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久没有开心笑过了，心中总有无尽愁思与牵挂，那抹温情还是遥寄后方爱妻仅存，剩余的只有认真工作。
然而今天他笑了，笑得很自然，很舒服。面对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任谁都会发自内心的高兴，孤独城墙中一份慰藉。
“妞妞，你什么来山城的，为什么不给伯伯打电报提前说明，伯伯好安排人去接你啊。”男子亲切般询问，不忘安排警卫去洗水果招待她，亲自给倒了杯白水。
“嘻嘻，周伯伯，妞妞今天早上才来山城的，昨天还没想好呢，所以忘记给伯伯发电报了。”
“哈哈哈...原来是忘记了，没想到我家妞妞也开始忘事了，要是让你父亲知道，恐怕担心的睡不着觉了。”
“哎呀～”妞妞小脸羞红，“他才不会担心呢。”十一月份的天气很凉，室内温度不高，妞妞亲切般靠在男子怀里，摸着单薄的衣衫，冰冷又火热的大手，心疼道：“伯伯，都快立冬了，您要注意保暖，多穿两件衣服不要冻感冒了，党和人民都需要您，要照顾好自己身体啊。”
“妞妞长大了，也知道关心伯伯了。恩，很好嘛，不用担心、伯伯的身体很好，伯伯还要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百年呢。倒是你要注意照顾好自己，独自跑出来知不知道家里人多么担心你的安全，这次太淘气了。”
妞妞跟着褚文昊怎么可能受委屈呢，身上穿的衣服全是顶级舶来品，全套下来不低于一千大洋，男子眼神中满满的关切之情，“恩，看来我们家妞妞生活的很好嘛，这身衣服够普通人家生活几年了。”
“哎呀～”妞妞小脸慌乱小声叮嘱：“伯伯你要帮妞妞保密哦，要是让我爹娘知道，会把妞妞打成小资产阶级的。”
“哈哈哈...”男子释怀大笑，“还小资产阶级，看来妞妞没有被腐蚀掉呢。”
“没有没有，没有的。”妞妞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被褚文昊带坏了，在后方就算她也要跟普通战士家孩子一样，不能特殊对待，像这么奢侈的衣服想都不敢想。
“哼，都是褚哥哥把妞妞带坏了。”
男子接过警卫洗好的苹果递给她，柔声细语问：“你说褚文昊嘛？”
“嗯嗯嗯，伯伯就是他把我带坏的。”抓着苹果使劲咬了一口，咀嚼着念叨：“褚哥哥总是给我买好多衣服，还有很多好吃的，妞妞都快成小地主婆子了。”
“哈哈哈...”
亲切攀谈后，妞妞小脸正紧的把褚文昊叮嘱的事情详细汇报一遍，还有那番话。从荷包里取出两张汇票放在桌上，“伯伯，这是褚哥哥让我转交给您的，并表示对您的歉意与问候。他说生在国党，长在国党，往事不堪回首...担心会玷污伯伯形象，希望伯伯收回当初给的代号，等赶走鬼子在言其他。”
男子拿起汇票，神色凝重，“唉～”一声叹息，总有很多无奈在其中，“妞妞帮伯伯转达对他的感谢，并说明，只要一心为民造福，拥有相同的思想与目标，即便是国军依旧自己同志。”
“嗯嗯嗯，妞妞会转达的。”
男子郑重其事收起汇票，交代妞妞，“原则上我党不同意跟日方签订停战协议，但考虑局势复杂可以针对部分内容进行商谈......妞妞，事情我已经跟后方请示汇报过，压力很大。伯伯只能提供便利条件，允许他到后方争取一下，结果嘛...不好说。就让他以国党身份到后方，人员不能超过五个，规矩跟纪律你要提前跟他言明，以免产生误会...”男子交代很多，妞妞认真听着不时点头表示记下。
“至于释放组织被关押同志，我没有意见，帮伯伯感谢他的付出。妞妞这次你回去后不能再出门了，要留在后方好好学习，等将来好建设我们的国家。褚文昊身份多变，很多难处，待在他身边很危险。关于宪兵团事宜我都了解，你的任务出色完成，该回家学习了。”
褚文昊独自在车里吸烟，他没有上去，理由很多，静静等待着，直到车门被敲响。
下车拽开车门安排好妞妞，对着二楼注目的身影敬了个军礼，转身上车缓缓离去。
“首长，他是好人吗？”
男子望着离去的背影，点点头：“是！忠诚且有品格的好军人。”
.........
