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鱼晚歌

  “找人?”慕容素才知道,原来钟盈她们三个会在论道城,是因为李道生的意思。

  同时她也十分好奇,李道生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人?

  钟盈说道:“师弟要我们找的人倒是找到了,大量的钱财拍下去,论道城确实有不少人愿意为我们卖命,很快就找到了这个叫鱼晚歌的姑娘。甚至有所闲暇,我们还调查了一下这个小姑娘的家世背景和现状,只是……”

  “只是怎么?”李道生看她欲言又止便问道。

  “只是我们打听到她的情况有点一言难尽。”钟盈说道。

  一言难尽?什么一言难尽法?

  几个人朝着观渊连廊的方向走去,慕容素甚至都没开口。

  “鱼晚歌,天圣帝国烛州丁阗郡铁岚城人,出身自铁岚城三大世家之一的鱼家。铁岚城在丁阗郡向来以出产玄铁矿而著称,城周分布着三座大型的矿山。这三座矿山,便分别掌控在铁岚城的鱼、苍、钱三大世家手里,鱼家和苍家更是多年世交。”

  听着钟盈的讲述,李道生找到了前世看小说的感觉。一个平淡的背景,一切都仿佛平平无奇的小城,然后出现了一个或者两个并不平常的人。

  果然,钟盈话锋一转:“铁岚城的三大世家不只是丁阗郡的玄铁大户,已经通过自身的人脉向第二圣天输入优秀的弟子很多年,以保证自身的地位。但是鱼晚歌上一辈,鱼家的情况比较落寞,只有鱼晚歌的父亲拥有足够的天赋进入第二圣天,但是却在当年的入宗测试上出现了意外。”

  “据说是第二圣天一名内门弟子因为一点小冲突,便悍然出手,废了鱼晚歌父亲的丹田。鱼晚歌父亲回家之后,鱼晚歌还在胎中没出世的时候便郁郁而终。鱼家因为后继无力,导致势力缩水严重,鱼晚歌在鱼家的地位就变得十分微妙。”

  “鱼晚歌父亲当年有一个朋友,是苍家上一代的老三,对鱼晚歌似乎十分照顾。这个老三的儿子苍玦和鱼晚歌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甚至是定了娃娃亲。”

  “但是后来天赋资质测试的时候,苍玦测出了极高的修行天赋,踏上了修行之路,鱼晚歌却被发现没有一点修行天赋,甚至……”

  “甚至什么?”李道生知道戏肉要来了。

  钟盈有些为难:“甚至是天生丹田经脉闭塞,被断定这辈子都不可能修行,寿命都可能维持不到五十岁。于是鱼晚歌情况再次一落千丈,加上因为其父导致家族中衰,所以被人叫做瘟神。鱼晚歌从小便沉默寡言,似乎失去了对外界的反应,有些……痴呆。”

  “那个苍玦刚开始倒是对鱼晚歌热情依旧,海誓山盟,口口声声说今生不离不弃。当时鱼晚歌只有十二三岁,又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自然是对他极为依赖,将苍玦视为自己一生唯一的依靠。没想到后来,苍玦竟然利用鱼晚歌偷取了鱼家在矿山的布防图。”

  “苍家偷袭鱼家矿山,鱼家的高手损失惨重,丢掉了矿山之后,没有了赖以为生的基础,一切地位和身份荡然无存。鱼晚歌因为本身就是家族最底层的存在,苍玦又什么都没透露给她,所以她并不知道其中关键,和她母亲莫名其妙就被逐出了家族。”

  “两个人驱逐出家族的时候,按照惯例被被打得遍体鳞伤。幸亏得到了当初鱼晚歌父亲的一个市井朋友帮助,才算是养好了伤。但是她母亲本身便身体羸弱,挨了一顿打之后彻底伤了元气。鱼晚歌为了赚取要钱,不得不委身钱家做下人。”

