后座上的何剪竹便忍不住问道。
“裘庄,司令特别吩咐的,先送您去裘庄把行李放下,然后……”
不想一听到“裘庄”两个字,那何剪竹一下子就愣住了,甚至连李墙后面的那些说辞都没心思去听了。
而李墙在说到一半的时候也注意到了何剪竹的异样,于是便连忙关切地唤了她几声,“剪竹小姐?剪竹小姐?你没事吧?”
“啊?哦!我……我没事。只是有点好奇这个裘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能跟我说说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也是道听途说,剪竹小姐您就姑妄听之好了。”
“没关系,反正这一路上也是够无聊的,我就权当是听书解闷了。”何剪竹笑道。
“好的,说起这裘庄啊,本事一处傍山面湖的大院落,由于院主姓裘,曾经是一土匪贼子,民国十三年的时候江浙爆发战争,他便趁乱下山,买地造园,造好的院子声名显赫,故而人称裘庄。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裘老爷子和夫人就在上海看戏的时候不幸双双遇难了,而他的几个子女却很不争气,没几年就把家产败了个精光,甚至为了维持庞大的日常开销,不得不将一栋楼让给了本地恶霸用来开堂子。”
听到这,何剪竹的脸上便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抹轻蔑的笑容,澹澹地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啊,日本人就打到了杭州,赶跑了裘家后人和那个本地恶霸,将维持会设在了裘庄,再后来就被钱司令的华东剿匪总队,也就是华东剿总的前身给接管了。”
正说着,车子便已然开到了一座看上去十分气派的庄园门前,不用问也知道,这一定就是那座传说中的裘庄了。
机会难得,李墙自然不会浪费,于是便刻意放慢了速度,并且以带着何剪竹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为由,里里外外转了两圈。
通过观察,李墙发现整座庄园大致分为三个区域:前院有一幢三层主楼,过去是庄主开办茶肆酒楼的地方;中间是两栋相对而立的小洋楼,同样也是三层,曾经是裘老庄主和家人的住处,装修得十分精细、豪华。现在西边一栋成为了钱虎翼的私宅,东边那栋则做了他的会客室以及几个亲信、幕僚的下塌处;后院则是一排凹字形的平房,以前是裘家下人的住处,现在则成了伺候钱虎翼的仆人们的住所。平房周围是一片竹林,竹林之外则是一座不高不低的后山,山的后面就是西湖。
“剪竹小姐,这就是司令特意为您准备的房间了,您先好好休息一下,需要什么就打这个电话,不用拨号,拿起来就有人跟您说话,您直接吩咐就好,我晚点再过来。”
“好,那你就先去忙吧!对了,替我谢谢钱司令。”
“一定一定。”说完李墙便告辞离开,回司令部去向钱虎翼复命去了。
就这样,何剪竹就算是进了钱虎翼家的门,一开始钱虎翼还有些遮遮掩掩,时不时地派李墙带着何剪竹在杭州城内四处游玩,然后再装模作样地自导自演一出偶遇的戏码。
可仅仅过了一周,钱虎翼便也顾不得什么流言蜚语,只是象征性地摆了几桌酒席,便急不可耐地将其收做了自己的二房。
然而即便只有短短的一周时间,李墙却还是充分利用这段时间跟裘庄上上下下的人打成了一片,甚至已经到了能够随意出入的程度。
而随着李墙等人逐步在华东剿总司令部里站稳脚跟,新的任务也随之到来了。
“组长,刚刚收到的总部急电。”海棠一边将一份刚刚译好的电文交给李墙一边说道。
不看不要紧,一看到上面的内容,李墙便立刻皱起了眉头,尽管心中充满了疑惑,但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随口问了一句,“这个任务是单独给我们的吗?”
海棠连忙摇头回道:“不,除了我们,上饶,衢县,金华,绍兴的潜伏小组也收到了同样的命令。”
“这样啊……好,我知道了。”
回到办公室,李墙便立刻叫来了阿诚,并简单向他说明了情况。
“……事情就是这样,你怎么看?”李墙问道。
“跟你的感觉一样,这件事绝对不像电文上说的那么简单,伏击的目标是吉普车,基本可以断定不是日本人了,毕竟在他们看来人少可以用侉子摩托和人多可以用军用卡车,基本不使用这类车型。排除了日本人,剩下的就只有三种可能了,第一种可能是伪军高官,当然这是最理想的情况。”
不想话音未落,李墙便摇头说道:“不是我太悲观,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如果伏击目标真的是伪军高官的话,总部就不会这么遮遮掩掩的了。”
“嗯,说的对。那第二种可能,就是叛逃人员,而且还是级别很高亦或是可能带来极其严重后果的叛逃人员。”
“的确有这种可能,不过……”说着,李墙便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地图,用笔将上饶、衢县,金华,绍兴还有自己所在的杭州圈了出来,然后才继续道,“据海棠所说,这几个地区的潜伏小组都收到了同样的任务,看出什么没有?”
可即便如此,阿诚在看了好半天之后,却还是摇了摇头,“这几个地方除了同在一条铁路线上之外,我还真就什么也没看出来。”
李墙则继续提示道:“你刚刚说的第三种可能,是什么?”
“第三种可能?不就是……”话刚说到一半,阿诚这才勐然间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说,这次的任务目标是我方的重要人物?”
“不错!就像你刚刚说的,收到命令的那几个地方全部都在同一条铁路线上,换句话说,这些全部都是我们的游击队最为活跃的地点,所以这次的任务目标,极有可能就是正在铁路沿线视察的我方重要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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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这件事必须立刻确认,我这就去给茶杯发报!”
说完,阿诚转身就向外走,不想却被李墙给叫住了,“等一下,阿诚!这个电报不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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