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褚文昊第二次领受国党赏赐。第一次是他懵懂时被军统特务招待,此次落到国军手里其刑罚很直接也很火辣,够味。
血不经意开始流淌,如蜿蜒小溪,很快湿透裤子滴落到石板上。原本他天真般认为胡中南就算在生气也不会要他命,所以没丝毫担心。
但眼下皮鞭密集般落下,打得自己身心剧痛。终于有点清醒过来,胡中南这是要他死啊!至于后果...呵、找几个替死鬼挨两句训,够给你面子了吧?何况他还顶着德日头衔,外界不会有任何援助,上峰只能低调处理,甚至都不能光明正大举行葬礼。
心太善,就算游离多少国家,都没有唤醒他阴狠血液。这一刻他似乎又长大了些,人心难测,善良要用对人。日寇残忍,自己人何尝不残忍,甚至他在南京都没伤到指甲。
这一刻他恨!
恨日寇故意给他第三十四集团军档案,让他得罪胡中南,有死无生。
恨戴春风两面三刀的小人,表面痛快答应放人,私下却告刁状要置他于死地!
恨胡中南毫无顾忌,作壁上观,心胸狭窄,堂堂军团司令能不知他是忠是奸。既知,却仍对每天在刀尖上跳舞的党国功臣下死手!更狠有此有眼无珠的长官在,党国大厦将倾而无力挽回,恨上峰用了此等小人!
特务头子跟军团司令私相授受,党国不败没天理!他身痛心更痛!痛的呼吸都难。
他的过往,他的青春,要埋葬在这帮毫无心胸与眼界的败类手中,他无言以对。
张豹叼着烟趾高气昂推门而入,“怎么样大虎,这混蛋有没有交代!”望着浑身鲜血淋漓却闭着眼睛平静面对一切的白发男子,突然间有点心虚。这种心虚没来由,只是一种感觉,叫什么,害怕吗?嘴角抖动几下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更讨厌褚文昊坦然无畏的做派,下定决心让他死!
周虎光膀子提皮鞭,累的气喘吁吁,见长官进来慌忙敬礼后汇报:“营长,这混蛋骨头很硬,打了半小时愣是没哼一下,也没说话,看来是日本间谍无误。”
“哼!骨头硬,我看看有多硬!”从周虎手里接过皮鞭近前抬手就开打,鞭鞭力道十足,他倒要看看褚文昊能忍多久!
“说!你是不是日本间谍,来潼关目的是什么!”
啪啪啪——
褚文昊死死咬着牙,浑身颤抖不止,也就是他身体强壮没放下锻炼,其他人早晕过去八回了。
不想惨叫,让他们听到自己屈服的声音,他要抗议,用鲜血与身体抗议。
要让自己记住这血淋淋的教训,记住今后对仇人要狠,对日寇不能有丝毫心软。
但他不想用敌人的错来惩罚自己,毁了自己。仍要内心阳光去面对生活,面对一切,不能变成仇恨与罪恶的傀儡。
“哈,果然很硬!”张豹讥讽一句,扔掉皮鞭捡起旁边炭盆里的烙铁,“我到要看看你骨头有多硬!”举着烙铁慢慢靠近他下身,他嫉妒褚文昊享尽齐人之福,天天美女环绕,先毁了他男人之本,以消心头之恨!
褚文昊感受到了,倏然睁开眼冰冷的盯视他,面对要治他于死地的人只有如此表达,同时浑身紧绷,准备后发制人。
张豹感受到冰冷目光心底微颤,他见过死人,也杀过人,人命在他心里不算什么,能坦然面对所有。
但面对他瞪来的眼神,心中总有一抹莫名,却不肯认输。讥笑道:“怎么,不装勇士了?我还因为你是仙家之体感受不到疼痛呢,害怕了?害怕了就说,只要老实交代自己身份跟同伙,我可以饶你一命。”
“你看到我的证件了?”褚文昊声音沙哑而冰冷询问。
张豹微愣旋即无所谓道:“看了如何,没看又如何?”掏出香烟借助烙铁点燃,“你褚文昊身份多变,一会国军,一会又变成日军,游离在各国之间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无往而不利,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党国军人!听说你出身军统,干特务的没一个好鸟,当叛徒投靠日寇只有死路一条。上峰被你花言巧语蒙骗,但想骗我绝无可能,你要是党国军人,老子早当上党国将军了!”
