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职位之争

  栾国公府的小公爷在离开青龙府的时候遭到了莫名人士的袭击,几名侍卫力战而死,这个消息第二天早上传遍了整个承天京。

  所有人都是在猜测,到底是谁主使了这一次的袭击。

  最终,大多数的目光都落在了太子的身上。一时间,不少的臣子匆匆称病,慌忙递上了请假的折子,龟缩在家里不敢出来。还有一些人早早出了门,等在路上的各个角落,打算好好看一场热闹。

  李道生就在这样的关注下,带着几名侍卫骑马前往了皇城。

  九月中旬的太阳已经渐渐越来越晚了,李道生从青龙府出来的时候,天边的太阳还没冒出头来,整个早上冷冷清清的,马蹄一声一声踩着寂寞。

  李道生身上穿着一身青龙武宿的武服,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东倒西歪,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似乎根本不担心这清晨的黑暗中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凶险。

  不过,似乎也没有人傻到敢当街拦杀朝廷命官,李道生在路上能够遇到的唯一的麻烦,就是堵车。

  眼看着要到天门的时候,他们就听到前面一阵的嘈杂。抬头看过去,就看到熹微的晨光里,一大片黑黢黢的东西拦在了大道中央,将整个朱雀大街堵了个水泄不通。不少的人影都在这片黢黑当中来来往往,似乎在忙碌着什么。

  李道生打马上前,走近了便看清楚,是一支车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在大街上连续追尾了三十好几辆,场面堪比李道生前世在新闻上看见的惨状。

  还有几匹灵马的尸体躺着,被压在车身的下面。沉重的货物就这样散落在地上,堆成了一条拦路的长城。

  侍卫立刻上前质问:“怎么回事?!”

  听到他的问话,一个身上穿着青色长衫的人转过头来,厉声呵斥:“喊什么喊!没看见正忙着呢吗?滚滚滚!别在这儿碍事儿!”

  李道生好笑,到底谁在碍事儿?

  侍卫也是面色稍冷:“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知不知道拦住的是什么人?这个时辰百官上朝,你们拦在路中央成何体统?!”

  “哈!”那人轻蔑一笑:“我管你们是什么人?什么人也没有了越国公爷的货物重要!还有,你没看见老子正忙着呢?你当这是普通货物吗?出自火名堂的烈火油,稍有不慎就是爆炸,你给我动一个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

  侍卫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转头看向了李道生。

  这里已经是皇城的范围,按照承天京的规矩不能飞行。如果真要被拦在这儿,就必须要掉头回去绕路。那样的话,恐怕上朝就要来不及了。无论是皇城附近飞行,还是上朝迟到,这都是要被御史弹劾的过错。虽然不至于要命,可第一天上班就被告小状,实在是太难看了点。

  可眼前的这些人,是越国公的人,地上的又都是烈火油,让人无处下手……

  说实话,他只是皇帝委派给李道生的侍卫,到底是否最终归宿在青龙府还尚未可知,没有道理为了李道生去得罪越国公。

  李道生不由得撇了撇嘴,自然看出了对方的伎俩。

  无非就是想要让他犯错,好给李道乾打压自己的理由,简直无聊至极。而且这手段漏洞百出,真当他是傻子吗?车上要真是猛火油,你们追尾的时候怎么没都被炸死了?

  摇了摇头,李道生对侍卫说道:“你们就在这儿等着吧,我自去上朝,等回来再找你们。”

  “可是大人,皇城范围不许……”

  “飞行”两个字儿还没说出来,侍卫便看到李道生从储物戒指里面掏出了一块圆滚滚,蓝色晶莹的玩意儿,就像是一块玉石。但是玉石的中央,却雕刻着一圈细小而复杂的阵纹。

  “呃……错空阵石?!”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李道生一只手捏碎了错空阵石,下一刻身影便出现在了附近的一处街角,依然没有穿过前方的事故区。

  越国公的门客愣了一下,随即失笑。

  可是还没等他的笑开,李道生伸手一掏,又掏出了另一块错空阵石……

  草!

  第二块错空阵石成功将李道生送到了瘫痪的马车群对面,看着他摆手施施然离去,门客不由得脸色阴沉,咬牙切齿。

  “去,告诉公爷,计划失败了!狗日的李道生就是个土财主!”