  “钱家以前是三家当中势力最小的一家,向来受到苍家欺压,所以偷偷让鱼晚歌做了侍女,不过却没有签署任何明面上的文书,只给钱做工,没有卖身契,鱼晚歌随时都可以走。但是她母亲每日所需药费许多,鱼晚歌不得不一直工作,就在钱家做了四年的工。”

  “一直到今年开春的时候,苍家和钱家再次向第二圣天输送弟子。苍玦是苍家这一代天赋最高的人,十六岁的年纪已经是引气五层,这在世俗家族当中已经算是十分不错了。因为有苍玦在,可以确保接下来许多年的家族地位,苍家越发的嚣张,甚至主导了对鱼家残余家族成员的覆灭行动,其中就包括鱼晚歌。”

  “因为要给钱家前往第二圣天的弟子赶做女红,鱼晚歌当天晚上并没回家。鱼家的人,包括鱼晚歌卧病在床的母亲,都被苍家的人施以暗杀。”钟盈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是咬紧了牙:“一直到鱼晚歌第二天早上回家,看到母亲的尸体时,还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苍玦而起。”

  “苍家派出的杀手找到鱼晚歌,也不知道她怎么逃出了铁岚城。那个时候苍玦已经离开铁岚城被接到了第二圣天,她就追到了第二圣天寻苍玦。结果不止被第二圣天的守山弟子给打伤赶出来,还得到一个消息说,苍玦进入第二圣天之后,便立刻被一名第一圣天的弟子接走了。”

  李道生听着就是一愣:“第一圣天和这件事儿又有什么关系?再说就苍玦这个天赋,进第一圣天?”

  钟盈抿了抿嘴唇说道:“具体情况我并没有打听到,探听有关第一圣天的消息在天圣帝国境内是禁忌。不过听说苍玦的一个叔祖,当年就因为机缘巧合进入了第一圣天,甚至鱼晚歌父亲被打伤,可能也和这个人有关。总之鱼晚歌流离失所是在无处可去,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听说苍玦会参加三宗论道,就又赶到了论道山。”

  “啧!”李道生捏着下巴,凝望着连廊下方的深渊:“若是让她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精神寄托就是罪魁祸首,到时候也不知道她会试什么表情。”

  钟盈摊开手:“或许会疯了也不一定,她才十六岁……”

  李道生摇了摇头,原来的资料片当中对鱼晚歌的介绍也只有一个名字、几句简单的剧情而已,他也不能肯定这个鱼晚歌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不过就前情来看,只需要一个契机,她就是妥妥的主角模板了。

  “师兄,我觉得这姑娘挺可怜。”彩鸢小声道。

  柯铃更是愤愤不平:“若是让我遇见那个苍玦,定斩其狗头!”

  李道生呵呵一笑:“但愿你见过叶摘空之后,还敢这么放狠话。”

  钟盈只是不解:“师弟,鱼晚歌没有任何修行天赋,甚至天生丹田经脉闭塞,她真的会是……那种人吗?”

  看了看四周,她没敢说出“朔雪剑契合者”这几个字。

  李道生没法跟他们解释,只是问道:“她现在人在哪?”

  “在魔兽斗场做侍女,赚取在论道城的食宿。”钟盈打听得很清楚。

  李道生倒是有些好奇:“你们是怎么探听到这些消息的?”

  钟盈回答:“许多世俗人的消息都很灵通,尤其是第二圣天所在的烛州和第一圣天所在的瑜州,和中州也只隔着一个虢州而已,所以论道城当中铁岚城的商户和修行人也有不少。至于更加具体的,有关苍玦背后算计的内容,只需要找几个人把第二圣天的弟子灌醉就行了。苍玦进入第二圣天没几天,但是却十分张扬,把当初做的事情吹嘘了好几遍,第二圣天不少底层弟子都听说过。”

  “看来也就是鱼晚歌不知道了?”

  “铁岚城没人敢得罪苍家,加上鱼晚歌遭到追杀逃得太仓促,还没来得及得到任何消息。她又不是修行人,所以修行界的消息接触不到多少。是的,现在她还不知道害死她全家的人就是苍玦。”

  “走吧,我们去魔兽斗场看看!”李道生拍了拍无尽深渊旁边的栏杆,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这东西我看着跟普通的悬崖没什么两样,有什么好怕的?”