“看了证件,你还咬定我是日本间谍,你可知按照内部军纪,冤枉上级长官要遭受何等处罚?”他算看出来了,今晚要是不想办法自救,没指望能活着离开,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跟其交流只为搞清楚胡中南真实想法,倘若真让他死,也在无顾及。
“哈哈哈...”张豹笑了,笑得很猖狂,“呸,什么狗屁少校,你当我傻!”眼神讥讽道:“我听说你在军统那会也杀了不少鬼子,那为何你到南京日寇没把你扒皮抽筋?为何让你大摇大摆到处溜达?这只能说明一点,你!就是潜伏在党国的日本高级间谍,否则能说通吗?总不会小鬼子看你长得好看,杀了他们的人还把你供起来吧!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张豹自以为分析的没错,理论上确实没错,也很让人信服,却不能放在他身上用。
褚文昊闭上眼深吸口气,再次睁开时眼神变得平和,盯着他冷静道:“你说的对,我是日本高级间谍。”
“哦!”张豹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看向周虎:“他刚才说什么?”
周虎急忙回道:“营长,这混蛋承认自己是日本高级间谍!营长您太牛了,两鞭子下去就让他招认,属下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哈哈哈...”张豹大笑,马屁舒服开心不已,更得意自己果然能说会道,三言两语就揭露褚文昊真正身份。团长居然说他是国党军人,这会怎么样?刚才的担心消散一空,面对日本间谍怎么收拾都可以。
“很好!”
“既然你承认自己是日本间谍,就老实交代来潼关的任务,还有,你知道的所有事情,军中有无你的同伙,都要老实交代!”
“我来潼关目的...”
褚文昊想了想:“很重,关于日军要里应外合占领长安城事宜,同伙很多,不过需要单独联系,你现在让我说也说不清楚。但能保证只要搞清楚凭借此功绩擢升个国党铨叙上校,赏个宝鼎勋章绰绰有余。”
“什么!”
“你说什么,党国铨叙上校,宝鼎勋章!”褚文昊不在乎军衔荣誉,不代表其他人也无视,当兵吃粮,谁不想立功授勋恩泽家人。张豹只是个少校营长,按照正常情况想升到铨叙上校最少需要十年,宝鼎勋章就更不用想了。
他们已经很久没打过仗了,立功机会都没有,听到如此言语突然觉得团长许诺也不香了。
“你...胡言乱语诓骗老子,老子比猴都精,你明白嘛!”张豹此刻心情跌宕起伏,患得患失,说完死死盯着他。
褚文昊微微一笑,“当然,你那么聪明,你觉得我能骗得了你吗?”
张豹深以为然点点头:“那倒也是!”
“快说吧,什么计划,同伙都是谁!”他有点迫不及待。
“不着急,人在这里还能跑了嘛。先把我放开,找医生来诊治,安排我见见同来的几人,我在回答你问题。”
“玛德!”
“你当这里是窑子啊!要不要给你找个娘们伺候!”张豹没说话,旁边周虎先急了冲他吼叫。
“哼,莽夫,知道什么叫谋定而后动吗?以你们两个就算我说了又能如何?事情牵扯甚大,要想好要不要听、敢不敢听。功劳分给你们长官呢还是打算独吞,再说我同伴也是日本间谍,很多情报在她那里,不见面怎么获知。”
“莽夫?”
周虎怒了,“老子要你尝尝莽夫的皮鞭疼不疼!”说着就要抽他,却被张豹抬手制止。
他觉得褚文昊说的对,很多事他一个小小营长是不能听、不敢听的,万一牵扯到大长官抓还是不抓?要谨慎,无功可以却不能有过。
“把他放下来,送他到医务室。”张豹也不是傻子,“至于见不见同伴要看你说的事情够不够价值!”交代周虎:“搞定后把他带到办公室里,你也跟着过来,这件事先不要让外人知道,保密懂嘛!”
“是!”
褚文昊内心长舒口气,知道自己能活下来了。虽然伤痕累累也不妨碍他杀人放火,手脚放开在想绑回去...哼!门都没有。
“走,跟我到医务室!”
事情往往就那么巧,褚文昊浑身是伤被带进医务室,周虎就变了脸,进门小声喊道:“罗医生忙啥呢,帮忙治疗个囚犯。”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突然变得跟小猫一般温顺,你说恶不恶心。
罗兰在记录东西,听到熟悉的声音头都没抬笑道:“我说大虎,你又处罚谁了,天天往我这跑,害自己兄弟你也忍心。”
“嘿嘿嘿...兰兰,你知道俺那心思,这次没害兄弟是日本间谍。”
“日本间谍!”罗兰听到倏然抬起头看向身后进门的男子,旋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喊叫:
“褚...褚文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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