  一名随从立刻赶赴了越国公府,剩下的人将残破的马车群清理出了一条路,便有几辆马车从角落里拐出来,路过这里继续前往了皇城的方向。

  而李道生的侍卫就站在旁边,看着如此和谐的一幕,低眉顺眼,什么都没说。

  撇下了侍卫和马,李道生自己一个人穿过了朱雀大街,手上还拿着两块月饼在吃着,就像个逛早市儿的老头儿。身边偶尔路过几匹马、几辆马车和几顶轿子,片刻都不停留。

  李道生也没在意,怡然自得。等到他到了天门外的时候,刚刚好是关门前的最后一刻。

  拍了拍手上的饼渣,对着门前的宫廷护卫点头一笑,李道生从最后一点儿门缝里面进入了皇城,随后沉重的灵木大门关闭,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随后便有晨钟敲响,提醒百官前往承天殿等候皇帝,有点像前世的预备铃。

  远远地能看到前面不少的人都在晨光中前行着,李道生还是孤零零一个人。到了承天殿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站好了位置。

  元赋赫然在列,只不过站在队伍的最末尾,唯唯诺诺,两条腿都有点发抖。估计这货早上没开门就来了,是第一个赶到这儿的,一点都不敢懈怠。

  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李道生呵呵一下,走上前来,二话不说就挤到了武官的阵营里面:“来来来,给我让个地方。别看啊,快点,陛下要来了!这么大官儿的,让个位置不至于吧?”

  周围的官员面色古怪,就看着李道生挤进来,在二品的阶层里占据了一个位置,把旁边的人挤到了一旁,气氛一时间诡异非常。

  但是这个时候,有小太监上前来,侍立在御座的两侧,百官顿时纷纷低头。随着大太监的出现,一句“恭迎圣上”出口,大殿中百官山呼万岁,倒是没有跪,不过也没人抬头。

  等到李道乾在龙椅上坐下之后,众人才抬起头来。

  朝上的李道乾威严不可侵犯,扫视之下,百官纷纷垂下目光,不敢与之对视。

  直到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李道生和元赋的身上,倒是没在意他们两个的站位。

  他开口说道:“想必众卿也都已经知道了吧?昨日午后,英杰汇夺得魁首的青龙武宿李道生,和夺得殿军的玄武武宿元赋已经抵达京城。昨日朕已经召见过两位国之栋梁,真可谓是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啊!哈哈!两位新晋武宿修为高深、战力非凡,在天下英雄中脱颖而出,我承御自然不会亏待如此人才,合该委以重任才行啊!诸卿有没有什么想法的,今日朝会各抒己见,畅所欲言!”

  百官闻言,不少人都是面面相觑,但是站在前面的这些人都是沉默不严、无动于衷。

  关于两个人的归属,李道乾早就已经有了打算,什么各抒己见,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这个时候,按道理就应该是皇帝早有安排的人站出来,随后大伙儿闻风而从……

  但是等了半天,吏部尚书悚然而惊,悄悄抬头看向周围的同僚,却发现没有人说话啊?!

  什么鬼?难道皇帝没有安排?

  他不由得悚然而惊,再抬起一点头来,果然就看见李道乾正笑眯眯地盯着他。

  “吏部尚书,量材委任,这是你的本职工作啊!大胆一点,给朕说说你的看法!”

  “呃……”吏部尚书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陛下,臣以为……玄武武宿元赋,天资卓绝、勤勉恳实,以散修的出身取得如此成绩,难能可贵。但是毕竟出身自朝堂之外,需加以历练方能委以重任。因此,臣举荐元大人为辅国大将军,任太子少保。”

  李道乾微微点了点头,其他官员也并没有意外。

  辅国大将军不过是个散职,权柄还不如武宿值钱,不过是听着好听,能加点俸禄而已。至于什么勤勉恳实、需要历练,不过是因为元赋资历不够罢了。

  这样的小白人才,最好留给太子,也算是皇帝的恩典。不管是对元赋来说,还是对太来说,都是恩典。

  将元赋送到东宫,表面任太子少保,职责为监督太子的修行课业,实际上是留在太子学习,以供太子培养自己的武官班底。尤其是这样的白板,最容易被收服,而又没有派系,不会影响朝局,最适合留在东宫。

  果然,李道乾点头之后赞赏道:“吏部尚书此荐甚好,元爱卿觉得如何?”

  元赋马上站出来,欣喜异常,跪在地上口称万岁,当即谢恩。

  然后,李道乾便问道:“那么青龙武宿又该如何安排,吏部尚书可有定计啊?”

  吏部尚书一时间头疼无比,悄悄看了一眼站在二品武官里偷偷东张西望的李道生,心里叹了一口气,干脆把心一横:“青龙武宿李道生,天资绝艳,万世天骄,乃世间天才之魁首。此等人才,自当是陛下圣心独裁,我等老眼昏花,恐怕说出来也让陛下不喜,还是一切……听陛下安排!”

  说着,老头抬手一揖到地,心里疯狂打鼓。

  好在,李道乾轻轻“嗯”了一声之后,便说道:“吏部尚书有些谨慎小心了,哈哈!不过李卿之才天下人有目共睹,确实不好随便安排。这样吧,朕委任李卿为镇远大将军,领兵五万众,前往北域整肃军防如何?”

  “啊?”兵部尚书猛地抬头。

  李道乾看了他一眼:“兵部觉得不妥?”

  “臣……”兵部尚书嘴里发苦。

  何止是不妥?简直是大大的不妥!