  钟盈一愣,彩鸢和柯铃也都是转头,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他。

  李道生大惑不解:“怎么了?我说的不对?”

  “你感受不到魔气侵蚀?”慕容素开口问。

  “魔气倒是能感受得到,侵蚀是什么?”李道生看了看身边的几个姑娘,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柯铃啧啧称奇:“你真的感受不到?就是那种站在深渊旁边就有种要被下面的魔气给吞进去的感觉,尤其是往下看的时候,就好像下面的魔气要窜上来燎你一下那种。”

  李道生摇头。

  彩鸢也是有些奇怪:“我就说,师兄怎么一路都在往下看,我只看一眼便要休息片刻。”

  “是这样吗?”李道生呵呵一笑:“可能是我天赋异禀吧……”

  他觉得这大概又是系统体质带给他的特殊之处。

  “总之,先去魔兽斗场看看这丫头。”李道生回头问慕容素:“仙姑你觉得呢?”

  慕容素面无表情:“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去看看吧!”

  一行五人就这样离开了观渊连廊,继续逆时针绕着论道山走了四分之一圈,来到了论道城的城西。很快就找到了魔兽斗场的所在——这是一座庞大的建筑。

  这玩意儿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堡垒,整体呈现圆台状,从高处看下去,宛若pia在地上的一块巨大蛋糕。只不过蛋糕的外表看起来并不见得美味,透露着灰色和金属光泽。

  魔兽斗场,是论道城……乃至于整个大陆排名第一的角斗场。

  因为在这里决斗的不只是人和人、灵兽和灵兽、人和灵兽,同样还有斗场的高手深入无尽深渊,从地底迷宫当中捕捉的魔兽。

  所谓魔兽,指的就是在无尽深渊深处的地下迷宫中生存,与灵兽吸食灵气截然不同,而以魔气为自身本源与能量的凶兽!最高等级的魔兽,甚至堪比造化境。每一次深入无尽深渊捕捉灵兽,都需要一名甚至更多的人仙高手随行,才能够保证万无一失。

  可见魔兽的凶残和危险。

  魔兽斗场付出如此多的代价,捕捉这些魔兽,为的就是将魔兽作为斗场当中角斗的主菜。每年为了挑战魔兽而死在斗场当中的修行人不计其数,为了一堵如此战斗而来到论道城的人,更是给魔兽斗场带来了海量的财富。

  “据说整个斗场长期雇佣的人仙境界高手就有五个,比一些大宗的人仙高手数量还要多。”落在地上之后,钟盈抬头看着这座巨大的地上堡垒:“也不知道是真的是假的。”

  “管他是真的假的,我都不感兴趣,鱼晚歌呢?”李道生迫不及待道。

  钟盈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总觉得,你该不会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鱼晚歌,看上她了吧?如此急不可耐吗?”

  其他三个女生都是审视着李道生。

  李道生却只是摇了摇头:“你觉得我会看上谁?”

  “……”钟盈无言以对,指向了魔兽斗场巨大堡垒脚下周围用石柱撑起来的一圈走廊说道:“那里是魔兽斗场外围赌局开盘、提供各种服务以及提供休息的地方。鱼晚歌只是普通人,自然进不去斗场内部,就在……对,就是那个,马尾辫,只露了一个眼睛的。”

  李道生看过去,就看到一名略显瘦弱,脸色木然的姑娘。穿着一身破旧的灰衣,乌黑的头发在脑后,随意用一根红色的线绳系着,前面的刘海向左偏,遮住了整只眼睛。

  钟盈说:“当初去第二圣天的时候,第二圣天痛下杀手,鱼晚歌侥幸逃过一劫,但是左眼上留了一道伤疤,从额头到眼皮下……”

  看她留下的另外半张脸,姑娘长相其实不错的,至少和钟盈、彩鸢她们难分上下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破相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心理阴影。

  “不过看她还算冷静。”李道生观察了片刻说道。

  他这也是第一次正儿八经见到鱼晚歌,只觉得这个姑娘好像有点平淡过头了。这份平淡出现在李道生或者慕容素的身上很正常,可是鱼晚歌只是一个从小家族出来,连修为都没有的小姑娘,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钟盈解释说:“冷不冷静的我不知道,这些天我们也过来看过不少次了,她一直都是这个表情……”

  是不是心智出现什么问题了?

