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六刘七这两个巨寇,纵横北直隶、山东一带已经有两年了,地方上不堪其扰,锦衣卫已经追捕许久了,是以朝中大佬都久闻其名……
要是区区刘六刘七反了,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就算刘六刘七和杨虎合流,也不过区区蟊贼,还是没什么可拍的……
可怕的是南赣的平王何积钦,还有那神秘的土地爷!
这群反贼,已经不是流寇作乱了!
他们图谋深大!
当年太祖用了朱升“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策略,稳扎稳打,不急不躁,才有大明江山的!
而今,何积钦和那神秘的土地爷,在江南不贪财、不好色,不急功近利,他们稳扎稳打,先从最薄弱的乡村下手,鼓动是挣扎在生死线上赤贫的佃农,这些人对吃他们肉、喝他们血泪的士绅,恨之入骨,对土地的渴求,胜于他们的生命……
这群赤贫的佃农,一旦有个撑头的,联合起来却比士绅及其走狗要多得多,而且一旦听可以分得土地,还能轻徭薄赋,他们就疯狂了,悍不畏死……
处在乡村的士绅,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要不被捉住,经过审判,而今的士绅,谁手上还没两条人命啊,很多人士绅就被偿命了,吊死在大众面前,进一步激发大家的斗志……
士绅们联合起来组织的武装、请来的地方卫所兵,在声势浩大、悍不畏死的佃农面前,无论从人数还是战斗意志上,完全不对等,只能被其逼进县府、州府坚城,固守待援……
城外之地,就能迅速连成一片,在平王、土地爷组织的“新农保田会”这个农民自治的组织下,一群骨干分子,把地方上打理的井井有条,从乡村士绅家里的粮仓缴获的粮食、农具、牲畜都发给大家,红薯、土豆等高产速熟的作物种下去,很快那些翻身佃农就能吃饱……
而这些让了土地,吃上了饱饭,这种好日子再也不想被夺走了,他们会拼了命保护这个胜利果实!
平王得到的,是真正稳固的、民心所向的根据地,参军者争先恐后……
然后,那些被分割包围的坚城,就是一个个孤岛,北围几个月,城中各种生活物资会慢慢匮乏,最终要么城中饥民暴起杀官开城,迎接平王的人;要么他们所依赖的战卒叛乱,开城迎接平王……
毕竟大多数战卒,其实都是贫苦人,不然谁去当兵?
在这种策略下,平王横扫江南,简直如风卷残云!!
这么长时间下来,就算朝廷明面上抵御平王的王秩等将领是一群猪,也逐渐摸透了何积钦、土地爷的策略……
然而很无奈,这个策略,不可破!
因为王秩等将领,不可能像平王、土地爷那样,直接把士绅的土地分给佃户!
他们代表的就是士绅的利益!
土地兼并到目下这种严重的程度,谁给占下人口九成的失地农夫分土地,谁就是民心所向的存在!
接连两个这样的消息,一时间让众位大臣感到了深深的危机……
刘六刘七和杨虎合流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跟南方的平王学习,用起杀士绅、瓜分田亩这一套,那将是北方的平王,到时候肯定席卷北直隶、山东、河南,甚至到了江淮、南直隶一带,跟南方的平王合流,大明……就亡了!
没有人知道,南方那个着名的土地爷,就是王守仁,甚至连他老爹王华都不知道……这个秘密,只有皇帝、太子、张镇、王守仁知道,当然皇后知道,但皇后知道也白知道,她不会对别人的……
马文升作为兵部尚书,一下子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万岁……老臣无能!”
皇帝显然没料到北直隶的巨寇刘六刘七在这个时候会反了……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毕竟这可不是张镇和太子搞出来的事情,这是实实在在有人反了……
不过,尚在控制之下……
“负图啊,下糜烂,在于士绅把下人吃饭用的土地,都装进了自己的口袋,人没了吃的,据连人都会吃,造个反,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他们造反,咱们平乱就是……
南赣之乱,去岁镇南侯南下,就是为了这事儿去的,练兵半年,现在也练的差不多了……
镇南侯张镇即日南下,平乱便是……
至于北直隶的刘六刘七之乱,出动京营,平叛就是……
众卿,平乱将领,众卿可有人选?”
于是一帮勋臣缄口不语,一帮文臣却开始指指点点……
有人希望张镇的老爹张懋带京营十二营团的精锐出击,有人则推荐文臣中的杨一清,毕竟杨一清曾担任陕西巡抚,负责督理陕西马政,期间平定边疆进犯、弹劾贪庸总兵武安侯郑宏,并裁减镇守中官费用,使得军纪严明……也算是一员儒将……
更多的人,举荐的当然是大明最近崛起的文臣名将,大名鼎鼎的、曾经封狼居胥的镇北侯王守仁!
大家都以为王守仁出马,鞑靼人都能赶狗一样赶走,区区流寇,确实不算什么……
皇帝一听这事儿,心里就发虚,麻鸭蛋的,现在王守仁替朕造反呢!
当然,还有有其他的举荐,七嘴八舌,吵成一团……
朱厚照害怕大家继续追问大哥的下落,突然大吼一声:“都住嘴!”
朱厚照已经是第二次当着文臣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们了,自从看了张镇的妖书,他对文人恨之入骨了……
这一声暴喝,很有效果!
中人侧目,看见太子殿下和张镇站在一起,穿着同样的明光铠、红披风迎风猎猎作响,一个个英姿勃发,赌是少年英雄的样子……
“好好的数数银子,不亦乐乎?”朱厚照完全被张镇带歪了,开口就是这种不伦不类的话……
好在众大臣现在心烦意乱,没人笑场……
“数银子,大家都好好看,不亦君子乎?”
众人都都懵了!你丫在这个节骨眼上,开什么玩笑……
大家很不给面子,没人笑……只有一个人,笑得弯了腰,笑得直咳嗽……
此人正是张镇……
“殿下,真有大将之风啊,大家都慌了,你却要谈笑,佩服啊!”
“诸位,放眼看看,咱们脚下的东西,叫做银子啊!是寡人和镇南王从虎口里夺来的!你们知道那些经年老寇,有多么彪悍、多么狡猾、多么善战吗?
现在区区几个反贼,何以慌乱至此?
刘六刘七,何须朝中大人物出马!
寡人不才,大同新军中,随便出一名将,顷刻可平,何须劳师动众……
来呀,发报大同新军营,令,令野战一团江彬,领麾下九百人,立刻乘坐火车至京师!”
众人懵了……九百人,就能顷刻平叛?
“父皇,明晨卯时,请父皇带领诸位臣工,前往京师火车站,下旨令江彬誓师讨贼!顺便请父皇主持北地铁路正式通车仪式!”
“什么?照儿,什么意思?”皇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众臣也没明白,九百余名大同的兵,明晨卯时就能在京师誓师讨贼?现在都已经酉时初刻了……他们是要飞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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