  北境的军方一直以来都颇为松散,到百硕县城被满城屠杀之后,才开始重新改制。偌大的北域,十数州府的地盘,如今还在改制的过程中,没有真正成型。这个时候让李道生过去,就算放在偏远州府,难道就不怕李道生暗中把持兵权,拥兵自重的吗?

  但是看着李道乾的眼神,兵部尚书心里一“咯噔”,最终还是低头说道:“臣以为……并无不妥!”

  “陛下!臣以为不妥!”

  这个时候,一名身着紫红色袍服的人从百官的前列站出来,看向李道生说道:“陛下!李道生初出茅庐,从未领兵,如何能够带兵整肃军防?他一介宗门出身,委以重任无可厚非,兵权乃是大忌,怎么肯轻易予人?臣认为,当命其留京任职,以观后效!请陛下明鉴!”

  李道乾点点头,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问道:“越国公如此说,李卿以为如何?”

  李道生看了一眼这人,原来这就是越国公?

  他拱手道:“陛下,我也以为不妥。”

  “哦?”李道乾的脸色淡漠下来:“你又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啊?”

  李道生站出来正色道:“陛下,我每天都要看妞儿……”

  ???

  百官纷纷侧目,越国公也是愣了一下,眼神里全都是匪夷所思——堂皇朝堂,你在说什么鬼话?

  李道生熟视无睹,继续说道:“其实不为别的,只为了我的身心愉快!陛下,让我带兵,我要走火入魔的,不合适,不合适!”

  李道乾的手指在桌子下面抖了抖,强忍住了让人把他拖出去打一顿的冲动,强颜欢笑:“既然李卿这么说……为了顾及爱卿的身心……健康,此事便再做打算吧!”

  兵部尚书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看向李道生的时候,眼神复杂。

  “嗯……”李道乾伸手敲着龙椅的扶手,一下又一下。

  越国公见他迟疑,拱手说道:“臣以为,李道生天赋高绝,战绩彪炳,足以服众,当为镇国大将军,任八十万禁军教头,教授禁军武斗之技艺,并学习历练,以图逐步熟悉行伍之职,和……和没有妞儿看的日子……”

  兵部尚书脸色尴尬,教头局教头,咱能不能别提这一茬?

  可没想到李道乾还没说话,李道生却大摇其头:“不行不行!越国公此言差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兵我带不了,带不了!”

  李道乾都被气笑了,看向李道生没好气道:“那你想要个什么官职?你倒是说来听听!”

  栾国公在人群里悄悄回头,略微疑惑。

  难道那个废物儿子没跟他说拒绝一下就好?这货怎么如此不识抬举?

  不只是栾国公,百官中也都是一阵的骚乱。谁见过皇帝任命你管制,却被连连推脱的?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太给脸不要了!

  然而接下来李道生说的话,却让他们一愣。

  他说:“我出身朔雪圣宗,本就是宗门弟子,自然适合处理朝堂与江湖上的事情。这等职位,怕是只有六扇门才有。陛下,不知道六扇门有没有什么合适的职位,随便给我一个就成。”

  还随便给你一个?

  百官的心里纷纷大翻白眼,但是不少人毕加思索,不由得愣住了。

  六扇门……还真他妈有个职位,空缺多少年了……

  是什么来着?

  吏部尚书见李道乾看过来,立刻开口,业务熟练:“回禀陛下,六扇门如今确实有一个空缺已经多年无人任职,为六扇门总管刑案查证、文案签发的签知刑事,只不过……此官职是文官,而且是从二品……”

  李道生闻言笑道:“我就喜欢这等差事!妙不可言!”

  百官看着他,一片无语。

  妙不可言?你怕不是个傻子。

  六扇门本就游离在朝堂之外,就算是二品三品的官员平时都不用天天上朝的机关,有什么好的?而且签知刑事这种听起来很牛,但实际上作杂务总管的职位,要真妙不可言怎么至于多少年都没人干?

  不少人开始思索,这是不是李道生的疑兵之计?缓兵之计?还是说示敌以弱,又或者干脆就放弃了?

  不过他们之前对李道生的质疑和忌惮也顿时降了下来,拒绝了高官厚禄去当这么一个官,不管李道生有什么打算,至少在第一关上就没有触动他们的利益。甚至这个办法,比薛崇廉教给他的拒绝一次再接受还要更加稳妥,两不得罪的妙法。

  这么一想,倒还真是……妙不可言!

  就在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李道乾开口说道:“既然李卿喜欢六扇门,朕也觉得,人才就该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既然如此,那便赐封李道生任六扇门签知刑事。至于从二品的问题,倒是可以解决。不过签知刑事是文职,镇国大将军就不合适了……”

  吏部尚书适时地站出来,说道:“陛下,可任李道生兼散官特进,为正二品,平日自行上朝。”

  李道乾点头:“善!拟旨!”

  便有大太监伺候笔墨,小太监铺开圣旨。李道乾当堂书写委任圣旨,由大太监拿去用印,就在朝堂上颁给了李道生和元赋。

  “今日午后,你二人便自去任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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