  “师弟,那你确定她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李道生托着下巴,也是有点拿不准。若说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必然有,所以他也不敢肯定这个鱼晚歌就是他们要找的鱼晚歌。

  如果要确凿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他们又来了!”

  正当李道生思索的时候,柯铃却开口说道。

  “谁?”李道生问。

  柯铃指了指几个朝着鱼晚歌走过去的人说道:“就是这几个人,已经骚扰这姑娘好几天了,一群臭不要脸的登徒子!”

  “小鱼儿,今天你可想好了?”领头的那人脸上纹着一只青鱼在鱼晚歌面前站定,居高临下道:“我们公子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你继续耗下去,拿不出钱来,就老老实实跟我们回去!伺候好了公子,保管你这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哪还用得着在这种地方受苦受累?别不识抬举!”

  鱼晚歌的手里拽着工具车,看向青鱼脸,淡淡道:“请让开,我要工作了。”

  “工作?”那人嗤笑:“你这也叫工作?就凭这你在这儿打扫卫生,什么时候能把欠我们公子的钱给还上?”

  “我会还的。”鱼晚歌笃定到,仿佛在说一件无可辩驳的事情。

  “切!就你这……”

  他的话却被远方传来的一阵骚动打断。

  李道生他们也转头看过去,他们就看到了几道金色的人影自远方而来,没过多久便到了魔兽斗场的门前。周围不少的修行人,甚至是世俗人都看向了他们,连鱼晚歌都不例外。

  就在别人都在看着这几名第一圣天弟子的时候,李道生的目光却只是一晃而过,重新落回到了鱼晚歌的身上。

  当这几个人出现的时候,一直淡定的鱼晚歌,脸上竟然也出现了一丝的波动。

  尤其是看向其中一人的时候……

  “师弟,这里就是论道城大名鼎鼎的魔兽斗场了。若论角斗场,这里的魔兽斗场绝对是整个天行大陆独一无二的。要知道在其他地方,魔兽可不是那么容易见到。既然苍执事托我照顾你,为兄便带你进去长长见识,见识见识魔兽,将来遇到魔宗的歹人也好知己知彼。”

  被叫做师弟的那名弟子,身材算不得多高大,只是中等身材,脸上却总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处处都透着儒雅,可若仔细看的话,却能见到他眼中掩饰不住的傲气和阴狠。

  “真是让师兄操心了,师弟真是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师兄……”

  “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客气什么?”

  两人有说有笑,朝着魔兽斗场的入口处御剑而行。

  鱼晚歌看着他们不断接近,忍不住向前一步,喃喃地念了一声“苍玦哥”,随后声音便猛地高了起来:“苍玦哥!苍玦哥哥!”

  苍玦听到鱼晚歌的声音,随意一瞥,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脸上闪过一片阴翳。

  “怎么了,师弟?”他身旁的第一圣天弟子也是看向下方:“熟人?”

  苍玦脸上的阴沉一闪而逝,收回目光笑道:“没什么,既然已经入了宗门,那么凡间一切就已经与我无关。师兄,我们走吧!”

  “师弟说得极是,那就不用理会,走!”

  鱼晚歌难以置信地看着苍玦从上空掠过,甚至都没做停留,一时间不由得愣了。

  青鱼脸刚开始吓了一跳,还以为鱼晚歌认识第一圣天的大人物,结果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不由得面露嘲讽,呵呵冷笑了两声。

  “敢吓唬老子?小鱼儿,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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