山城安静下来时很美，美得像一幅画，静静流淌的清泉。
暖锅，这个时节最好的进餐方式。室内热气蒸腾，丝丝缕缕掺杂牛羊香味的白雾钻进鼻孔里，让人食欲大振。
俞卓伟自顾自涮着羊肉，不时扫一眼对面三人，心底暗叹褚文昊真是个风流浪子，享尽齐人之福。
“俞处，你我也算往昔同仁，能给面子出来见一面，要表示感谢，我敬俞处一杯。”
俞卓伟浑浊的双眼中掺杂笑意，端起酒杯碰了一下，陪他干了一杯。继续跟美食纠缠，“褚文昊有句话你说的对，往昔同仁嘛。好歹有份香火情，虽然如今身份有别，却不妨碍见一面，有事就说吧，能帮的尽力，不能帮的也莫要有怨言。”
褚文昊放下筷子，在妞妞厌恶神色中递烟后点燃，“俞处有心，那我就有话直说了。这次来山城商谈遇到一点麻烦，事情不算顺利牵扯到共党，我需要国党身份去趟共党后方。下午去办事处商谈过，共党方面态度很强硬不同意跟日方和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说后只同意我以国党身份游玩到后方，能不能见面商谈犹未可知。事急从缓只能一步步来，先要层国党身份，这方面我会跟孔院长商谈，明天可能回消息给我。另外，为促成此次商谈想营救被军统关押在白公馆及渣宰洞监狱的共党，作为诚意向共党展示一番，人数嘛暂定百人。想请余处跟戴副局长说明...”
“百名共党！？”
俞卓伟以为自己耳朵坏掉，夹着烟眯眼望他，讥笑道：“褚文昊，你觉得可能吗？虽然双方合作时期，但消灭共党是党国恒久不变的终极任务，如今不打是国难当头，等赶走倭寇两家总要有个决断。你说把好不容易抓到的共党释放，绝无可能！”
没丝毫意外，帮妞妞夹了一碗羊肉，情商颇高般雨露均沾给白箬夹满，投放生牛肉时开口：“俞处说的对，抓有抓的理由，放呢自然也有放的理由。可不是白白让军统放人，有交换条件，我先说，能不能过麻烦俞处带回去商讨，明天给我信。”
“哦！”看其言之凿凿、胸有成竹，颇为好奇，“什么条件？”
“换，日方同意把潜伏山城的黑龙会二百多人通通召回，单此一点就能为军统制造稳定局面。今后山城民众可以踏踏实实生活，军统抓捕日特也方便很多，基础根基断绝，潜伏山城的日特失去养分，只要做事就很容易暴露，也算大功一件。”
俞卓伟听罢阴仄仄笑笑：“这点条件还是算了吧，军统并非不知道黑龙会成员潜伏在哪里，不抓留着当然有用，都赶走了军统岂不失去眼睛？今后在想抓日特等同大海捞针。日方把人都召回去，不但对军统毫无益处，且失去掌控探寻的线索，不要说局座会不会同意，在我这里都不会同意。还是换个条件吧，实在拿不上桌面就喝酒吃肉，免开尊口，我也省的挨训。”
褚文昊笑笑，果然视钱财如粪土，在他们眼里几百人随时能找到，抓不抓要看时辰。好听叫留着拿线索，不好听就叫养寇自重，都清理干净军统反而无法体现价值。心思都用到海里去了，说穿了没几个真正为民的好人。
“俞处长果然高瞻远瞩，眼里揉不得沙子，小恩小惠无法达成共识。黑龙会只是开胃小菜，日方给我提供了十二名现役党国军人有叛投倾向，不知这样的筹码能否打动俞处？”
俞卓伟浑浊的眼球翻滚着，“现役党国军人！什么级别？”总算有点意思了，看来褚文昊准备的很充分。
“国党中校军官，职务嘛...最低团长。”
“什么！”俞卓伟吃惊喊叫一声，旋即皱眉问：“最低党国中校团长，你确定吗？褚文昊，如此战时万万不能信口开河，要知道很可能因为你一句话影响局势发展，没有确凿证据且不可胡言乱语。”
战时，没有绝对把握，就算军统也不敢乱来，行动前要把周围脉络搞清楚才行。十二人，可能牵扯几十人，稍不注意就会引发乱局，任谁都要慎重。
“当然，只要军统同意，日方会提供十二人跟维新政府书面往来的信函，铁证如山，这种事我岂会拿来开玩笑。”
突然觉得眼前美食不香了，大口吸着烟，早知道不出来，这事搞不好就会出麻烦，他不愿意掺和。军统知道谁思想有问题，只是不敢乱抓，抓对了没引起乱局叫本职工作，无增无减。可抓错了，引起乱局脑袋要搬家，最低限度受牵连，里外里费力不讨好。
吧嗒吧嗒嘴试探问：“谁的兵？”
褚文昊笑笑：“胡中南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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